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複寵 師娘哪裏是跟鹹福學的,跟您學的……

安昭儀被翻牌子侍寝,卻惹惱陛下失了聖心的事情很快便在宮中傳開了。

“當時已經戌時,各宮都要下鑰了,結果怎麽着?昭儀娘娘讓人送回了常平宮。”

“聽說人回到海棠院,足足哭了半宿。鬧得住的近的幾位娘娘都沒休息好。”

“哭有什麽用?不是前段時間得意的時候了?連妃位的娘娘們都不放在眼裏,真是一朝得勢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了……”

安昭儀的事情成了後宮裏茶餘飯後的笑談。本來皇後身為後宮之主,不應該讓下人們這般在背後嚼主子舌頭,沒來由攪亂後宮的風氣,說出去下人沒規矩,也不好聽。

但這次不知怎麽回事,鳳儀宮就像不知道後宮有這麽一檔子事一樣,各宮娘娘去鳳儀宮請安的時候,皇後更是提也不提,誰起了話頭也要岔開,半點制止流言意思都沒有。

大家讀心照不宣,這是前段時間安昭儀太過招搖,連皇後都看不過去,趁此機會鬧她個沒臉,不傷筋動骨,但也足夠給她個教訓,讓她肉疼。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自古來便尊卑有別。

哪怕不是天家,是普通的大戶人家,也斷沒有妻替妾收拾爛攤子的前例,真有錯處,最簡單不過發賣了。因此哪怕安歲禾再恨皇後冷眼旁觀,也只能把恨意放在心底。

安昭儀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也沒見皇帝解釋一句。

宮人們心裏也有成算,這位昭儀娘娘的寵愛,怕是到頭了。對待常平宮海棠院的态度也随意起來。

誰知沒過幾日,大家以為注定要失勢的安昭儀,竟然真的扭轉現狀,重新獲得了召幸。

緊接着,傳出來的是安昭儀有了身孕的消息。

皇帝已經久無子嗣出生,得知這個消息直接擡安昭儀位份為安嫔。

至此,起起落落,又身懷皇嗣傍身,安歲禾才算真的在宮中立住了腳。

鹹慶伺候魏瀾和寧晚心用過晚膳,陪着飲茶小憩的時候說起這事來。

魏瀾從鹹福那裏知道寧晚心似乎還對以前的事情時不時有印象,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本趙匡胤刻本的千字文,閑着的時候親自一個字一個字教她。

“天地玄黃。”魏瀾一字字得寫,一邊寫,一邊念給寧晚心聽。

寧晚心不大喜歡這項活動,皺皺鼻子,“天……地玄……黃。”

“宇宙洪荒。”

“……”她不想念,她想吃點心。

“啧,”魏瀾四個字都寫完了,還沒聽見寧晚心的聲音,只得再重複一遍,“宇宙洪荒,念。”

“哼,”小姑娘難得有了脾氣,“宇宙洪荒,念。”

魏瀾斜睨她一眼,教訓道:“別不耐煩。讀書,使愚者明目正心,說的就是你,笨丫頭,你現在需要識字讀書。”

鹹慶憋不住樂了。

魏瀾挑眉看他,“怎麽,你也想一起?雜家倒是不介意。”

“不不不,我是來給師父師娘說個笑話聽着玩的。”

鹹慶連忙拒絕,就怕師父當真為了哄師娘開心,強迫自己加入學習。他可不想摻和這倆人沒羞沒臊的事兒。

魏瀾把手裏的筆塞到寧晚心手裏,“四個字,寫滿這張紙,寫不完晚膳沒肉吃。”

寧晚心抓着筆擰身側對着魏瀾,裝作聽不見,眼巴巴地看着鹹慶,“……講笑話。”

鹹慶受寵若驚,他還從沒被自家師娘用這麽迫切的眼神看過。

“沒說給你講,他給雜家講,寫你的字。”

寧晚心擱下筆,圈着魏瀾的腰,腦袋挨在他胸前不住地磨蹭,“講笑話講笑話講笑話……”

“師娘您還是趕緊寫了吧,師父他在這種事情上可沒得通融……”鹹慶看熱鬧沒夠,就聽見魏瀾沉沉一聲,“笑話呢。”

“哎。”說到這些瑣事,鹹慶興致高昂,摩拳擦掌,把自己打聽到的娓娓道來。

“咱們這位昭儀娘娘也不蠢嘛,借着惠妃沉不住氣的東風,這麽快就想出辦法重新抓住了聖心。”

原是安歲禾失寵之後,與她同住常平宮的惠妃一行人路過海棠院,碰巧與想出門的安歲禾碰個正着。

“這不是安妹妹?還以為妹妹哭腫了眼睛,不敢出來見人呢……”

“……”安歲禾袖袍下的手握緊成拳,告訴自己要忍。

“娘娘萬安,妹妹還有事,就不多叨饒了。”

“喲,妹妹這禮行的,知道的是你家風不嚴,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心思不純,連給自家姐妹行禮都敷衍呢。”

