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救我

第48章 救我

顏芙向顏鳶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無礙, 随後對空藏法師表明此番的來意:“法師,我今日來是想取走之前托法師熏香的衣裳,打算等身上的疹子好全再請法師誦經渡災。”

“小妹來則是想問簽。”

這句話甫一出, 着實吓了顏鳶一跳,她今日只是來陪顏芙取衣裳回去的, 從未想過問簽之事。

顏鳶略思片刻準備開口拒絕,卻不想空藏法師的聲音先她一剎出現:“問簽簡單,大少夫人稍候, 貧僧這就去取簽筒。”

看着空藏法師折進裏堂內的背影, 拒絕的話顏鳶到底沒有說出。

少頃,空藏法師從堂內轉出, 将抱在懷中的竹筒立到顏鳶面前的, 道:“大少夫人,請。”

“多謝法師。”顏鳶在紮有紅綠絲線的竹簽內挑了一根出來,只粗略的看了一眼, 便将簽子遞給空藏法師:“煩請法師解疑。”

空藏法師有些心不在焉地取了簽子,定睛掃了掃,含笑道:“大少夫人這簽子半好半壞, 先苦後甘, 末終有大富貴可言。”

她這輩子還會有大富貴?!

顏鳶心底微微訝異,随後便湧上一股欣悅, 她面色淡定地取回竹簽, 對空藏法師道謝:“有勞法師。”

見顏鳶的問簽如此簡單平安地結束, 顏芙藏在帷帽下的星眸暗了暗, 她不甘心今日之行就這樣落空, 想要引導空藏法師将迷.淫的主意打到顏鳶頭上。

想到這裏,顏芙款步行至顏鳶身側, 開口關切道:“敢問法師,我家妹妹的那一半苦可是與她早夭的孩子有關?”

“若有,不知法師可否也幫我家妹妹熏熏淨香,誦幾遍經文避厄。”

“這…”空藏法師聞言,移眼去打量面前這位身裹白錦的女子。

那是一張小巧的鵝蛋臉,本是極圓潤可愛的,不知是不是因為孩子新喪,她的面頰泛白如紙,瞳子下的顴骨也有些醒目地外凸,加之那疏而淺的細眉,透着股說不上來的病氣。

這不是他的喜歡面相,空藏法師想都沒想便搖頭:“不必的。”

話音方落,他的目光卻兀地留意到顏鳶那張弧度優越的唇瓣上,不大的櫻唇飽滿粉潤,未塗口脂已是三月天桃枝上那抹最惹人心漾的嬌色,他實在不敢想象這張唇若是塗了丹朱該是多麽的魅惑霏麗。

空藏法師暗暗吞下口水,忽而改變注意,他假裝又沉思片刻,改言說:“但依我之意,還是用一用淨香的好,可求佛祖保佑。”

“算了,法師已經做了許久的課事,午膳還未用完,就不煩法師為我做這些。”顏鳶開口,終于将拒絕的話說出來。

見進鍋的鴨子要飛,空藏法師連連挽留:“大少夫人不用擔心貧僧,貧僧的午膳已用好,目下正無事,焚淨香也不出力,靖遠侯府對林寶寺捐獻頗多,貧僧願為夫人效勞。”

顏鳶還是想拒絕,她求助地看向立在她身後的顏芙,希望姐姐能幫她說一說。

可是顏芙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只寵慣地對她笑:“妹妹不必挂心我,我身上雖起了疹子,但不疼又不癢,你要是想去焚香便去,我正好也尋間客舍歇歇腳。”

如此溫柔的一番話直接将顏鳶置于進退兩難的境地,顏鳶尴尬地立在桌前,再拒絕不得,只能拆了胸前的蝴蝶系扣将鬥篷交給空藏法師。

空藏法師帶着顏鳶的鬥篷遙遙而去,顏芙見事情成了大半,便借口歇息帶着畫碧退出課室。

甫一甩開周遭的人,顏芙便對畫碧說道:“去大理寺,将陸宸引過來,就說顏鳶失蹤了。”

畫碧猶覺不妥:“小姐,三小姐還還未穿上焚衣,陸大人來,不會發現我們在诓他吧。”

顏芙閉了閉眼:“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時間緊迫,只有兩個時辰,先将人引過來再說。”

