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之死
從窗戶看去,淩久時隐隐約約的看到有個人影在院長室裏面晃。
這人這麽晚了在院長室做什麽呢?淩久時正在想着, 便看到一個人從裏面行色匆匆地沖了出來。
這人居然是白天他們見過一面的胡蝶,她的神情冷漠,懷中抱着一個包,包裏似乎放了什麽東西。
淩久時還未反應過來, 站在她身後的阮瀾燭卻突然上前一步, 竟是直接叫住了胡蝶的名字:“胡蝶。你抱得什麽呀?”
胡蝶腳步一頓, 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她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跑,好在阮瀾燭早有準備,幾步上前便攔住了想要跑掉的胡蝶。
淩久時迅速跟上去, 聽見阮瀾燭對着胡蝶冷笑:“你跑什麽呀?”
胡蝶怨怼道:“關你什麽事!跟你沒關系!”
阮瀾燭根本不理她,伸手就要将她的包搶過來。
胡蝶死死的抱着死那個包不肯放,但到底是個姑娘,力氣和男人沒得比,于是她懷裏的包便到了阮瀾燭的手裏,阮瀾燭搶到後直接扔給了淩久時,自己則抓着胡蝶防止她跑路。
淩久時打開背包後,看見了裏面的東西,她眉頭蹙起,只見背包裏竟是他們之前找到的,那個護士給她孩子準備的洋娃娃。
她看向胡蝶問道:“你拿它做什麽?”
“還給我!”胡蝶說,“她就要回來了,看見娃娃不見了,咱們都得死!!”
阮瀾燭聞言看向胡蝶,語氣冰涼:“她?你是說那個護士?你偷她娃娃幹嘛?”
胡蝶道:“我不是要偷,我只是覺得這東西很重要!如果鑰匙就在裏面呢……我只是想帶回去看一下。”她給出了如此解釋。
看得出,胡蝶很想要取信于他們,但這個借口實在是漏洞百出,即便是淩久時也很難相信。
“我說的是真的!這個娃娃只有在晚上才能帶出來……白天動它的話,它會哭的!”胡蝶越來越焦急,像是懼怕着什麽。
阮瀾燭挑眉:“行,那我們先回去。”
胡蝶如獲大赦,但阮瀾燭并沒有打算把她放開,而是依舊将胡蝶抓在手裏,淩久時則在旁邊拿着那背包。
三個人馬上要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淩久時卻聽到了一種聲音——那是高跟鞋在地面上敲擊的響動,那個跳樓的護士回來了!而且是朝着他們的方向來了!
淩久時低聲對着阮瀾燭道:“她回來了!她怎麽會朝着這裏來!”
阮瀾燭尴尬的一笑:“不好意思,502號碼牌在我這。走的太着急了,就想着別留在譚棗棗那兒了。她到哪了?”
淩久時仔細的分辨了聲音:“四樓。”
“走,我們從這邊回去。”阮瀾燭指着聲音傳來的相反方向。
他們剛跑下了六樓,就聽到院長室所在的位置傳來了一陣女人凄厲的哭叫聲,那哭聲尖銳刺耳,聽的讓人渾身發寒。
這時,胡蝶把目光投到了淩久時身上,她小聲道:“洋娃娃我來拿着吧,它很危險的。”
阮瀾燭聞言,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卻是自己從淩久時的手裏拿過了包:“不用了,我來拿着。”
胡蝶臉色慘白,還想說什麽,阮瀾燭卻沒理她,腳下的腳步更快了一些。
他們一口氣跑到了四樓,然而當他們從樓梯口下來看到走廊盡頭的景象時,呼吸卻屏住了。
護士就站在走廊另一頭,她的手裏拿着一把還在沾着血的刀,那張恐怖的臉對着他們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三人打算轉身朝着樓上跑。
然而那護士的速度極快,不過一瞬間便移動到了他們的面前。
淩久時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護士對着胡蝶砍下了一刀,胡蝶腹部中刀,表情卻很微妙,她仿佛也沒有那麽害怕即将到來的死亡,而是将眼神投到了淩久時他們身上。
阮瀾燭的表情卻很奇怪,他似乎在等待什麽,淩久時抓着他的袖子示意他趕緊離開,卻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阮瀾燭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淩久時微微一愣,看向了被攻擊的胡蝶。一刀又一刀,護士将胡蝶砍了個稀巴爛。
胡蝶的身體僵硬的倒在地上,閉上眼睛,竟然就這麽死了。
而護士擡起頭,看向了站在角落裏的淩久時和阮瀾燭,手裏的刀刃還在滴血。
阮瀾燭帶着包走到了護士的面前,就當護士對他舉起刀準備砍下時,阮瀾燭打開了包,露出了裏面的洋娃娃,護士一瞬間頓住了。
阮瀾燭冷靜地說:“我們會幫你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
他說完這話,護士竟是接過了阮瀾燭手裏的東西,慢慢的轉了身,真的打算離開了。
淩久時看着這一幕,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卻見阮瀾燭長長舒了一口氣,苦笑道:“還好有用。”
淩久時:“你居然能和她交流?”
