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夢魇(下)

夢魇(下)

之後的事情如今想來已經都不太真實了。比如她在警局裏對着女警做筆錄的時候神情恍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現在回想起來都記不清那位女警的臉;以及她在陸珩的葬禮上扒着棺木聲嘶力竭不肯放手最後哭暈了過去;還有在看到案件報道時屏幕上出現的泥鳅那張慌張狠毒的臉,發瘋似的狂摔電腦狂砸東西的自己。

大腦像是也在保護她,這一個多月來,一天一天暗暗的像是把這些記憶藏進了腦海中某個最深處。

每日的夢魇裏,只循環播放着陸珩被刺中後緩緩倒下的那一幕以及他躺在擔架上最後的那個笑容。

直到接到那個電話,直到去到警局,直到拿回陸珩的手機,再次看到屬于他的痕跡,這些被封緘的記憶才一起複活過來,完整的重現了悲劇的全程。

白琤從膝蓋裏擡起沉重的頭,她已經哭累了,眼睛腫的像個核桃,頭疼的厲害。

她拿起桌上的那部手機,拉開抽屜,想要把這部手機和陸珩的其他物品放在一起,卻在抽屜被打開的瞬間看到抽屜裏有個東西在隐隐發亮。白琤把手機放進抽屜,又把那個閃着亮光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條古銅色的十字架項鏈。

白琤想不起來這條項鏈是哪裏來的,她和陸珩都沒有宗教信仰,所以不存在買過這條項鏈。白琤想了很久後才終于想起來,這條項鏈是那天葬禮上,衆人扶起扒着棺木快要哭昏過去的她的時候,其中一個人趁機纏繞在她手腕上的。那天她從葬禮上回來整理遺物的時候,這條項鏈從她手上順勢滑落進了抽屜裏。

但那天白琤過于悲痛,如今她只記得那個時候項鏈纏繞在手腕上冰涼的觸感,對項鏈的主人并未留下印象。白琤有些疑惑不解,為什麽項鏈的主人要在葬禮那天塞一條項鏈給她。

難道這是什麽跟案件有關的線索嗎?

想到這裏,白琤把那條項鏈放進口袋,徑直去了那天辦葬禮的殡儀館。白琤調取了當天的錄像,在錄像中看到了項鏈的主人的臉。白琤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那個女人。

白琤立即開車去了醫院。

那個女人白琤記得,她的孩子曾因為尿毒症在醫院住院了三年,陸珩就是她孩子的主治醫師,所以白琤也在陸珩的病房裏和那個女人寒暄過幾次。陸珩一直很有孩子緣,他自己也很喜歡孩子,三年來他對這個孩子很上心。這個孩子也很乖巧,而且很喜歡畫畫,總是纏着陸珩要給他畫畫。所以當陸珩不怎麽忙的時候,他就會依着那小孩,給她當模特,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毫無怨言的給人家當完模特後還任勞任怨陪孩子玩。不過這個孩子最終還是因為沒等到合适的腎移植離開了這個世界。孩子離世後,陸珩在送別孩子爸媽時,孩子的媽媽遞給他厚厚一疊紙。原來那孩子住院三年來,畫完了好幾本速寫本。

孩子的媽媽把其中畫中人是陸珩的都整理好交給了陸珩。那些畫白琤後來也看過,那孩子确實很有天賦,把陸珩畫的栩栩如很是生動。因為這些畫,白琤對這個小患者和家屬印象很深刻。給自己項鏈的女人就是這個孩子的媽媽。

車一會兒就開到了醫院,白琤讓值班護士調出了那位小患者的病歷,也順藤摸瓜的找到了那位母親的聯系方式。白琤跟護士道了聲謝,然後撥通了護士給的那個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手機那頭傳來一個柔和的女聲:“喂。”

白琤說:“吳小姐你好,我是白琤,是陸珩的未婚妻。陸珩的葬禮那天,你塞給了我一條項鏈,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白小姐,你明天上午有空嗎?”

“有空。”白琤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麻煩你明天來一趟比約恩大教堂好嗎?明天整個上午我都會在那裏。”

“好,明天上午我會如約去到比約恩大教堂。 ”

“好的,白小姐。明天見。”

挂掉電話,白琤按捺不住的心生驚喜:難道真的有線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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