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安安已經三天沒來上班了,這是洛德森剛從外地出差回到公司時,從李雲口中得到的消息。

所以她這幾天都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哭嗎?想到這裏,洛德森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攥成拳,還來不及思考為什麽要去管她的死活,腳尖一轉,他已經如旋風一般離開辦公室。

不出半個小時,他的黑色Lincoln停在了賴安安家的樓下,他拿出手機,不動聲色地撥打着她的電話號碼,可連撥幾回都是無人接聽後,洛德森眉間折痕越蹙越深,下一秒,精致的手機被狠狠地摔向副駕駛座,接着他拉開車門,毫不猶豫地朝着賴安安的家走去。

敲完門後,毫不意外的,門沒有打開,可屋內的細小聲響明白說明了她在家,只是不想開門罷了。

這不由得讓洛德森火氣更大,不知名的怒火燒上了他的心頭,他粗魯地踢着門,朝着裏面大聲吼道:「賴安安,我知道你在裏面,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你再不給我開門的話你就作好換門的準備吧!」說着,他又往門上踢了一腳。

久經風霜的木門岌岌可危地顫動了一下,他忍不住還想補上一腳,門卻在這時被拉了開來,露出賴安安狼狽不堪的小臉。

「你……」怒罵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洛德森只感覺自己的心狠狠一抽,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來做什麽?」她啞着嗓子問他,腫得像核桃的雙眼說明了她這幾天沒少哭過。

洛德森的心又是一抽。他冷情,但不代表他不谙情事,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此時妒忌和心疼交加的心情是怎麽回事,他知道自己是喜歡上這個傻女人了,所以才會妒忌她為別的男人哭,同時又心疼她的眼淚。

一直沒聽見他的回答,賴安安不滿地質問道:「你想來看我的笑話嗎?」

「沒錯。」洛德森扯了扯嘴唇,冷冽地開口,「我就是來看你笑話的,看一個被人耍得團團轉,卻又只會躲起來不敢面對的蠢女人的笑話。」

心中最嫩、最痛的地方被他戳到,疼得賴安安呼吸困難,她深吸一口氣,眼眶卻在剎那間一片模糊。她緊緊地扣着門板,就連指甲深陷其中也不自知,「那你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吧。」說完,她就要關上門。

洛德森卻立即伸手擋住,下一秒,他人就已經進到她屋內了。賴安安還來不及反應,她整個人已經被他拉着往裏走,順帶的,他用腳關上了門。

「你要幹什麽?」賴安安在他身後低低吼着。

洛德森置之不理,依然故我地拉住她在房子裏穿行,直到找到了她的浴室,他将她扯了進去,幾近粗魯地用冷水潑洗着她的臉,冰涼的感覺讓她吃了一驚,「你瘋了。」

「瘋的人是你,這副鬼樣子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是洛克的員工。」他邊說着邊從一旁拿過毛巾蓋在她臉上,雙手抱胸,冷冷發話,「再給你一分鐘時間将自己收拾幹淨,然後我要帶你外出。當然,如果你希望我親自給你換衣服的話,你可以将我的話當耳邊風。」說完,他腳尖一轉走了出去,沒聽見身後傳來聲響,他冷酷地提醒道:「還有五十五秒。」

賴安安如夢初醒,知道這男人手段霸道,怕他說到做到,即便心裏疼痛難當,還是不敢違抗地在最短的時間內将自己整理出人樣。

一分鐘到,他準時再次出現在她房門口,不給人絲毫拒絕的機會,他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拉走。

「你要帶我去哪裏?」賴安安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

「到了你就知道了。」

洛德森所說的外出,就是帶她來到一所公寓前,正巧這時剛有人拉開公寓的門,裏面走出兩個賴安安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被洛德森禁锢在大掌下的小手無法抑制地抖顫着、掙紮着,她想逃,沒有心理準備去面對即将到來的一切,洛德森卻殘忍地不許,冷酷的話語萦繞在她耳際,「難道你想當一輩子的懦夫嗎。」

