第35章 不可跨越的鴻溝
哈默帶着古媞在黑漆漆的地上滿是污水的小巷子裏飛奔, 身手敏捷地将遇到的所有障礙物都推到了身後，以阻礙那三個壯漢。
然而剛轉過角落甩掉他們，另外兩名壯漢又從斜着的巷子口追了過來。
好在哈默對地形非常熟悉, 拉着古媞就拐彎。
穿着高跟涼鞋的古媞就悶不吭聲地由着哈默領着她跑，從一個轉角的下水道下去，七彎八繞地進了個黑漆漆的小房間才停了下來。
哈默不停地喘着氣兒, 反觀古媞, 只是輕輕地摘下了腳上的高跟鞋，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雙平地鞋換上。
哈默這才留意到古媞竟然一直穿着高跟鞋在跑，速度卻一點兒沒落下, 還有，一路上他怎麽像是沒聽到高跟鞋的敲擊聲啊？唔，但是這一點哈默不是很确定，剛才他就顧着逃命了。
“怎麽回事兒？”古媞等哈默喘得稍微勻淨點兒了才開口問。
“我師父溫賽特肯定出事兒了。”哈默有些慌張地道。
“是麽？我還以為是你欠高利貸被人追債呢。”古媞一邊打量着這間老鼠安全屋一邊道。
“不會, 我統共就欠了五百星幣, 他們犯不着拿五個人拼命追我。”哈默不愧是個人間清醒，他見古媞忽然不動了, 想來是在試着聯通視訊, 趕緊提醒她, “這兒沒有星網信號。”既然是安全屋, 屏蔽外界的信號那是基本要求。
只是他話音剛落，就見塞麗娜的身影投射到了這間屋子裏，哈默頓時覺得臉有點兒疼。
“餓狼號最近有動靜兒麽？”古媞問。
“沒有。”塞麗娜道, 若非一直沒有餓狼號的消息。她們也不會來到蒂塔爾。
“擴大消息範圍，餓狼號或者溫賽特可能惹上什麽人了, 才會銷聲匿跡。”古媞道，“小蒼蠅一到他們平時聯絡的小酒館就被人盯上了。”
哈默默默地在心裏反駁, 他其實不叫小蒼蠅。
“收到。”塞麗娜很快把消息遞了過來，“我擴大搜索了一個月來的消息，都沒什麽特別的，只是十天前格拉古集團的一艘貨船被星盜搶了，他們正在四處搜尋。唔，正是小蒼蠅準備搶劫咱們的那天。”
“怪不得，我就說我師父明明跟我說好了在遠處接應我的，怎麽卻一直沒出現。”哈默恍然大悟道。
“你和你師傅參與了格拉古貨船的搶劫？”古媞問。
“沒有，絕對沒有，師傅那天正帶着我到處找目标下手呢。”哈默道，“而且格拉古集團出了名的兇殘，我師父這人茍得很，絕對不會碰那種大集團。在尼尼微航線，只有真正的星盜才敢那麽嚣張，各種集團的都敢搶。”
說起“星盜”這個專有名詞，哈默的眼睛賊亮賊亮地充滿了熱情和向往，似乎很想做星盜一員。
“那你們會是做了什麽才讓人到處找你們？”古媞這話既像是在問哈默，又像是在問自己。
哈默則是一頭霧水的搖頭，“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然後他突然想起個重要的事情，“那個，本來這裏沒信號的，如今有了信號，豈不是……”追殺的人也可能會出現？
古媞做了個讓他淡定的眼神，“剛才追咱們的人在你身上射了一個感應微标。”
哈默吓得差點兒就跳起來了，“你既然知道怎麽還……怎麽不提醒我？”
古媞瞥了哈默一眼，“提醒你了，那他們怎麽找到你啊？”
哈默眨巴了一下眼睛，為什麽要讓他們找到啊？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多兇殘啊？殺人不眨眼的啊。
“他們來了。”古媞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退到了房間的角落裏。
在哈默的眼裏，她則是不科學的不見了，看不見了，聽不見了，感覺不到了。這是啥，鬼嗎？
“不過是一點兒黑科技。”古媞的聲音憑空出現在空氣裏。真是少見多怪了，不就是點兒欺騙大腦的光學騙術麽？隐藏氣息什麽的有專用能量罩，輔助以精神力隐藏感應，這就能憑空消失，而不是鬼片或者瞬移。
下一秒，一群鍋爐般強壯的大漢一腳踢開了安全屋那不太牢固的門闖了進來。
哈默立即雙手向上表示投降，然後哭唧唧地道：“大哥們，就為了五百星幣你們至于這樣追殺我嗎？”
“誰特麽是為了五百星幣啊，哈默，別跟老子耍花腔，說，你師傅溫賽特在哪裏？”一個猴子模樣的獨眼瘦高個男子從壯漢讓出的中間空隙走了出來，顯得非常跩。
哈默看到獨眼時，心就涼了。若說壞人都兇惡的話，那獨眼就是裏面最窮兇極惡的那種，手段非常殘忍，殘忍到你都不忍複述的地步，聽說他還活剝過人皮，總之與其落入他手裏不如自殺。