“你……”

“真是奇了,這是哪家的規矩?果真是小門小戶出身的,不過這樣碰見倒也是緣分,誰讓本宮最熱心腸不過呢,今天,本宮就好好教教,安妹妹的規矩。”

安歲禾攔下欲理論的秋霜,不欲與惠妃多逞口舌之快,匆匆福了個身便要走,卻被惠妃以學學規矩為由,在海棠院門口整整行了一個時辰的禮。

後宮裏折騰人很多時候無需上刑,多的是這種教人有苦說不出的小法子。

可腿腳酸疼的安歲禾不但沒在自己院子裏休息,反而強撐着身體,到禦花園裏頂着風彈唱鳳求凰。

魏瀾嗤笑,“鳳求凰……行吧。”

鹹慶說到這也繃不住樂了,好歹也是個昭儀,怎麽想的啊,“您別笑啊,确實,一個昭儀在禦花園彈唱是有點太風情了……還彈鳳求凰,但是您聽着可樂,可是那位喜歡啊。這不,彈完了就給帶回福寧宮了。”

莊嫔翌日遇見從福寧宮回來的安歲禾,兩人說了沒幾句就撕破了臉,莊嫔大罵安昭儀狐媚下作,安歲禾受驚之中沒站穩,跌坐在地,當即腹痛難忍。

太醫來診過,竟是喜脈。

好在皇嗣無恙,莊嫔因争風吃醋陷害後妃,禁足思過。

“只是有一點奇怪,安歲禾早知道自己有孕?那也不至于為了拾掇莊嫔冒這麽大的風險吧。萬一皇嗣出了事,豈不是滿盤皆屬?”

魏瀾撩起眼皮,目光虛虛落在窗前的點翠梅瓶上,淡淡道:“因為她知道,皇嗣不會有事。”

鹹慶思量片刻,突然瞪大眼睛,低聲道:“這件事……有師父您的手筆嗎……怪不得,我就想說安昭儀自己,怎麽能想出這麽天衣無縫的計策……”

“可不是我想的,”魏瀾徐徐飲一口茶,“雜家只是,幫助她把計劃裏的漏洞完善了而已。”

“不過……天衣無縫嗎?”魏瀾諷刺一笑,想起那日安歲禾找到自己時的場景。

“昭儀娘娘藉口上進的荔枝分發數量有異,費盡心思傳雜家來一趟,不知所為何事?”

“也沒什麽……只是……”安歲禾一身素藕色的襖裙,繡紋幾不可見。妝容也及其素淨,看起來整個人憔悴不已。

然而魏瀾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雜家勸娘娘有話直說。”

安歲禾一咬牙,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她想要恢複聖寵,需要魏瀾的幫助。

“大人曾經幫助過本宮,本宮希望,大人能再助本宮一臂之力。”

幫助?

魏瀾笑了,不知道她哪裏來的臉面和自信,“娘娘說笑了。雜家一介下人,沒那麽大本事幫昭儀娘娘的忙。”

“大人才是真自謙,內廷行走,可不都是大人管事。”安昭儀笑着恭維。

魏瀾瞥一眼呈上來的茶,沒動,“就算如此,雜家幫娘娘,有什麽好處呢?”

安歲禾和盤托出計劃,微微昂起下颌,自信道:“本宮的籌碼就是這個計策。計策成功,若是本宮日後飛黃騰達,絕對少不了大人的好處。”

魏瀾不為所動,嗤道:“您想用一頓沒食材的宴席許諾雜家?未免有些太自以為是了。”

安歲禾咬唇,申請泫然欲泣。可她确實沒把握,也再沒什麽依仗說服魏瀾。

魏瀾一笑:“雜家幫娘娘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雜家想要娘娘幫一個小忙。”

“娘娘不用擔心,很簡單的,絕對,不會對您的地位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雜家幫助娘娘,相應地,娘娘也得回報雜家,幫雜家一個小忙。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安歲禾不是傻子,她心裏明白,魏瀾所言的小忙,絕不簡單。但是機會只有這麽一次。想到失寵以來自己的生活,安歲禾再多的猶豫都熄了火。

“本宮答應。”

魏瀾放下茶杯,拿開寧晚心放到自己腰側的手,把狼毫筆重新塞回她手裏。

“聽完了,寫字。”

寧晚心看了鹹慶一眼,不大滿意,“……都不好笑。”

“我也就幾天沒跟你一起玩,你怎麽就這樣了?……跟着鹹福不學好,現在都會嘲諷了啊?”

“跟鹹福學有什麽不好?”魏瀾嘲笑他,“不然學得跟你似的,又傻又白,讓人賣了數完錢還謝謝人家?”

鹹慶目瞪口呆,心道師娘哪裏是跟鹹福學的,跟您學的才是。

魏瀾欺負完鹹慶,反手揉了把小姑娘的腦袋,“寫完晚膳加餐,有五香肘子,還讓小廚房給你蒸酥酪,怎麽樣?”

聽說有吃的,寧晚心這才消停下來,垂首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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