阮瀾燭搖搖頭:“試試而已,沒有十足的把握。”他蹲下來翻找了下胡蝶屍體,在她的口袋裏找到了最後一個最小的俄羅斯套娃。
淩久時:“那我們回去吧?”
阮瀾燭道:“不,就在這裏等着,等他出來。還記得濛濛和江英睿吧,他們的肚子上都有個大口,看看到底是誰藏在裏面。”
淩久時愣住。
兩人便站在原地等待,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突然面前的屍體開始出現怪異的變化。淩久時發現她的身體竟然開始扭動,原本閉上的眼睛也再次睜開。
淩久時想要往後退兩步,卻被阮瀾燭直接摟住了腰,他說:“別怕。”
聽到阮瀾燭的聲音淩久時便真的好像不怕了。事實上,只要阮瀾燭在身邊的時候,淩久時便有一種安全感,仿佛無論做什麽都盡在掌握之中,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當然,淩久時也知道這種感覺是不對的,她不能太過于依賴阮瀾燭,他們兩人到底有是有分開的一天。不知為何,想到這裏,淩久時莫名的有些失落。
但這點小情緒很快就被抹平了,因為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恐怖。胡蝶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又活過來了,只是身體卻變得破碎不堪,似乎走兩步就要崩潰。而那雙重新睜開的眼睛裏,此時充滿了貪婪的味道,正盯着面前的他們兩人。
“救我……”胡蝶開口說話了,她對着淩久時和阮瀾燭道,“救我……我還沒死……”
淩久時和阮瀾燭都站着沒動,淩久時的臉上是審視的目光,而阮瀾燭的臉上沒有表情。
胡蝶突然表情扭曲了起來,用惡毒的語氣低低喃語:“你們,你們為什麽沒死啊!”
“真是遺憾吶。”阮瀾燭道,“她放過了我們了,因為我們可以幫她解決掉你。”
胡蝶氣息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她道:“你們為什麽要那麽做!”
阮瀾燭看着眼前的人,語氣裏帶了些憐憫的味道,“你猜猜她為什麽會先對你動手啊?看一眼自己的口袋吧。”
胡蝶伸出手,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了一張502的門牌號。這應該是剛才阮瀾燭拉住她的時候,丢進她口袋裏的,胡蝶本來以為自己醒來時會看見兩具被砍的亂七八糟的屍體,卻沒想到,阮瀾燭和淩久時都好好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胡蝶重重的将門牌號扔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因為憤怒在發抖。然後扶着牆壁,轉身打算離開。
阮瀾燭道:“你要去哪兒?”
“關你什麽事!”胡蝶冷冷道。
“自然是關我的事了。”阮瀾燭走到了胡蝶的身後,一腳就将胡蝶再次踹到了地上,他絲毫沒有留力氣,“你以為我會放你離開,讓你去尋找新的身體嗎?”
胡蝶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驚慌,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阮瀾燭:“還有一件事,你已經沒有新的套娃了。”
胡蝶緊張地說:“套娃,什麽套娃……”
阮瀾燭笑着從口袋裏拿出了剛剛從胡蝶身上拿走的那個最小的俄羅斯套娃。
胡蝶瘋了一樣的想要搶回來,可是沒能得手,她惡狠狠地說:“還給我!你怎麽知道啊!”
