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想着這茬子事兒，眼前就出現了李太醫的身影，遮擋我身前，看不到燦爛的陽光。
他微微抿起嘴笑得開懷：“青岚姑娘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麽。”
“李太醫好風流，碧波宮的宮女都被你擄去一半芳心了。”
“哦？青岚姑娘這是……吃醋了？”他靠在我耳邊輕聲說，這姿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我聳了聳肩指着一邊兩個幹活的宮女說：“我吃醋沒關系，別叫她們吃醋了才是正事兒。”
說完轉身就走，花心風流不要臉的太醫，那晚真該把他命根子踢斷才好，免得到處招蜂引蝶，弄得整個碧波宮烏煙瘴氣，全都是發春像。
雖說這春天到了，但也不必要對着一個連臉都不敢露的假人發吧。
嬈貴妃因為假懷孕的事弄得皇上很生氣，降了她的位分，又讓她禁足，永遠不得出她的宮殿。這讓嬈貴妃求了好一陣子也沒求得皇上回心轉意。
反倒皇上近日來經常往碧波宮過來。
沒事兒看看趙雅的孩子，有事兒和趙雅說說話。
這會兒正好聽到他們在裏面說着話，我耳朵尖，無意間聽到他們的對話，就留了神。
皇上說：“祈然這次立了大功，把西蠻的人打得節節敗退，想來不過多日他就會回來了，當然你父親也會一同回來。”
趙雅說：“真的？那哥哥和父親他們沒有什麽事吧？”
皇上說：“朕相信祈然，他這樣厲害定不會出什麽事的。”
趙雅說：“但願如此吧，只希望他們在回來的路上不要出意外才好。”
皇上說：“都回程了，想來也沒有什麽大礙，雅兒你無需擔憂。”
趙雅說：“許是懷了孩子的關系吧，最近總有些疑神疑鬼的。況且始終是沒見着面，還是會擔心的，也許見到本人就不會有這種顧慮了。”
皇上思忖了一會兒說：“雅兒說的是，你入宮也有很久了，不如這次趙大将軍和祈然回來後我允許他們入宮看你。”
趙雅吃驚：“這怎麽行？豈不壞了規矩，叫那些老臣子看了肯定要說你的。”
皇上說：“怕什麽，我就是規矩，誰敢說什麽？”
“皇上……”趙雅感動了。
我退下了。
那些親密的情話……咳，不由我聽。
只是，想到皇上說趙祈然要回來了，我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他終于要回來了，皇上還允許他入宮看趙雅，那豈不是也能見到他了？遭了，光是這樣想，我的臉就熱了起來，趕緊用冰涼的手涼涼臉啊涼涼臉，嗯，好多了。
懷着雀躍的心情幹活去了。
沒多會兒，綠柳把我叫了來：“青岚，你來。”
我跑到她身邊：“什麽事？”
“小主叫你去屋內一下，說是有事吩咐。”
“哦，好的，我這就去。”我笑笑朝屋內走去。
隔了這麽會兒，皇上和趙雅早已經分開，只是趙雅臉色的潮紅顯示她剛才被……那啥過，皇上雖然一本正經的坐在原位，但是眼睛一直盯着趙雅，直到我進屋，他才移開眼。
咳，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我趕緊低頭默默站着出聲問：“小主何事？”
趙雅略有點不自在，聲音不似平常音，顯得有點媚：“不是我找你，是皇上找你。”
“皇上？”我驚訝擡頭看皇上，他手放在嘴巴幹咳一聲，我又立馬低下頭去，“皇上找臣何事？有需要臣效勞的地方，臣必當竭盡全力。”
皇上磨蹭了一會兒說道：“雅兒說她身邊最得力的宮女就是你了。”
“是侍衛。”我糾正。
皇上沒理我又說：“而且你的功夫是祈然手把手教的，想必也得到他真傳，身手了得吧。”
我點頭承認：“比起宮內的侍衛，臣或許是要厲害些，但是若遇上正兒八經的厲害角色，臣肯定就比不上了。”
皇上“嗯”了一聲，“這已經難得可貴了，那日正殿宮宴遭遇刺客，還有禦書房你幫助朕制服那刺客，都看得出你是十分厲害的，所以朕想讓你幫朕做件事。”
我又吃驚擡頭看他。
皇上點點頭，面色很認真肅穆。
又看看趙雅，她也帶着認真的神情。
我遲疑了一下問道：“敢問皇上要臣做什麽事？”
皇上說：“你替朕把一樣東西交給瑾親王。”
“瑾親王？”
“沒錯。”
皇上把那樣東西拿出來，是一個很小的錦盒，錦盒制作很精致，一點不同于別的盒子。我突然理解了買椟還珠的故事，以前趙祈然給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還很不屑，一個盒子而已，能比得上珍珠嗎？但是現在，看到這盒子就喜歡上了，別說裏面是皇上叫我給瑾親王的東西了，就算是一顆珍珠，也入不得眼了。
只是……“皇上為何找臣？”
皇上身邊高手那麽多，肯定也有很多人樂意給他做信使，為什麽叫我去？
這次皇上沒有答話，趙雅卻很輕聲的說道，好像怕被人聽了去：“青岚，現在離那次宮宴已經十來日了，但是對于那些刺客卻毫無頭緒。想必你也清楚了，刺客很可能藏在宮內。所以皇上他是怕，身邊沒有值得信任的人。”
