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要是青岚不好還有誰好？
這話，也只有趙雅會說得出口吧。
過了兩日，趙雅求皇上下旨，讓她能派人給趙府送些好東西，說是來宮裏這麽久了，也沒盡個孝道什麽的，雖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好歹是生養的地方，自己不能去看，總得差遣個人去看看吧，順便問個好什麽的。
皇上一聽，嗯，雅嫔如此識大體，甚好甚好，允了。
我就帶着趙雅交給我的東西，嗯，再加上皇上交給我的東西，愉快的準備出宮替趙雅回娘家了。
趙雅怕我迷路，還特意畫了從皇宮到趙府又從趙府去瑾親王府的地圖。
我拿着地圖，心情有點忐忑。
但我還是很毅然的走出了宮門，守門侍衛很客氣的給我放行，我很大步的照着簡畫地圖上的路走去。
兩刻鐘後……我迷路了。
四處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房子，人都是陌生的人，路都是一樣的路，十字路口處，我都不知道該走哪條。
只好拉下臉來問路人，抓住一個人就問：“請問一下，趙将軍府應該怎麽走？”
“趙将軍？是說在西蠻抗敵的趙将軍嗎？”
“對，就是他。”
“哦哦，姑娘是趙将軍家什麽人啊？”
“哦，我是趙将軍家的婢女，出來買東西，走得遠了，就不認得路了……”
“這樣啊，我跟你說啊，你先往這條路走，然後左轉，然後右轉，再左轉左轉，然後右轉，就道了。”
“……好，謝謝。”
“客氣什麽，若你們将軍回來了，還得好好替我問候他一下呢！趙将軍的功德我們周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的？我們有今天的日子還多虧了趙将軍呢，不是趙将軍替先皇打下江山，我們……巴拉巴拉……”
我客套的笑着，很尴尬的躲過了他的繼續唠叨，然後繼續走。
呃。
沒錯的話，就是左轉右轉再左轉左轉和右轉啊。
可是，這是哪裏啊？
呃，眼前是的百花樓沒錯吧？
怎麽……走到青樓了。
總之別提我怎麽走到了趙府，說起來就一把辛酸淚，不說也罷。
總而言之，我是回到了趙府，還和夫人敘舊了一番，又說了趙雅在宮內的情況。夫人又問了我很多關于趙雅的情況，我都一一回答了，最後夫人一抹眼淚拉着我的手囑咐道：“青岚啊，我知道這對不起你，但是你可要替我好好看着雅兒啊，她從小嬌寵慣了，去了宮內可沒人這樣慣着她，若是有人欺負她我這也幫不了她，而她身邊，也只有個你能保護她了呀。”
我默默點頭：“夫人請放心，我會保護好小姐的。”
夫人拍拍我的手：“那就好那就好，有你這番話，我也就不用擔心了。”拉着我坐在凳子還叫人給我倒茶，我知道她還有話和我說，我洗耳恭聽。她又道，“我知道你喜歡祈然，只是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做人的婚事啊，可不是由得自己做主的，上面還有個皇上壓着呢。哎，自小時候見着你就格外喜歡，瞧你這漂亮的臉蛋，嫁給我們祈然我也只能說祈然配不上你，只可惜啊，皇上不允許，我和老爺也只能幹瞪眼，你說……巴拉巴拉……”
過了越兩刻鐘，夫人總算是說完了，保養良好的臉上帶着憂愁：“哎，我們趙家對不住你啊。”
“若不是夫人開恩留下我，我只怕是現在還在路邊游蕩呢。”
“嗯，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趕緊歇息去吧，明日一早你還得回宮呢。”夫人給了我一個淡笑。
我回她一個淡笑，只是這個淡笑有點勉強。
出了花廳，看着趙府熟悉的景色，很是懷念。
還未走遠，吹來的風把花廳內夫人和她的丫鬟的話帶到我的耳裏，我說過，學武之人五覺比一般人厲害很多。
丫鬟說：“夫人同她說那麽多做什麽，不過一個乞丐，被夫人撿了回來就該謝天謝地了，還妄想嫁給少爺，少爺可是要由皇上賜婚的，賜婚的對象那得是高官之女啊，怎是她能配得上的。”
夫人說：“呵呵，我說這麽多無非是要她好好看着雅兒，你也知道，她的功夫是祈然手把手教的，比起那皇宮的侍衛都不差，有她在雅兒身邊，我才不會雅兒被欺負啊。”
“夫人說的是，奴婢看她也只配做小姐身邊的丫鬟了，可別做什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
“是啊，還好她算是個知恩圖報的，只是，”聽到夫人話鋒一轉，變得憎惡起來，“把祈然迷的神魂颠倒的，真是個狐媚胚子。”
“對啊，瞧她那眼睛，水霧霧的，眼角挑得又高，一看就知道是個狐貍精。”
“罷了，說這麽多有何用？只要她記得我們趙府對她的恩，只要雅兒出事的時候她能沖在前頭護着雅兒，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況且，她現在已經進宮了，就算能出宮，也已經是幾年十來年後了，我不擔心祈然這麽些年過去了還會對她念念不忘。”