懦夫,誰想當懦夫,可賴安安卻也清楚,不踏出這一步的話,她這一輩子都只能當懦夫。

「去吧,一切有我。」他輕輕一推,賴安安再無退路。

她走到那有說有笑的兩個男人面前,毫不意外的,梁志剛臉上浮現震驚的表情,下一秒,他欲蓋彌彰般掙開身邊人的手,拉住賴安安的手,「安安,你怎麽會在這裏?」

「是啊,好巧,我都不知道原來你住在這裏。」她翕動雙唇,揚起一抹苦澀的笑。眼前的男人是她喜歡的男人,是她認定可以相随一輩子的良人,直到這一刻她才認清這一切有多麽的可笑、多麽的諷刺。

梁志剛面容尴尬,良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只是、只是來探望朋友。」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賴安安明顯感覺到他身邊男人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恢複平靜,插嘴道:「親愛的,不介紹一下?」

「阿友。」梁志剛警般低吼,看向賴安安的時候又換上了剛才那副謹的模樣,「安安,我們可以到那邊談談嗎?」

「不用了,我們就在這裏談。」賴安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個男人,臉上的神清竟出奇的冷靜,「有些事情還是攤開來講比較好。」

梁志剛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她居然有這個反應,不覺有些心慌了,「安安,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其實你喜歡的人從來就不是我,對嗎?」或許該說,他喜歡的從來就不是女人,可她卻說不出口,太難堪。

這三天她度日如年,滿腦子想的是怎樣保住自己的愛情,可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敢面對現實,過去的三年多來,她自以為是的愛情不過是一場幸福的假象罷了,她卻蠢得樂在其中。

「安安,你在說什麽,我、我當然喜歡你……」梁志剛臉上劃過一道心虛。

「那他呢?」賴安安心口狠狠一痛,接着她手指一揚,指向他身邊抿唇不語的男人,「他算什麽?」

「他……」她的質問令梁志剛措手不及,他艱難地啓了啓唇,良久終于承認,「對不起,安安,我、我是個gay,一直都是。」

他的坦承讓賴安安的眼眸迅速蒙上一層水霧,他承認了,他終于承認了,可她卻不覺得松口氣,反正心更疼、更痛了,「所以你一直在騙我。」說什麽事業穩定再和她結婚,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安撫她的謊言,「你怎麽可以騙我,你這個混蛋!」

啪的一聲,賴安安重重地一巴掌打在梁志剛臉上,聲音大得引起了那邊洛德森的注意。

他揚了揚眸,看見賴安安淚流滿面的模樣,但他卻奇異地就是知道,今天将會是她最後一次為那個混蛋男人哭了。

「安安,我、我是真的想和你結婚的。」梁志剛臉上劃過一絲不忍,雖然這麽多年來他對賴安安沒有愛情,但有友情、有親情,可他最後還是傷了她。

「然後騙我一輩子,對嗎。」賴安安揚眸看他,忽然笑了,笑得凄涼,「梁志剛,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你怎麽可以那麽殘忍。」

說至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悲又愚蠢,蠢得無可救藥,不然她怎麽在發現了自己的男朋友其實是個gay時想到的不是找他對質,而是将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天三夜,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就怕失去他們之間那段根本就不存在的愛情,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安安。」梁志剛喚着她,她臉上的悲恸令他愧疚,他想要上前給她一個擁抱。

賴安安卻再次揚手給了他一掌,冷冷地低吼道:「梁志剛,這是你欠我的。」梁志剛被打得呆住了,還來不及反應,又聽見她說:「梁志剛,我們分手吧。」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賴安安覺得自己松了口氣,她轉身,徹底走出了自欺欺人的獨角戲。

「走吧。」她走回洛德森身邊,朝他揚起一抹感激的笑。

洛德森什麽也沒說,雙臂帶着守護的意味将她圈在自己懷中,擁着她一同走回車子。

剛坐進車子裏面,賴安安就忍不住側首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問:「你那天說的還算數嗎?如果我想哭的話,你可以無償出借自己的肩膀。」

洛德森沒有驚訝、沒有嘲弄,只是玩世不恭地笑着,然後他說:「不是無償的了,你還要借嗎?」

賴安安再也忍不住,埋在他的懷裏,頓時一股溫暖與安心包圍住自己,讓她想要不顧一切地宣洩自己的委屈與悲痛,眼眸中倏地湧起一陣淚意,不一會水霧凝成淚珠,啪嗒啪嗒地從陣中墜落,伴随着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哭得那叫一個可憐,令人疼惜。