空藏法師的淨香焚得很快,尚未到日晡,顏鳶便被戒僧請至一間小殿。

織維密實的鬥篷披到肩上,有種說不出的嫩軟香意,不似地藏殿內的供香潔淨,反倒有一種靡靡霏霏之感。

她深深地吸氣,心想原來驅邪避穢的淨香是這個味道。

殿內的門即将關閉,小杏跪坐在顏鳶的身後一動未動,推門的戒僧提醒說:“這位女施主,淨香雖淨的是災厄,卻也有集福的意思,你若跟在你家夫人旁邊,會将這淨香的福運分走一半。”

“啊。”小杏聞言大驚,忙忙起身對顏鳶說道:“小姐,我就在這殿外,有什麽事喚我就好。”

“嗯。”顏鳶看了眼殿外被日光直射的廊庑,關心小杏長時間在外站立會曬暈,便對立在門旁的戒僧道:“現在暑熱正烈,勞煩僧長引我這名婢女到偏屋裏等。”

那戒僧正愁該用什麽借口将這個礙眼的婢女請走,見顏鳶已經為他們找好臺階,忙不疊應好,他看了眼在旁邊背對着他們擺弄木魚的空藏法師,指了指離殿門稍遠的一處小屋子,道:“貧僧和這位女施主就在廊下的庑屋裏等候,夫人有事大聲呼喚即可。”

“知道了。”顏鳶颔首,忽覺太陽穴有些昏沉。

殿門吱呀呀地阖上,鬥篷上那股子靡霏之氣忽而更濃,顏鳶揉了揉眼,勉力讓自己精神點。

空藏法師整理好經文和木魚,行至顏鳶的身旁,說了些聽經時需注意的要領,最後問:“大少夫人,貧僧可以誦閱經文了嗎?”

顏鳶剛應一聲好,耳畔,木魚“嗒”地一聲響,陡然地驚了她一下,顏鳶定神,想起空藏法師教給她的動作,雙手合舉至胸前,閉目冥想。

低沉沙啞的誦經聲不絕于耳,如夢似幻,讓人分不清自己是在佛前還是月下。

空藏法師念完《摩诃心經》第一遍,顏鳶覺得喉嚨有些幹燥。

《摩诃心經》念完第二遍,顏鳶擦了擦額角的虛汗。

第三遍,耳垂開始燒得滾燙。

第四遍,她聽到自己胸中狂跳的律動。

第五遍,顏鳶燥熱得想要脫掉罩在外衫的鬥篷,但考慮到殿中還有空藏法師在,顏鳶忍了又忍。

第六遍…

在空藏法師念到第八遍的時候,顏鳶終于忍不住,她哆哆嗦嗦地将手柱在跪凳上,想站立起給自己倒一杯水。

不知是因為被裙角絆倒,還是因為雙膝跪久力軟,顏鳶剛松開用于支撐的雙手,人便失了平衡地向前折去。

“大少夫人。”一直在暗中留意這邊動靜的空藏法師見顏鳶藥效發作,忙丢了手中的經冊向這邊撲來。

“都怪貧僧失慮,大少夫人體貴身嬌,貧僧每誦完一遍摩诃心經就該讓大少夫人起身活動一番。”

顏鳶喘出一口氣,借着空藏法師的攙扶坐到身下的坐凳上:“是我的問題,法師勿要自責。”

“還有三遍便可結束,法師辛苦了。”她掏出帕子去擦鼻尖上的細汗,放下手時,瞅到自己因汗潮濕的指節上氤氲着一層蜜粉。

處暑後的天明明涼爽了許多,沒想到今日竟突然又升溫,三伏天時的她也沒熱成這樣。

空藏法師斟了一杯茶遞給顏鳶,顏鳶道謝着接過飲下,才稍稍緩解了喉中的幹澀。

誦經聲與木魚聲再次響起,夾在其中的還有一道珠石撞擊的清脆。

空藏法師着眼看去,是顏鳶發髻間的白珠簪松落,骨碌碌地滾進跪凳下不見蹤影,而顏鳶則軟了身子倒在地上。

她雖阖着眸子,卻似仍有知覺,烏色的羽睫輕輕地顫,直将行來查看人的心顫得□□難耐。

盡管如此,空藏法師還是謹慎地輕喚:“大少夫人?”