阮瀾燭看着套娃說道:“進門之前,都說過這扇門最快的是個俄羅斯人,一開始我并沒有在意,直到我在院長辦公室看到這個套娃,後來又在濛濛和江英睿的屍體上見到了它,我肯定,它是個重要的道具,現在看來,你無非是想扮成過門人的身體,伺機逃出,而換一次身體就要消耗掉一層套娃,還剩一套,一次機會,不過遇到了我們,你就一次都別想換了!”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胡蝶,突然暴起,大喊着我要殺了你!朝着阮瀾燭撲了過去。
阮瀾燭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胡蝶的手,将她的身體朝着身後的牆壁上用力一甩,砰的一聲,胡蝶的身體重重的砸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胡蝶似乎明白自己沒有機會了,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你們放過我吧,我不想死啊!”胡蝶哭着,“我明明什麽都沒做,我為什麽要死!”
阮瀾燭表情很奇怪,像是無法理解胡蝶的話:“你确定?你自己幹了什麽自己不清楚?”
突然胡蝶的身體開始出現怪異的變化,她的肚子慢慢隆起,如同懷胎幾月的孕婦。胡蝶□□着,掙紮着,看起來像是一顆巨大的繭。
接着,便是皮肉撕裂的聲音,淩久時清楚的看見,有什麽東西撕開了胡蝶的肚子,從裏面爬了出來。當那東西完全爬出來後,他們看到了一張說陌生,卻又不陌生的臉,正是院長室裏看見過的院長。
阮瀾燭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他對着院長說道:“院長,終于見面了啊。”
因為阮瀾燭的破壞,院長失去了尋找新身體的機會。他似乎非常的虛弱,趴在地上好久都沒有站起來。
淩久時道:“那現在我們怎麽辦?”
阮瀾燭:“把他綁起來,交給護士處理。”
他們兩人用繩子将院長的手腳都困了起來,扔在地上。
阮瀾燭将502的門牌號塞到了院長身上,他說道:“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院長嘲笑的說:“你們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嗎?你們只會死的更慘!”
阮瀾燭随手拿起地上的抹布塞進了院長的嘴裏,防止他再說出惡毒的話。
阮瀾燭:“這是詛咒吧?我就當沒聽見了。”
淩久時:“他沒了皮囊的保護,護士想殺他是很容易的事。”
阮瀾燭道:“走吧,譚棗棗等了我們一晚上了。”
淩久時點點頭。他們便無視了身後的男人,轉身離開。
他們兩人走到了房間門口,推門看見譚棗棗焦急的在屋子裏轉圈圈,她見到兩人回來,大大的松了口氣,道:“你們終于回來啦!發現隧道了嗎?”
淩久時點頭:“找到了,門就在隧道裏。”
譚棗棗高興的在屋子裏轉圈:“太好了,那我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淩久時卻想起了什麽,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院長大晚上去偷洋娃娃做什麽呀?難道鑰匙藏在洋娃娃裏面?”
阮瀾燭思考片刻,搖搖頭沒說話。
譚棗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得雲裏霧裏:“什麽偷洋娃娃?院長?你們說話能不能不要跟打啞謎似的,說得通俗易懂一點。”
阮瀾燭:“不能。”
譚棗棗:“……”你為什麽拒絕的那麽坦然啊。
阮瀾燭:“安靜點,帶你去找鑰匙。”
三人朝着剛剛捆着院長的地方走去,邊走邊讨論着。
譚棗棗:“如果鑰匙藏在洋娃娃裏,洋娃娃又在護士手裏,那我們怎麽辦?要搶嗎?”
然瀾燭:“在門內沒有萬全之策,現在只能随機應變了,不管發生了什麽情況,你倆先保護好自己。”
譚棗棗直念阿彌陀佛。
阮瀾燭皺眉道:“這是西方世界,你念阿彌陀佛有什麽用?”
譚棗棗:“那我念哈利路亞?”
阮瀾燭:“……”
淩久時心想你還不如念阮瀾燭萬歲來的靠譜一點,畢竟這尊大神就在你旁邊,而且還挺好用的。
阮瀾燭看了淩久時一眼,好像看出了淩久時在想些什麽。
淩久時露出尴尬的笑容,她簡直懷疑阮瀾燭是不是有讀心術,為什麽每次她想什麽,阮瀾燭都能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