“你找我師傅做什麽？”哈默還是很堅強地問了出來，畢竟古媞還躲在暗處呢，莫名給了他一些安全感。
“是老子問你，還是你問老子，說，再不說老子先把你的指甲一片一片拔出來。”獨眼惡狠狠地道，他說話間已經有兩名大漢走上前去準備架住哈默了。
但就在下一秒，變化突生。在場所有人除了哈默之外，就像齊齊被按住了暫停鍵一般，不能動彈了。
古媞從暗中走了出來，她本來是想再聽一會兒的，但看樣子哈默怕是從這獨眼嘴裏問不出什麽有用東西，她也就不願意浪費時間了。
雖然古媞對哈默什麽都沒做，但他卻好似也被按了什麽鍵位似的，脖子一卡一卡地轉過去看向她。這位都對他們做了什麽？
完美基因的貴族這麽吓人的嗎？一位弱不禁風的女士一個照面就放倒了所有人？這科學嗎？他們這些貧民是不是再也沒有出頭的希望了？這差距簡直叫人絕望，是不可逾越的鴻溝。這種認知讓哈默瞬間有一種想重新投胎的迫切感。
古媞對哈默道：“這裏不能久留，有什麽辦法能把他運走麽？”他，自然是獨眼。其他人估計所知不多，需要審問的就是獨眼了。
按理說古媞的次空間雖然只有一個立方米的大小，裝獨眼是沒問題的，可問題是目前古種集團的次空間無法容納生命體，屍體倒是可以。這也是為何小古那麽渴求補天石的原因，這不就是希望次空間可以開發得更大，甚至開發出可以容納生命體的功能嗎？
哈默幽幽地道：“有輛車。”
兩人從安全屋的退路出去，開上哈默以前藏起來的車，直接去了航空港。大概是對方沒想到獨眼會翻車如此之快，因此古媞兩人的“回歸”之旅非常順利。
眼瞧着都要到航空港了，卻還沒有追兵，哈默一路懸着的心這才松懈了下來，側頭瞄了古媞一眼，只見她正頗有興趣地瞧着窗外的景色。
哈默的視線微微下垂，雖然知道眼前這副身體根本不是這位女士的真實身段，但哈默還是控制不住地流下了鼻血。一開始他還沒察覺，直到嘴唇感受到一絲溫熱而帶腥的氣息，他才慌忙地用手背擦了擦鼻子，結果血越抹越多。
這可就尴尬了。
古媞被哈默的動作給引得回了頭，就見一滴血從哈默的下巴滴到了衣服上。
社死的哈默看都不敢看古媞，只能用袖口大力地擦了一下鼻子。
古媞什麽也沒說，甚至都沒有表情，就又将頭望向了窗外。
哈默沉默地開着車，他也說不上自己是個什麽心思，剛才是怕古媞嘲笑他，現在又覺得她這種無動于衷更叫人難受。他自然知道他們之間有天壤之別，在女神的眼裏，他甚至連□□都算不上，頂多算只螞蟻，但這種清醒的認知此刻也安慰不到他失戀的心。
回到飛船上，塞麗娜看着一身是血的哈默，有些擔憂地望向了古媞。
“把這人審訊一下。”古媞吩咐道，之後就消失在了廊道裏。哈默再次看到她時，是塞麗娜已經審訊完了獨眼。
“小姐，根據獨眼交代，他們搜尋餓狼號溫塞特是因為他的姘頭紅發女參與了搶劫格拉古家族的寶石船。”
格拉古家族是真正的礦主，他們的寶石并不僅僅只是妝點女士頭發和脖子的飾品，有很多寶石乃是各種武器、飛船上的必需品。價格很高，體積又小，難怪這些強盜會打寶石船的主意，只是不知道是什麽給了他們勇氣。
“紅發女和獨眼都是黑暴風強盜組織的成員，他之所以會幫格拉古家族找溫塞特，是因為格拉古家族事後下了對黑暴風下了剿殺令，如果他們不退還此次搶劫的貨物，那麽格拉古集團就會剿滅整個黑暴風。所以他們老大才急着找出紅發女。”
“所以這次搶劫是紅發女自己的主意？”古媞說話時卻看向了哈默。
哈默道：“具體的我不知道，只是聽我師父提過紅發女好像懷孕了，她想給孩子做基因編輯，但錢不夠，就想做一票大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會瘋狂到對格拉古集團的寶石船下手，這太瘋狂了。”
以前的哈默不會懂為什麽紅發女會那麽狂熱癡迷想給孩子做最優良的基因編輯，現在卻明白了紅發女為何瘋狂。在他看到古媞後才明白，對上這種人，不是極致的努力就能追逐的。像他們這樣的下層人，想要出頭那就只有給自己的孩子做基因編輯，讓他們擁有最優秀的基因才有可能做個體面的人。
“紅發女現在失蹤了，誰也找不到她，所以他們就想找溫塞特，但溫塞特也失蹤了。”塞麗娜看向哈默，“所以你一出現他們就盯上了你，覺得只有你才知道溫塞特的下落。你要知道，你不說的話，我們只需要把你扔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