洛德森緊緊地擁着賴安安,低下頭,凝視着懷裏的她,琥珀色的雙眸劃過一道心疼及不舍。他伸手将車內的音樂音量開到最大,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讓她可以盡情宣洩心中的憂傷與悲痛。

他好似摟着珍寶一般擁着她,她的淚讓他憐惜、讓他心痛,但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容許她為別的男人哭,從今往後,她一切的一切都屬于他,包括她的眼淚。

直到賴安安哭得夠了、累了,才讓洛德森送她回家,他難得妥協,只是中途的時候車子在一家餐廳前停下,他替她買了午餐,威脅她回家不全部吃光的話他會要她好看。

明明是兇巴巴的威脅,卻讓賴安安心頭一暖,「謝謝你。」謝謝他默默地陪着她。她悠悠一笑,忽然又說:「但如果你買的是一打啤酒的話,也許我會更感激你。」

洛德森瞪向她,目光如炬,「賴安安,你已經缺勤三天了,休想再給我找借口偷懶。」

末了,他兇狠地補上一句,「如果明天我沒有看見你準時出現在辦公室,你就等着收解聘書好了。」

真是個習慣威脅人的男人啊,但賴安安卻奇異地接收到了他的關心,他只是不希望她繼續消沉下去而已,她不得不為洛德森此時散發的善意感到驚訝不已,但她由衷感激他今天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在心中真誠地道,謝謝你,洛德森。

第二天賴安安便乖乖回公司上班了,不是因為怕他,只是不希望他擔心自己。

奇怪,她不是應該很怕他的嗎,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好像已經不怕他了,也許是終于看明白了他其實是個嘴壞心好的人。

時間像風,不經意間便從身邊拂過,不管你是悲傷的,還是快樂的。

轉眼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這段日子以來,為了能讓賴安安早日走出失戀的陰影,洛德森經常會以各種名目帶她外出,有時去吃飯,有時看電影,有時又到處逛逛,雖然每一次賴安安都會拒絕,但對付心思簡單的小女人,他有的是辦法讓她點頭。

說起來,他其實并不習慣也不擅長做這樣的事情,因為在過去的幾段感情中總是女方主動,這是他頭一回對一個女人這麽用心。只是看見賴安安漸漸重拾笑容的小臉,他發覺這種感覺并不賴,反而讓人想要一直做下去,只要笑容一直挂在她臉上就好了。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不只是這樣而已,他想要她,想要她成為自己的女人,最好可以将她圈養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可他也很明白,賴安安那種性格不會那麽快接受另一段感情,所以他決定耐心等她,等她對自己完全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這天下班,洛德森又如以往那般準時出現在賴安安的位子上,她正在收拾着自己的東西,看見他,自然而然地問出口:「總裁,今晚又有應酬嗎?」

「嗯,收拾好就走吧。」洛德林一本正經地說。

「哦,好。」雖然賴安安覺得最近的應酬都多得有點奇怪了,但既然是工作的話,她也就沒有多想了,而且經過了失戀的疼痛後,她現在完全将心思擺在了工作上,就連洛德森都誇她進步很多,這不覺讓賴安安很開心,想要做得更好。

今晚吃飯的地點選在了一家獨具風情的餐廳,剛走進去,賴安安就不覺為裏面獨特的裝修感嘆出聲,「這裏好漂亮哦。」

「喜歡嗎?」他目光寵溺地凝視着她。

「嗯,喜歡。」她擡眸朝他一笑,一不小心撞上他溫柔的目光,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她急急地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的心跳聲響如擂鼓,她這是怎麽了?

