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腳印(7)
沒走多久,李建軍朦朦胧胧看到前方果然有一個匆匆行走的黑影。
他一時精神有些緊張……斷定在這風雨交加之夜能夠出來活動的,要麽是警察,要麽是歹徒,別人誰肯遭這份罪!
他機警地拔出手槍,放進外衣兜裏,加快腳步,漸漸追上那個黑影。那人身材高大,沒帶雨具,身上緊緊裹一件暗色的大衣把其更顯得膀大腰圓。好大的個頭啊!不過他深信:用手槍收拾一個胖子,不比收拾一個瘦子費事。
那人發現後面有人,驚恐地回了下頭.也加快了腳步……
那人看見李建軍緊緊跟在身後,猛然站住了。他站到路旁拉開架勢等待着李建軍,用意是讓李建軍走在前頭。可李建軍不傻,知道誰走在前面誰倒黴……于是他在相隔約兩米遠的距離,放慢了腳步。
“哥子,這條路是去謝家鎮的嗎?”李建軍搭讪着問。
那人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然後命令李建軍說你在前面走吧!
“我不熟路,還是你走在前面。”
那人兇狠地一笑說:“我走前面也行,可你不許靠近我,得在我三米以外。”
“呵呵。有這麽嚴重嗎?”
“人心隔肚皮,黑燈瞎火的,誰知道誰是什麽人。”說着他搶步走到前面去了,強行和李建軍拉開了距離。随後,回頭問道:“你哥子是哪的?”
“我是東粦市雲溪鎮的。”李建軍回答後馬上又感到這謊撒得不高明,哪有東粦市不知道謝家鎮的路的?所以跟上一句:“我是剛調來雲溪鎮的。你呢?”
“我是二嶺子的。我大哥住謝家鎮,他病得很嚴重,我去看他……怕過了明天就看不着了。”從胖子冷淡的口氣中,李建軍知道他不願和自己多費話。
“這路上邊那股叉道是通哪裏的?”李建軍扯着嗓子又問,因為擔心松哥和趙妹子走差了道。
“全是通往謝家鎮的;一個鎮東,一個鎮西。”胖子回答完,幾乎不理睬李建軍了,只顧趕路。
李建軍還想續繼和他胡扯亂拉,讓他露出點破綻,好采取相應的措施。總不能無緣無故地懷疑他是壞人呀!于是又沒話找話:“你哥子幹啥這麽怕我?這條路上壞人很多嗎?”
對方聽到這番問話,粗野地扭過頭來大聲說:“我就是壞人!壞人再多怕什麽?再響的屁也崩不壞褲子!”惡狠狠地說完又加快了腳步。李建軍幾乎無法跟上他只好在後面小跑。
“謝家鎮火車站離這多遠?……”
“不遠了!”胖子沒好氣地回答。
李建軍又找話問,他幹脆裝作沒聽見只是不時回過頭來,監視地看着彼此的距離。李建軍心裏盤算着怎樣才能弄清他的身份?
這時眼前已遠遠地呈現出零星的光亮,他判斷謝家鎮到了!那高低不等的建築物已在稀疏的燈光下朦胧可見……他心頭湧起一絲快慰的感覺。又走了一陣兒,謝家鎮的輪廓更清楚了:在那路燈熠熠閃亮的照射下,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比較落後貧窮的城鎮。
這時那胖子已抛下李建軍四米遠,他忙小跑幾步趕上,可腳下一滑,啪地摔了一跤。
聽到響聲的胖子神經質地向前竄幾步。驚恐地回過頭來望了望李建軍,突然拔腿飛跑。
“胖子。你給我站住!”李建軍爬起來邊喊邊追,根據犯罪心理學判斷既然跑就絕不是好人。待他追過去,胖子人已經不見了。他借着路燈的光亮,看到地上有一排腳印。腳印拐向了一條黑古隆冬的胡同。他順着腳印追去但已無法追上。
李建軍懊悔不疊,為什麽起初沒把他抓住呢?就算抓錯了人,總比放跑了壞人強啊!但他還是不甘心地順着腳印向前搜索……
“站住,別動!”
李建軍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斜視到暗角處,有兩個男人的身影正向自己緩緩逼過來。
他的右手迅速地伸進外衣兜裏,摸到了那支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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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初霁東方透出一縷灰白色的曙光。
李建軍轉身的瞬間,驚異地發現站在背後的竟是兩個穿制服的同行,槍口直對着他的胸膛。
他長嘆了一口氣,輕松地笑了,但他們沒笑。為盡快解除這劍拔弩張的局面,他掏示證件。
“咯咯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冰釋前嫌,雙方握手言歡。經過寒暄,李建軍得知他倆一個姓莫,是謝家鎮派出所的所長,另一個姓廖,是派出所民警。
莫所長和小廖都是接到那個胖子的報警而趕來的。莫所長上下打量着李建軍的衣着,打趣道:“看你這身打扮,半夜三更緊跟在人家後面,難怪懷疑你不是好人。”
雙方都笑了。然後李建軍告訴他們,鄭勁松路所長還在車站等候的是。
“鄭勁松同志?他也來了?”他倆異口同聲地問。
“怎麽,你們認識?”
“哈哈哈哈,久聞大名啦。前不久柳川市局作報告時還特意提過他呢。”李建軍連連點頭,為能和松哥在一起工作頗感幾分自豪。他們一起來到車站,鄭勁松首先看見他:“小李子!”
“松哥!”李建軍拔腿跑過去,雙方經過簡單介紹後,一起來到謝家鎮派出所,那個胖大個見李建軍進來,激動地大喊就是他,快抓他!
趙宛韻驚詫地問李建軍:“你怎麽了。”
莫所長忙說:“老丁,誤會了,這幾位是我們同行,雲溪鎮公安分局的同志。”
小廖又介紹說這老丁叫丁大旺,還是治安積極分子呢!
鄭勁松主動和老丁握手。
老丁豪爽地笑了:“噢,不好意思。誤會了,當時我可把李同志當壞人了。我家在二嶺子住,在火車站當保安。他們都管我叫丁大力士。”
丁大旺說話很逗趣,諸位都笑了,接着他反映了一個重要的情況——
昨晚八點多鐘,他無意從自家二樓窗口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地一輛白色面包車停在對門朱光棍門口。不一會兒,朱光棍出來,兩人又把一個很沉的麻袋擡進屋去……
後半夜裏隐隐約約聽見朱光棍家傳來細弱的女子哭聲。朱光棍獨身一人,哪來的女人哭聲?丁大旺感到很奇怪。于是悄悄出門溜到朱光棍家門外偷聽,朱光棍在裏面說哭什麽,你是我花錢買來的……然後又聽那女子邊哭邊訴說什麽,隔着門聽不大清楚,他想敲門進去問個明白但又覺得不妥當,就連夜趕來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