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布劍(21)
“啊,這不是梅丫頭嗎?!天哪,這是在幹什麽呀?!”老婦人猶如被雷擊中,站立不住,癱倒在椅子裏,照片飄落到地。她不敢再朝照片看一眼——那上面褚潔梅穿着紅色吊帶睡衣和一個男人正擁抱纏綿在一起……
“你明白了嗎?”來人撿起照片,輕輕撣了撣。“你要幹什麽?”老婦人并不理解來人的意思。“聽說你家裏有一本【節婦】全冊是吧?”來人眼裏閃出攫取的光。
“你……你……”老婦人似乎明白了,憤怒地站起來,氣得語不成句……【節婦】全冊是由十頁金箔片組成,上面镌刻着他們這一房先輩中一位【節婦】的事跡,那是由清太祖親筆禦賜。是褚錫山家的傳世寶物。
“明白了?那好。要是不願意,我就把這張照片在劍峰山區公開,看你和褚老頭子怎麽向褚姓家族交待?聽說你生的兒子就給褚家抹了一回黑,不得好死,扔進了惡狼谷’,是不是還要讓你閨女再演一回呀?”說完,他又哼了一聲,把照片往懷裏一揣,轉身就走。
“等等。”老婦人被他鎮住了。可是當他回轉頭來,她又無話了。
“你好好想想吧,我在村邊小旅店等一天。”他真的走了,頭也沒有回一下。
“這可怎麽辦才好喲……”
來客走了以後,老婦人眼淚刷地一下湧流出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生了一個不争氣的兒子,又出了這樣丢人的女兒!如果這事要是叫老頭子知道了,他還不得親手把她殺了,那老頭子自己也完了。不,決不能讓他知道……那只有把金冊給這個山妖一樣的來客,換回那張照片。可金冊要是從自己手裏偷了出去,後果也是不敢想啊!思來想去只怪自己上輩子作孽,生出這樣的兒女,要罰就罰自己吧!
“把照片給我!”
老婦人當天夜裏來到小店,木然地對那男人說。“這麽說,金冊拿來了?”男人緊緊地盯視着她手裏的布包。“你可不能讓別人知道,連我家老頭子也……”老婦人莊嚴、悲涼地提出條件。
“那當然!那當然!”男人喜出望外,連忙将照片遞給婦人,并順手奪過那個布包。
“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婦人走後,男人望着金光閃閃的【節婦】冊,貪婪地狂笑起來,“真他媽絕了,世界上啥人兒都有。如今啥年月,還拿什麽貞節當命根!”
幾天後,褚錫山回家,很快就發現金冊不在了。“這是怎麽回事!”他額上沁出冷汗,瘋狂地喊叫着,屋內一片淩亂。他翻箱倒櫃又砸又扔。“到底在哪?你怎麽不說一句話?!啞巴了!”他死死地盯着老伴。她緊張、驚恐地蜷縮成一團。“那是什麽?!”他猛然瞅見一個抽屜的墊布下露出一張相片,剛要伸手去掌,突然老婦人以驚人的敏捷搶先抓到手裏,奪闖而出,向潭邊跑去……
“你,你這是幹什麽?”褚錫山呆住了。等他回過神來,老婦人已跑出一箭之地。他連忙追出去,但她已攀上運物的吊輪,向山腳滑去。“老婆子,你去哪兒啊!”
當褚錫山追到山腳時已不見人影,只是在劍峰潭邊撿到她的一只鞋。他像是預感到了什麽,轟地一聲,頭立時炸了起來……突然,他看到潭水遮蔽處飄浮着一張小小的相片,于是連忙下水撈起,一看,當時就暈倒潭邊……
入夜,他被潮氣激醒,手裏還緊緊攥着那張令他心碎的像片。
三天後,老伴的屍體打撈上來了。
“老婆子,你不說我也全明白了!”他捶胸頓足,聲淚俱下地望着老伴凄慘的遺容。
“大哥,我都暗訪清楚了,那個拿走金冊的人在小店住過,矮墩墩個頭,嘴角邊上有道長疤……雲溪鎮來的,名字叫肖運生。”
褚錫山把老伴掩埋後,急急跑到大舅子楊玉璞家商量去雲溪鎮的事。“等等,矮墩墩個頭,嘴邊上有道長疤,名字叫肖運生?!”楊玉璞急切地打斷褚錫山的話。
“你認識他?”
“認識!他不叫肖運生,叫馮金柱。”
“你怎麽認識的?”
“他是雲溪鎮開一家雜貨店,我到那裏去聯系過業務。聽說他還是你女婿的妹夫,說白了,整個拐彎親戚!”
“你和他認過親?”
“沒有!你女婿從沒提過,我也沒那麽嘴賤。”
“原來是他!”
“莫非你們見過?他還敢?”
“沒有見過。只是聽文宗提起過。要不他怎麽知道我家有金冊……對了,你怎麽知道他叫肖運生?”
“前幾天,我外出辦事剛好看見他剛從虹光旅館出來就想上去打招呼,不想他卻快快一閃鑽進了人群,我疑惑是不是自己看錯,就到旅館去打聽了一下,知道他叫肖運生,現在看來,我沒看錯,他用的假名!”
“太好了!你馬上去給我買一張後天的火車票,我要讓他明白,褚家的傳家寶那麽好得麽?還有照片上那一對畜牲,也不能放過!”
“怎麽,三妹你也……”
“敗壞門風的賤貨,她不仁,別管老子不義,她不是我閨女,她是妖孽!老子要最後親自處置她……哎!真是前世作孽啊!”褚錫山忽然悲聲大恸……
褚錫山從大舅子家回山,又急急忙忙奔向他的七哥褚銅山家裏。
“七哥,我有一事相求。這次出山,非死不可,我也不想活了!只是替我求求族長在我死後別把我扔進野鬼墳,讓我進祖墳圈吧!雖說我兒女作孽,可我為家族盡心盡力啊。”他撲通一聲跪下撕心裂肺地懇求說。
“老十,起來,我答應你!只要你真的搞了布劍,族長和族人一定會原諒你的。”……
鄭勁松聽到這裏,突然插問了一句:“褚老十說過要殺害女婿陳文宗嗎?”
“沒有。”褚老七立即肯定地回答道。
“如果是這樣,在陳文宗的屍體上也有藍色布劍這是為什麽?”趙宛韻在返回雲溪鎮的火車上邊吃糖果邊向鄭勁松提出疑問。
“也許褚老十後來發現陳文宗也有什麽損害家族的行為……”鄭勁松吸着煙,眼望窗外陷入沉思。
“是什麽呢。因為他寬容妻子的出軌?”
“哪個男人會寬容妻子出軌?一定還有更深的事情。”
“這些事是發生在陳問宗、韓石、褚潔梅之間?”
“是的。”鄭勁松點點頭。
“陳文宗、韓石已死,那下一個就是褚潔梅了?”
“對,她難逃一劫。”
“可褚潔梅在哪兒呢?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趙宛韻話音未落,鄭勁松的手機鈴聲急促響起,是老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