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1 章 魔鬼戀曲(6)

魔鬼戀曲(6)

東粦市在解放以前是一片五毒橫行的虎狼之地。賭博花樣之繁多,數不勝數。尤其以鬥蟋蟀的最為狠毒——這種賭博類似舊上海的賽馬。賭資大得驚人。王景同曾經聽老爸說過顧小順的曾祖父在解放以前就是蟋蟀賭場的著名賭棍,曾經靠鬥蟋蟀大發橫財,賺下了萬貫家私。由于那老頭子財大氣粗,招搖過市,被山上土匪給綁了肉票。家人不得不變賣了全部財産才将其贖回。這一場災難使他一蹶不振,氣惱交加,一命嗚乎。從此陳家就洗手不幹了。

解放以後,這種賭博方式幾經ZF的嚴厲打擊之後,已然銷聲匿跡。

然而90年代末,自從森林風景區開發以後有些賭徒混跡于游客之中,來此開辟賭場。鬥蟋蟀這種賭博又以地下活動的方式在社會上死灰複燃。顧小順重振祖業,使出看家本領,在賭場上大顯身手,引起賭徒之間的争鬥,也難免不是此案發生的起因。

為了尋找這個罪惡的巢穴,雲溪鎮公安分局幾乎動員了全鎮的治安積極分子和偵查耳目,終于在一片拆遷的廢墟上發現了賭徒們的蹤跡。

夜幕降臨,繁星閃礫。廢墟上一片漆黑。荒草在微風中晃動着,周圍死一般地沉寂。

手表上的時針已經指向午夜十二點。

成群的蚊子在偵查員們潛伏的斷壁上空盤旋,不時俯沖下來叮咬他們的皮肉。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漾漆細雨,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漬浸着被蚊蟲叮咬的傷口,令人奇癢難耐。王景同越來越感到這是在徒勞地受罪,而在我身邊的方局卻一直充滿信心地全神貫注,一動不動。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忽然前邊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王景同渾身一震,凝目聚神向發出響聲的地方看去,只見從遠處幅射過來的光暈中一只瘦長的黑影匆匆向這邊走來。緊接着又有幾條黑影從幾處斷壁後面聚攏過來。

王景同急不可待地站起身來,卻被方局一把按住:“沉住氣!”倏忽之間,那幾條黑影消失在一堆瓦礫後面不見了。王景同茫然地望着一片黑暗,心裏怪怨着方局。卻聽他低聲說道:“進了窩啦!”

王景同瞪大雙眼卻沒有發現任何目标。

“那倒塌的棚頂底下,仔細看。”方局語氣有些激動地說。

王景同這才看清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片黑黝黝的龐然大物,從外形上判斷可能是還沒有來得及拆遷的一座倉庫棚頂。從鐵瓦的縫隙之間,透出了一線微弱的光。他掃視了一下潛伏在周圍的武警戰士,對方局說:“怎麽樣?開始行動吧?”

方局回身對鄭勁松命令道:“原地待命。”然後又對王景同說:“走,我們先去看看。”

王景同和方局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座倒塌的倉庫棚頂。黑暗中,王景同隐約地看見,在棚頂入口處,有一個瘦長的黑影幽靈似地守在那裏,他知道那是賭徒們專門設立的暗哨,一旦發現動靜,他就會向裏邊的賭徒們發出信號。

他們悄悄繞過暗哨,潛行到棚頂的後面,找到一個可以看清楚裏邊情況的破口,凝目看去。只見幾盞馬燈閃耀着昏黃的光,賭徒們分成幾攤,有的跪着,有的趴着,把腦袋湊近一只瓦罐兒跟前,全神貫注地盯着瓦罐兒。一個賭徒不停地用草棍兒驅逐着瓦罐裏的蟋蟀。

王景同逐個兒把賭徒們掃視了一遍,忽然在一個賭攤上,看見了那舉止斯文的馬醫生。他正俯身觀陣,我差一點驚叫出聲,剛想告訴方局,又聽他有些激動地說了一句:“意料之外的新人物登場啦!”

王景同不明白方局這句話的含意,正想問一問,他卻悄悄對我命令說:“開始行動吧。”

刑警同志們們接到行動命令,開始向這個賭巢移動。不知是哪一位同志不小心,在黑暗中踢翻了一只罐頭盒兒,響聲驚動了暗哨,他驚呼一聲,“有人!”塌棚底下,燈光驟然熄滅,黑暗中只聽腳步雜沓,猶如炸了蜂窩……同志們高喊着“不準動”,猛撲過來,賭徒們有的被堵截在塌棚裏邊,有的仍在狼奔豕突。在強烈的手電光柱中,一個個地俯首就擒了。

塌棚裏,天女散花一般,滿地都是鈔票,令人乍舌。王景同用手電把所有的賭徒逐個兒照了一遍,卻沒有再看見那幽靈似的人物﹣﹣馬醫生。

一個形容猥瑣,令人厭惡的老賭棍被押進了預審室。——此人雖然其貌不揚,但在蟋蟀賭場上卻是個風雲人物,渾名人稱鬼六子。他是王景同突審的重點對像。

王景同沉默着,慢悠悠地嚼着木糖醇故意不急于發問。經驗告訴自己,對付這一類老奸巨猾的賭棍決不能讓他看出警方的任何情緒。而鬼六子低着頭,不時翻起一雙渾黃的蚱蜢眼偷窺對面的這位年輕的新手刑警……沉默了好大一陣,終于無法忍耐這沉悶的氣氛,嗫嚅着說:“我……我有錯誤,接受ZF的……”他顯然故意把問題說得輕巧。

“你光是錯誤嗎?”王景同冷冷地頂了一句。

“不,不,是罪惡,我有罪……”

“既然知道有罪,應該怎麽辦?”王景同正顏厲色地問。

“坦白交待,争取從寬發落。”這一類的話,似乎時刻都準備在他嘴邊。“好。那就交待吧!”王景同的臉上毫無表情。

鬼六子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随後像背流水帳似地陳述着自己歷次參與賭博的情況。王景同心理非常清楚,就賭資而言,少說打着八成的埋伏。因為這并不是自己這一次突審他的重點所以不想在這上邊過多地耗費時間。等他停頓下來之後,就單刀直入地問道:“知道顧小順現在的情況嗎?”

“知道,知道,聽說他死啦。這是真的嗎?”他顯然是在明知故問。

“是真的。死于謀殺!”

“啊?謀殺?”他惶悚地哆嗦着嘴唇,臉上現出驚恐的神色。

“現在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是,是……”他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震動,身子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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