顏鳶低哼一聲,算是回應。

空藏法師跪下身,撚着禪珠俯在顏鳶耳邊說:“大少夫人,現在是佛陀入夢,來告誡箴言,大少夫人千萬要記得這段好時光,無論是歡欣還是痛苦,都是佛祖的恩賜,日後會大有裨用。”

這次顏鳶沒有任何動靜。

空藏法師對顏鳶這幅乖順的樣子極為滿意,他丢開禪珠,脫掉肩上的袈裟,捧起顏鳶的衣袖大口大口地吸。

确實有股暖意馥郁的合歡美人香。

他終于按捺不住腹中已經燃燒了很久的焚火,一把扯開身上僧衣的系帶,婪笑地露出自己滾圓的肚皮。

“嘭。”

緊閉的門被人一腳踢開,徜徉在樹下的風直撲空藏法師光裸的後背,将他吹得連抖幾個機靈。

空藏法師回頭,看到門口站着的人,登時冷汗直流,嘴唇哆嗦,只因來人是陸宸。

陸宸身後,随侍自己的戒僧已被人用麻繩捆起,嘴巴裏緊實地塞着一團布,樣子難堪至極。

“啊!”空藏法師拔腿就跑,可惜門口被人堵着,觀音殿內的其他門窗都被他關死,走投無路的空藏法師只得跑到一處窗前,伸手去撥窗扇與窗棂間的鎖扣。

鎖扣打開,空藏法師舒出半口氣,擡手去推面前的窗扇。

“呲咯…”

一道難聽的摩擦音竄進空藏法師的耳膜,與此同時,面前的窗扇只推開一道小小的縫隙,連他的手指頭都鑽不過去。

有人在外面用石頭将窗扇卡死了!

空藏法師不信邪,又使大力去推,窗扇嘭地一聲打開,卻為時已晚,有道細影閃過他的眼前,空藏法師爬窗的動作還未就緒,下一刻,脖子一緊,吸進來的氣差點沒呼出去。

他聽到陸宸冰冷冷地道:“有冤的話,到大理寺獄去喊吧。”随後眼前一黑,頭被人給蒙住了。

讓夏平看管好空藏法師和戒僧後,陸宸去查看顏鳶的情況。

小杏已經将人扶至廊下庑屋內的坐榻上,見陸宸走進,哭着說:“大人,你來看看小姐吧,她身上熱得很,那香該如何解得。”

陸宸陰着眸子坐到顏鳶的身邊,探手去摸顏鳶額頭的溫度。

确實燙人得緊。

“小杏,你去準備些深井水,越涼越好,先給夫人擦擦額頭看看。”他想要收回手,卻未料到顏鳶突然将他的袖子抓住。

“夫君?”她不知何時醒了,眯着眼睛看着他:“是你嗎?”

陸宸也被顏鳶鬥篷上的合歡香惹得思緒渙散,他盯了那對眸子良久,才反應過來她在問話。

“是我。”陸宸扯了扯顏鳶頸間的錦緞系帶,道:“這個鬥篷髒了,把它脫掉罷。”

“嗯。”顏鳶看着陸宸笑,哝聲央求:“我身上沒力氣,夫君幫我脫好不好。”

陸宸受不了她這個樣子,耳垂紅了又紅,擡手去解那個蝴蝶結,顏鳶卻像在挑弄他一般側身躲過他的手,迅速地在他手心裏留下一顆濕熱的吻。

陸宸從來沒見過顏鳶如此主動大膽的樣子,他怔楞在原地,胸口處騰升出一道火焰,直熏得他咽幹口燥。

不行,這個鬥篷得趕緊脫掉。

他将自己身體出現的變化都歸咎到那件被熏了淨香的鬥篷上,忙加緊了手上的速度,勾開那個扣子。

織有暗紋的鬥篷松垮散開,藏在裏面的姣美白頸裸露出來,泛着微粉的皮膚上淅淅瀝瀝地淋着細汗,被偏西的晖光一照,水色泠泠,生嫩得很。

陸宸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下,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忙閉了閉眼,又想将鬥篷給系回去。

可顏鳶不給他這個機會。

柔軟如藤蔓一般的玉臂攀上陸宸的脖頸,顏鳶睜着含春杏眸無辜地看着他,雖是無辜,但眼波流轉起來,卻洩出了萬般誘人的豔逸。

“如珩,我難受。”她嘤嘤地對着他道:“哪裏都難受。”

“你救救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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