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緣一,你是這麽叫的啊
陀艮不死心。
還準備咘咘兩句。
身體卻忽然被用力肘了好幾下。
它猛地擡頭,驚恐發現原本還在小聲咬耳朵的二人已經不說話了,一雙笑眯眯的赫灼色眸子,以及一雙冷冰冰跟看死咒靈一樣的藍眼睛同時落在自己身上,毛骨悚然的涼意爬上後背,讓它差點尖叫出聲。
“它在謀劃背叛你,要不要殺了它?”
“不了。”
你非常大度。
揮手赦免了它的死罪,“不看僧面看佛面,況且,我還期待它的人工養殖能帶給我多大驚喜呢……我想吃鳗魚燒很久了。”
五條悟有點無語:“為了吃你還真是不要命了。”
解開領域。
熱帶海灘消失。
再次出現的是漂浮着無數螢火蟲的海島戰場。
你撿起地上的四方鼓和四魂之玉。
收好四魂之玉後,把四面鼓遞給炎蹄背上的老人,莞爾一笑:“要不要試試仇敵之鼓發出的悅耳樂音?”
老人沒有拒絕。
接過你遞過去的木槌。
壓抑了五十年的恨與憎傾瀉而出,伴随着木槌的重重落下,雄渾的鼓音霎時間響徹天際!
無數螢火蟲彙集成河。
随着擂鼓聲圍繞着衆人蜿蜒盤旋。
它們七嘴八舌地說着感謝的話,戀戀不舍地圍繞僅剩的孩子們,殷切叮囑他們要勇敢地活下去,最後,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在燦爛的銀河之中。
囚禁的靈魂得到救贖。
孩子們淚流滿面。
那都是他們枉死的親朋好友。
眼見他們終于得到解脫,忍不住喜極而泣。
“西北障之森,妖卵,毀掉。”
最後一只螢火蟲略微停頓。
留下這樣一句沒沒頭沒尾的話,随着大家一起成佛升天去。
你掏了掏耳朵。
“……好像是奏大人的聲音。”
年紀大點的孩子率先認出來。
“妖卵……難不成四鬥神還沒有死透?”
此話一出。
衆人立刻緊張起來。
原本歡喜的表情也僵在臉上。
你很确定不是。
四鬥神的身體和靈魂都在鼓裏,你不可能遺漏一點。
可他們聽風就是雨,就連老人也宛若驚弓之鳥,面露憂色,左右沒事,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态度,你直接領着他們一塊兒去看看拿所謂的妖卵究竟是什麽東西。
蓬萊島并不大。
西北障之森十幾分鐘路程就到了。
在那裏,你們很快就找到位于茂密樹根藤蔓深處的那顆“妖卵”。
那是一顆透明的卵。
四周被血管一樣的藤蔓包裹着。
那藤蔓仿佛活物,會随着心髒汩汩湧動。
卵中盛滿泛着綠色熒光的粘液,中間漂浮着一位不着寸縷的長發女子。
那女子嬰兒般蜷縮成一團。
長睫緊閉。
無數細微氣跑升騰。
過腰的長發上下飄飛舞動。
而她仿佛陷入永恒的安眠,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奏、奏大人?!”
“奏大人怎麽會在這裏?”
“……還活着嗎?”
小孩子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有的失态越過被扯斷的根蔓,無視地上濕滑的苔藓,踏過過膝的水泊,就算狼狽滑倒,也要迫不及待奔向他們的僅剩的親人。
“奏大人!”
“您快醒醒!四鬥神……四鬥神已經被除掉了,請您醒來啊!”
他們趴在卵外。
不停敲打柔韌的卵膜,哭得涕泗橫流。
“她大概只是個失敗品。”
五條悟皺了皺眉。
作為備受寵愛的六眼神子,他幾乎見識過所有的人性之惡。
對于把握了整個咒術界的禦三家來說,區區人體實驗,不值一提,“奏是守護村子的巫女,不管她能力如何,都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身上一絲力量也無,這讓我不得不懷疑,她這個狀态甚至都不算活着,只是人為制造的拙劣複制品,靠四周這些會動的藤蔓維持生機。”
你頓時來了興趣。
人為制造?
這豈不是更妙了?
既然別人能制造,你自然也可以。
想到就去幹。
你毫不猶豫從腰間的挂飾中扯下四方鼓,指尖力量流轉,很快,它就恢複成光禿禿一顆腦袋的模樣,你跟他做交易,保證只要他教會你,你就放過他,饒他不死。
四鬥神可不是傻子。
根本不相信你的鬼話。
你發誓:“如果我騙人,我就不得好死。”
四鬥神冷笑:“我要跟你訂立束縛,違反者,死無葬身之地。”
你:“一言為定。”
你美滋滋學起來。
完全沉浸在那絕妙的人體實驗中。
根本沒注意到身後衆人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
“真的要放過四鬥神嗎?”
“他殺了我們那麽多人……”
“沒辦法啊,除了她,我們沒有人能打過四鬥神。如果她執意放過的話,我們根本阻攔不住。”
有的小孩子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忍不住悲傷啜泣,不停用手背擦着簌簌而落的眼淚,哽咽道:“明明之前已經将他們殺了,為什麽、為什麽還要讓他們活着?”
“就是!”
還有人忿忿不平,“她也太自私了!就為了自己一己私欲,竟然放虎歸山!往後,還要有多少無辜者因她而死,難道她就不羞愧嗎?!”
“怎麽會有她這樣的人啊!”