「走吧,我們的位子在那邊。」說着,洛德森動作自然地牽起她的手,發現她沒有拒絕後-他滿意地勾起了唇角,看來他的努力很快就會有收獲了。

恍神中的賴安安并沒有發覺洛德森的動作,只是乖乖地任由他牽着自己走,她的心似乎還遺落在他剛才那一瞬間的柔情雙眸中,不可自拔。

其實仔細想想,這樣奇怪的反應不是今天才出現的,賴安安早就發覺了自己的異常,每當洛德森的視線對上她或是她不小心對上他的眼睛時,她總會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随着這樣的次數越來越多,她也不由得猜想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可是她怎麽可以喜歡他呢,他那麽優秀,根本就不是自己高攀得起的男人,而且他會對自己改變态度、對她那麽好,只是因為她失戀了而已,所以賴安安命令自己不準再胡思亂想。

「在想什麽?」随着一道不滿的聲音響起,賴安安感覺自己的額頭被輕彈了一下。

她愣怔回神,看見洛德森又以那種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她,賴安安心一跳,不自覺地沉溺在他的溫柔中,話就這麽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了,「我在想,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唇邊笑意不減。

「我想不出來。」賴安安搖了搖頭,她是真的想不出來,也許他其實是個很熱心的人,只是隐藏在他冷漠的外表下。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段時間在他的陪伴下,失戀的日子變得不再那麽難熬,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他霸道地要求着她去配合,可事實上那真的有效,因為她的心情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糟糕了,甚至漸漸又變回了以前那個開朗的自己,說起來,他功不可沒。

「那繼續想。」洛德森揚嗓,留給她一句莫測高深的話語。

他招手喚來服務生,知道這小女人的心思肯定飄遠了,只好擅自作主為兩人點了餐,擡眸看去,對面的小女人果然還是那副傻傻呆呆的模樣。他本就不指望她笨笨的腦袋會那麽快想通,只是看見她這個樣子,他不免覺得賴安安真的太可愛了。

看着她這副乖巧的模樣,乖得他都忍不住想馬上抱住她,然後給她好多的親親和抱抱。

可是他忍住了,畢竟他還不想給別人提供免費的餐後娛樂,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眼前的小女人還沒想通,他可不想吓到了她。

很快的,餐點被陸續送了上來,兩個人的注意力都被美味精致的食物吸引住,一直到用餐結束後,賴安安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總裁,今天不是應酬嗎,為什麽一直沒有客戶過來?」

現在才發現,洛德森勾唇一笑,「我們被爽約了。」

被爽約了居然還這麽開心,這一點也不像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壞脾氣的他,旋即賴安安又驚奇地發現最近自己已經好久沒看到洛德森發脾氣了,應該可以說,自從她失戀後,他好像都沒有再罵過她,所以說,他其實是個很講道義的人,這麽想着,她忍不住揚起笑容。

這時掌心忽然傳來一陣麻癢,她順勢看去,發現洛德森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她的手,此時正用他溫暖的指腹輕刮她柔軟的掌心,引來她;陣輕顫-渾身似有一股電流竄過一般,令人心悸不已。

賴安安感覺一股熱氣直沖上臉,她下意識地要掙脫他的手,卻被更緊地握住了,耳邊傳來他磁性的嗓音,「我們去看電影。」

「為什麽?」她問。

「你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多嗎。」他沒有回答,直接帶着人前往電影院。

賴安安一路噤聲無語,覺得自己在這個霸道的男人面前真是毫無抵抗之力,但她發覺自己并不讨厭這種感覺,反而很喜歡……喜歡?賴安安一驚,她剛剛想到什麽,她想的是喜歡嗎,難道她真的喜歡上洛德森了嗎?她迷茫了。

「看路,別只顧着發呆。」一只大大的手掌忽然罩上她的頭顱。

賴安安擡頭的時候,洛德森已經收回了手,可她卻感覺到頭頂依然殘留着他掌心的溫度,久久揮之不散。

見她這個模樣,洛德森無奈搖頭,索性伸出長臂将她圈在懷中,以免電影院裏人潮擁擠,有人撞到她。

賴安安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呵護,心頭一暖,那些未明的情緒在剎那間變得明朗起來。

是了,她喜歡上他了,不然的話她怎麽會不排斥他偶爾對自己做出的那些親密行為,甚至越來越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這一切都是源自于她對他的喜歡。

其實說起來,洛德森是個很容易令人心動的男人,老天爺不但慷慨地給了他傲人的家世背景、聰明的頭腦,還有一副讓男人嫉妒、女人垂涎的外表,就算脾氣壞了點,但他依然是人生勝利組。這樣的一個男人,如果他再在你面前展現難得的溫柔和呵護,她想,天底下應該沒有哪個女人可以拒絕,至少她是拒絕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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