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王小川惹怒河妖,老翁得理不繞人

王小川惹怒河妖,老翁得理不繞人

第二天,王小川因昨日睡得太多,一大早率先醒來,又因半夜夢裏說到高希言不是親生,醒來後又是一陣擔憂。

此時天還沒大亮,天空還有依稀星光。

王小川走到船尾靜靜坐着,朦胧中看到一個穿着蓑笠的老翁坐在河邊垂釣,王小川擡頭看看天,又看看河面,一片平靜,并沒有雨滴。

想到昨夜喝的一碗魚湯,意猶未盡,就想向垂釣老翁讨要一兩條來吃。王小川搖了搖船槳,慢慢靠近河岸,一個大闊步跳下船,只見垂釣老翁只戴着蓑笠,只露出花白的長胡子,拿着的杆子又細又短。

王小川好奇地湊到垂釣老翁身邊,老翁并不擡頭理會。他蹲下示好,道:“老鄉,早起釣魚,收獲怎樣?”

垂釣老翁依然不理,靜坐如鐘。

王小川向下低頭去看蓑笠下垂釣老翁的表情,只見老翁兩眼緊閉,呼吸沉穩,像是熟睡一般。

既不能對話,王小川頓覺無味。正要起身離開,只見魚線晃動,想必有魚上鈎。

王小川激動道:“老鄉,有魚,有魚上鈎了!”

垂釣老翁依舊毫無反應,王小川便伸手去拉釣魚老翁的魚線,就在那時,王小川手裏覺得一沉,河裏仿佛有什麽東西把他向裏面拖,他急的松開手,卻又被魚線緊緊纏住,王小川大叫一聲,整個身體便沉入河裏。

垂釣老翁的魚線越來越長,還一上一下劇烈抖動,時而在半空,時而又在河裏;一會兒從河岸到河中央,一會兒又到對岸,就這樣來來回回,王小川被抛來抛去,已經忘記呼喊,嗆了水只顧着咳嗽,甚是痛苦。

不知道這樣來回了多少次,直到念白睡醒,發現河面波動劇烈,才發現王小川正在水裏沉浮。

匆忙站在船頭撚起手訣,指向王小川,但王小川沉浮的速度越來越快,法術無法觸及到他。

高希言也醒來,發現王小川身上那條若隐若現的繩是從岸邊來的,下船小跑到垂釣老翁身邊,作揖行禮,平靜喘息後,道:“老伯,不知我家仆人是否叨擾了老伯垂釣,若有無禮,我代他賠罪,還請老伯手下留情。”

話音剛落,王小川就不再沉入水裏,半露着腦袋停在河中央。

念白一個撚訣讓王小川全身浮在水面上,慢慢向岸邊挪動,輕輕放在岸上。

王小川臉色慘白,呼吸薄弱。高希言等着垂釣老翁說話,只能在原地等着。

念白三五下跑到王小川身邊,把他身體放平,按壓胸腔。王小川吐了幾口水,等了一會兒,心跳慢慢回來。

高希言再次對垂釣老翁作揖道:“多謝老伯寬恕。”

那垂釣老翁微微擡頭,露出另外半張臉,只見他花白的長胡子,瘦尖下颌,兩眼甚是圓潤,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愛,只是不茍言笑,讓人捉摸不透。

等了一會兒,他微微張嘴道:“也無大事,只不過想要告訴你們,過了這條河向南去,妖怪甚多,一旦招惹到他們,很快就會死無全屍,定要謹言慎行!”