“嗚……奏大人,如果奏大人還在就好了。”
孩子們攥拳。
難掩怨恨的目光落在你身上。
如果不是實力太弱了,他們都想現在沖上去,跟你拼了。
老人想的就更多了一點。
她心願已經得到滿足。
人也就不再那麽固執。
如果說這是你希望的話,也不是不行。
但就像那些孩子們擔憂的那樣,放虎歸山終究不是正道,四鬥神絕對不會改邪歸正,一旦自由了,他絕對會報複所有人……
你是最強。
絕無僅有的天賦和才能,讓你不管做什麽都能一遍過。
就像現在——
饒是四鬥神的不傳之秘,你也只需要他們演示一遍,就能輕而易舉上手。
為了避免出岔子,你是用自己做的實驗,親手制造出自己的異性版血液複制體,看着他一點點長大,直到可以懵懵懂懂睜開眼,才滿意地點點頭。
“輪到你履行約定了。”
四鬥神眉眼森寒。
冰涼刺骨的目光逐一掠過在場的所有人。
他發誓,發誓會讓眼前的這群人不得好……
“哦。”
你這才回過神。
随手摸了把他的大腿。
霎時間,那個剛剛還滿臉陰鸷,幾乎把“你們給我等着”寫在臉上的男人嘴裏發出凄厲尖叫,身體一點點扭曲、壓縮,最終,恢複成四方鼓的形狀,落在地上,鼓面觸碰到石頭,發出一聽就很貴的咚聲。
“你欺騙了我!”
“你竟然……竟然欺騙了我!!”
你掏了掏耳朵。
輕飄飄吹掉小手指指甲蓋裏的碎屑:“誰騙你了誰騙你了?別以為你是菜雞就能随便污蔑我這個最強!做妖也要講良心!”
四鬥神氣得吐出血。
死命掙紮,卻根本逃不出無為轉變的掌心。
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你,恨不得跳起來一口咬死你:“你說只要我教會你,你就放過我!你說要放過我的!你竟然敢違背束縛,難道……難道你不怕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嗎?!”
你享受地眯起雙眼。
對方歇斯底裏地咆哮簡直讓你如聞仙樂。
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愉悅從腳後跟,一路蔓延至頭發絲,讓你爽得頭皮發麻。
不枉你特意松了松手,讓他有機會發出如此美妙的狗叫啊!
你張開雙臂。
快意地轉了個圈。
直到他罵累了,嘶啞滲血的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才慢悠悠俯下身,跟他怨恨的目光猝然相交的瞬間,粲然一笑:
“我說我不騙人,可你是人嗎?”
四鬥神瞳孔地震。
鐵青的臉色瞬間煞白。
“你是人嗎?”
你笑嘻嘻湊近。
生怕他氣不死一般,“來,告訴我,你是人嗎?你是人嗎就跟我狗叫?這麽大的妖了,自己沒腦子還怨我,你知不知羞啊?”
你笑了。
你身後的衆人也笑了。
就漏瑚跟陀艮沒笑。
陀艮甚至還心有戚戚地朝漏瑚靠了靠。
它覺得你這個人真是太歹毒了。
不僅玩弄它們的身體和靈魂,還觊觎它們的術式和技能,這麽多年,它就沒見過跟你一樣歹毒的人類!
篝火哔哔剝剝燃燒。
溫暖搖曳的火焰很好驅散了海風的涼意。
天色太晚了,老人和孩子們依偎在一起,圍在篝火旁睡過去。
炎蹄也閉目養神。
伏卧一旁,腦袋埋在腹部,蓋着火紅的長尾,時不時抖抖耳朵。
五條悟醒來時沒有看到你。
他猛地清醒過來,慌忙從四周尋覓你的身影。
然而,除了篝火燃燒的聲音,就是遠處海浪拍打海岸的嘩嘩聲。
他肉眼可見地慌了。
無數可怕的念頭湧上腦海。
差點失态叫出聲之際,忽然想起來你們之所以在這裏停留,是為了等待血液複制體成熟,當即想也不想就趕往妖卵的所在。
果不其然——
他看到了你背對着他,負手而立的修長背影。
“緣衣!”
妖卵似乎發育到了極限。
藤蔓已經無法支撐柱卵的重量。
前不久還是圓形的卵,如今從四面八方向外突出,如果不是最外層的膜極具韌性,恐怕裏面的東西早就突破束縛,強行洩了一地。
你沒有回頭。
赫灼色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視着卵。
在藤蔓不堪重負終于崩毀,近乎膠質的液體汩汩淌出之時,緩緩伸出胳膊,接住了那支從黏稠的液體中遞來的手。
那是個男孩子。
看起來不過八九歲模樣。
皮膚白皙,眉眼清俊,比起你,更像繼國岩勝。
只不過,他額上也同你一樣生着火焰狀的斑紋,斜斜飛入鬓角,發尾發紅的長發濕漉漉的貼在不着寸縷的身上,赫灼色的眸子深邃沉黯,仿若一汪林間深潭。
他緩緩拾眸望來。
過分平靜的眸子透着神明的悲憫,看得人……
“呀!”
他捂着劇痛的眼睛。
眼淚唰得一下就流出來。
只感覺自己眼睛都要被戳瞎了。
“原來你是這樣叫的啊。”
你心滿意足了。
吹了吹自己戳人眼球的手。
得意地仰着頭,自上而下拿眼斜人,“狗叫歸狗叫,但你不要忘了自己身為sub的本分,緣一,我才是永恒的dom,以後要尊稱我為最強的緣衣大人,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