“夫人好計策啊，少爺若娶了妻，哪裏還會記得她。”
“好了不說了，你去給我準備紙筆，我得給雅兒寫封信明日叫她帶給雅兒。”
“是夫人。”
……
我落荒而逃。
坐在屋頂上，我呆住了，雖然知道夫人和老爺因為趙祈然的關系并不喜歡我，可是在聽到她對我說好話後又說了難聽的話後，難免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看着天邊最後一縷陽光沉下，緊接着而來的是黑夜，黑得一點不純粹，遠處的街道亮起些微弱的燈。
啊，我猛然記起，還得去瑾親王府呢！
只有一天時間，我得速戰速決，趕緊去了然後回來，不然明天一早就得回宮了，這時間就給我白白浪費了。
照着地圖，嗯，王府離趙府說實話，似乎不遠。
圖紙上是往南走，正常穿過幾個街道去的話，我肯定又得迷路，幹脆就來個不正常的走法。
朝着南面就提步用輕功飛去。
不一會兒，我，迷路了。
欲哭無淚啊。
這是什麽地方啊……現在天都這麽暗了，哪兒是哪兒都不知道，路上行人也少，問誰呢？
糟了啊糟了，皇上交代下來的事不會就這樣辦不成了吧？
天啊，你這是不讓我好過呢。
一個時辰後，我依然沒有找到去王府的路。
路在何方，路在腳下，只是腳下的路不知道該走哪條。
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青岚啊青岚，你自诩厲害，可是連路都不認得還厲害什麽？
沮喪！難受！不爽快！
王府你到底在哪裏啊！
又繞了一個時辰，眼前站住了一個大塊頭，遮住我的光線，我詫異擡頭看他，莫名覺得有點眼熟。
他開口說：“是青岚姑娘嗎？”
我愣了愣點頭：“嗯，是啊，你是……”
“在下是瑾親王身邊的護衛。”
“啊？”
“之前王爺在天滿樓喝酒，看到姑娘你來來回回在這處繞了不下十次，就讓我來問問。”他很好說話，笑眯眯的，一點不惹人厭。
只是，瑾親王？！
他在天滿樓喝酒？呃，“原來王爺沒在王府嗎？”
回答說：“今日王爺同友人敘舊才來喝了點酒，正準備回府呢。”
“哦。”我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那可否讓我同王爺見上一面，我有事相報。”
“哦？”
“是受人所托，無奈我是個路盲，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王爺府在哪兒。”慚愧啊慚愧。
他大方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我跟在他身後，有恃無恐，有人跟着，我才不怕迷路呢。
來到天滿樓，七萬八繞上了三樓雅間，他輕扣了下門，得到同意後才領着我進去。瑾親王見到我後絲毫沒有意外的神情。
我瞧見他坐在雅間窗子口，他就是在那窗口看到我走來走去的吧。窗子口是一個矮桌和兩個蒲團，矮桌上擺着棋盤，黑白子還在棋盤上，應該在和之前的人下棋的吧。
“王爺好。”
“嗯。”
“王爺，下官有事和王爺說，還請王爺……”說罷看了看他身邊的兩個壯男護衛。
他擺擺手，兩護衛馬上退下了。
我走到瑾親王身邊，他拿着一顆棋子，眼睛不離棋盤，随意又不允許拒絕的說：“坐。”
我依言坐下，看到他棋盤的情勢，嗯，看不懂，我識得字，會武功，詩啊，畫啊也只會點皮毛，就是這棋，嗯，有點太費腦子了，我做事向來喜動手不喜動腦的，看趙祈然和趙雅下棋我就會頭疼。不過看到這盤局勢……似乎還有逆轉的可能啊。
“怎麽，青岚姑娘也會下棋？”
我扯扯嘴角：“我哪裏會，我只見過小姐和少爺下過棋，見得多了，耳目渲染罷了，至少是看得懂。”
“哦？那青岚姑娘就幫本王看看這步棋該下哪裏呢。”他清冷的聲音一絲情緒也沒，好像這盤棋他不過是個局外人，不是當局人。
我盯着棋盤看了一會指着一處道：“下這裏。”
瑾親王把玩着一枚棋子，神色淡淡，然後嘴角微挑，将棋子放在我指的那處：“青岚姑娘好厲害，這一步棋就讓本王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我實在當不得“厲害”這兩個字：“下官哪有王爺厲害，王爺不過是一葉障目罷了，若是平常心看待的話，這步棋很容易看到的。”
“也是，這麽大的疏漏本王竟沒有看到。”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王爺事物繁忙，也不會什麽事都面面俱到嘛。”
“青岚姑娘找本王何事？”瑾親王轉而問我。
哎呀，竟差點把皇上交代的事忘記了，馬上從懷裏拿出那小錦盒來遞給王爺：“這是皇上讓下官交給王爺的。”
“皇兄？”
“是的。”
他接過錦盒，沒有打開，只放在了一旁，給自己斟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