高希言道:“多謝老伯指教,以後定恪守本分,不做逾矩之事,我家仆人擾了您釣魚的興致,再次賠罪。”說完又恭敬地行了禮。

念白此時已經扶着王小川來到高希言身邊,垂釣老翁“嗖”的把魚竿和魚線收回來,三人才發現魚線上并沒有魚鈎,那絲線如蠶絲一般細,甚是奇特。

念白道:“傳說姜太公釣魚等待有緣人,為的是創一番偉業,匡扶正義。今日老翁效仿仙人,卻沒想到竟對平民百姓痛下狠手。”

王小川聽念白為自己打抱不平,心內知道自己先僭越,一陣羞恥,不敢出聲。本想阻攔,想到差點死掉,心裏有一陣憋屈,便不願開口解釋。

垂釣老翁收起魚竿,笑着道:“仙人最終等到了正人君子,自然是感恩戴德,喜笑顏開。可我等來的卻是偷盜小人,還要求我以禮相待,有何道理啊?”

王小川悶悶不樂,低頭不語。

念白道:“就算有所失禮,不至大錯,更不至要人性命吧?就算犯錯也當給改正機會,如此斤斤計較,世間豈不是要早早絕種了?”

王小川也覺得念白這句說得有理,小聲嘟囔着:“就是說的,雖然我有錯,但不至于要折了性命吧?又不是殺人放火的重罪,我不過是看魚上鈎了,想要把魚拉上來,你這老頭兒,甚至沒好心!”說完又擔心再次被扔進河裏,緊緊地把頭低垂着。

高希言沉默着等垂釣老翁回應,好一會兒,垂釣老翁道:“犯錯之人有何立場要求懲罰力度?你們就能保證以後遇事,都能依律法和所謂的人情世俗判定?天真小兒,不知輕重!”

三人聽到談論官制律法,知道無法保證老翁所說,便不再言語。高希言再次作揖,三人悶悶不樂,匆忙告辭。

念白兩手拖着王小川上了馬,高希言也坐好,依舊幫王小川拉着馬繩。

那馬向前了幾步,王小川又悄悄回頭望向河邊,卻不見任何人影和蓑笠,一陣心悸和恐慌。掉頭向前看了看念白和高希言,想到自己自小到大做了許多占人便宜、陽奉陰違之事,對自己的小人之舉竟第一次有了蔑視之心。一路都沒有精神,直到出了山東境界,進了江蘇徐州鎮上。

三人打算去鎮上吃東西,一路趕着小馬駒,只一個時辰就到了徐州。

只見沿河一排排低矮小院規規矩矩排列着,甚是嬌俏可愛。河邊垂柳依依,長出來的葉子鮮嫩清澈,映照在河水裏,有滿眼擋不住的春色。

太陽把柳樹的影子鋪在地上,光暈從樹叢裏穿出,先是照在草地上。人們也開始走出家門,集市買辦的,出工點卯的,端着木盆在河邊洗晾衣服的……三三兩兩從他們眼前經過。

街市并不甚熱鬧,但眼前的每個人都在專心做自己的事,沒有人刻意來打招呼,人的臉上有憂愁也有平靜,并不是全都帶着笑。這讓他發覺了跟高府東邊大街的市集全然不同的氣味,十分真實。此時他的心內有三分膽怯,七分憧憬。他舍不得忽視任何細節,注視着每個角落,享受着每寸空氣。

念白對市集也甚是好奇,自從進城之後,一路上都只顧着看沿街的風景,時不時停下來擺弄擺弄樹葉和花骨朵,又時不時伸長脖子探探河邊的人家小院。

高希言也想下來慢慢走,但又不好講出來,只能一臉羨慕地坐在馬上牽着缰繩。

王小川因為剛剛嗆了那麽多水,已經無心吃早點和看風景。只是坐在馬上百無聊賴,東看西看卻提不起半點興趣。只覺頭脹腦暈,向高希言道:“公子,小的腦袋沉重,恐怕有些發暈,能否讓我下來休息片刻?”

高希言聽說,立刻叫停小馬駒,從馬上下來。

念白走過來接着王小川,扶他站穩。看了看四周,道:“不如在這裏稍坐一會兒,我去前面看看有沒有吃食,買了帶回來給你們?”

高希言欲言又止,癡癡地望着四周的景色,只得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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