哦，了解了。
如果說那些刺客真的就在皇宮周圍，那麽皇上派人去做這做那，肯定會被刺客的眼線瞧見的，難不保要送去的密函就這樣被發現了。
所以皇上才想找我。
找我自然是有好處的，我不是皇上身邊的人，又會武功，而且誰會想到皇上要一個小女生去給瑾親王送信呢？
起碼正常人不會想到。
“這東西，你務必要在二十之前交到瑾親王手中。”皇上鄭重将東西交到我手中，我雙手接住，“還有幾天，你們也可以想想對策。”
“皇上放心，這事兒就包在青岚身上了，她一定會做好這件事的。”趙雅拍着胸脯打包票。
我眼睛一挑，這，答應得太滿了吧？
要是出了個意外怎麽辦？
要曉得，那個李太醫就是個意外啊。
“有雅兒保證，那朕就不擔心了。”皇上握住趙雅的手，兩人雙眸纏綿分不開。
我覺着尴尬，咳了一聲，皇上才回過頭來對我說：“放心，若此事辦成，你要什麽賞我都答應你。”
我眼睛一亮，什麽賞都行？
還沒開口，趙雅搶先說道：“青岚能要什麽賞，若真要賞，皇上不如将青岚賜給嫔妾的哥哥吧。”
此話一出，我和皇上都被驚住了。趙雅還恍然不知，繼續說道：“青岚和嫔妾的哥哥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奈何青岚的身世叫嫔妾的父親嫌棄，也就錯過了這麽一段好姻緣，若是皇上真的要賞賜青岚的話，唯有賜婚才是最好的賞賜啊。”
我聽着耳朵嗡嗡作響，說出來了，趙雅替我說出來了，怎麽辦怎麽辦？好害羞！
皇上要是不答應怎麽辦？
趙雅還叽叽喳喳的說着我和趙祈然的事兒，越說我頭低得越厲害，越說我臉越紅，實在忍不住了，擡頭直盯着他們，很認真的說道：“小主，你口渴了，該喝水了。”
然後給她倒了滿滿一杯茶重重放在她面前，杯子和桌子相碰發出好聽的聲音。
“皇上你瞧，青岚她害羞了。”趙雅抿嘴偷笑，她知道，除了趙祈然外，沒有人能叫我這樣動容。
“倒也是，臉都紅了。”皇上也笑出聲來，緊接着他停住笑話鋒一轉就說，“只是，朕允不了這個賞賜。”
趙雅一聽“啊”了一聲，“為什麽？”
我一聽，本來喜悅的飛上了空中的心，卻被一塊大石頭牽扯住，拉到了谷底，壓得我喘不過氣。
為什麽？還能有什麽為什麽，我身世不好，又不能為趙祈然帶來什麽可用的價值，我嫁給他也不會皇上帶來可用的價值。皇上賜婚肯定是要兩方都能給他帶來好的利用價值，而我算個什麽？用粗俗一點的話來說，我就算個屁。
一吸一放，就沒了。
指不定我替皇上辦事，他找着機會了還得滅我口呢。
不是說伴君如伴虎，在皇上身邊呆着的人，知道的事兒多了，你人也就越危險。有點利用價值的時候還把你留着，沒有利用價值，咔嚓一下也沒人管你。
“雅兒，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朕還有折子要批，改日再來看你。”皇上摸着趙雅的手戀戀不舍。
趙雅反抓住他的手，追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
“雅兒。”皇上沉下聲音，“你逾越了。”
趙雅皺着眉，不想放開他，皇上看了她片刻語重心長：“雅兒，皇上并不是事事都能由自己做主的，朕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抽出自己的手，一點不留戀了。
分明剛才還很不舍得的樣子，現在就跟趕着投胎一樣飛快的走了出去。
這男人啊，翻臉如翻書，快得很。
趙雅失神坐在炕上，眼裏居是不解之色。
我走上前去：“謝謝小姐成全之意，只是青岚這輩子沒有這個福分，小姐還是不要為了我惹惱了皇上吧。”
畢竟，我只是個不值一提的人而已。從前做的那麽多事，現在都好像一文不值了。
皇上不同意，老爺不同意，誰還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就算趙雅同意又如何？她不能左右他們的思想，我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興許他們覺得将我許配給趙祈然做妾都不配呢，頂多許我一個通房丫鬟的身份。
可是這樣的話，我又如何願意？
我雖然是乞丐出生，但是我也是有自己的自尊的，我不願與他人共侍一夫，也不願他娶別的女人。
如果他娶了我又娶了別的女人，我想我會發瘋，說不定我會一刀殺了他們倆然後在自己了解，我受不了這種苦，在我看來，死都比這好，死至少可以解脫。
“可是我認為青岚很好啊，青岚最好了，要是青岚不好，還能有誰好？”趙雅睜着圓圓的眼睛看着我，一點不吝啬對我說好話。
作者有話要說：沒評論會死星人來啦。哭鬧求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