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日子總是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叫人連尾巴也抓不住。
轉眼射日之争已過去将近一年,這中間江澄他們一路從南打向北,收複失地漸多。前段日子赤峰尊将溫若寒長子斬于陣前,更是士氣大漲。
溫若寒二子俱亡,縱然神功大成也後繼無人,性情愈發暴戾,動辄處置手下人,手段殘忍,溫氏子弟人人自危。依附溫氏的小家族見溫氏有傾頹之跡象,也紛紛各尋出路,有幾個同雲夢離得近的小仙家家主已經偷偷派人同江氏接觸過了,表示願意脫離溫氏,依附江氏。
江澄其實也不大瞧得上這樣的牆頭草,但是為大局考慮,還是暫時答應了下來,畢竟此時任何一點力量分布的改變,都有可能影響戰局。
“江澄,明天的議事我就不去了,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回來告訴我就好啦!”每次各大世家議事,規矩多不說,制定個作戰計劃也翻來覆去,常常商議來商議去也沒個結果,浪費時間。
知道以魏無羨的性子讓他老老實實坐在那兒,着實為難他了,江澄嘴上還是忍不住刺他幾句,“魏無羨,你又偷懶!讓你佩劍你偏偏每次前去議事都不配,那金子勳不找你麻煩才怪!”
“你也知道是他主動找我麻煩,一見到我不是陰陽怪氣,就是嚷嚷着要比試,如今各家族聯合抗溫,贏金氏面上無光,金子勳那小心眼必然記恨在心,輸又不可能輸,煩也被他煩死了,幹脆不配劍,他總不能強迫我赤手空拳同他比試吧!”
“你還振振有詞,第一次聯合作戰你前去救援,明明是相助人家,偏偏嘴上不饒人,結下梁子,你平時縱然不耐煩也分明僞裝得很好,如何那一次就在金子勳那忍不住呢?”
江澄說的是金氏由金子勳帶隊作戰時,由于金子勳冒進,脫離大部隊遇上溫氏,情況緊急,其他人也脫不開身,魏無羨就帶着江氏子弟前去救援,回來就聽說魏無羨同金子勳結下了梁子。
後來也聽門下弟子說了,那金子勳自恃蘭陵金麟臺堪比王侯,向來瞧不起江氏,又因江厭離同金子軒結親一事鬧得不歡而散,為他堂弟不平,懷恨在心。偏偏被同金子軒打過架的魏無羨所救,面上無光,嘴上諷了幾句。
饒是魏無羨素日裏脾氣再好此時也不可能忍他。此次他是代表江氏前去救援,若是忍下了會顯得雲夢軟弱可欺,以後豈非随便什麽人都能踩上蓮花塢一腳?
魏無羨自己再怎麽撒潑耍賴也會顧及雲夢名聲有所收斂,如何能在此時讓人欺辱到頭上,下雲夢的面子?當即反唇相譏,金子勳吵不過他,當然也咽不下這口氣,懷恨至今,雖不至挾私報複,但每每見面總是要挑事。
那金子勳氣量狹小容不得人,江澄也知道多半是他故意找茬,只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那畢竟是金氏的人,江氏如今處境艱難,不宜同各大世家有嫌隙,也只能勸魏無羨多多忍讓。
“知道啦,下次我再遇到他們金氏的人,保證閉嘴不說話,夠意思吧?”魏無羨也不解釋,說了讓江澄也跟着白白生氣,不值當的,“好啦,你快去吧,我去看看師姐。”
江澄進入議事的營帳時,人基本已經到齊了。
坐在上首的聶明玦冷峻堅毅神情嚴肅,聶懷桑随侍其後,手持一把精致的折扇,翩翩佳公子範兒。
藍氏繼任的家主澤蕪君藍曦臣和其弟含光君藍忘機并立,一人溫潤,一人冷峻,氣質截然不同,一樣的絕世無雙,縱然江澄并不十分喜歡藍忘機,也不得不感嘆一句藍氏雙璧實在是得天獨厚!
另一邊金氏出席的依舊是花孔雀金子軒和他的那個讨人厭的堂兄金子勳。金家家主金光善自射日之争之初從未露過面,看似放權給自己的兒子,實際上打得什麽算盤,江澄不信其他幾家看不出來,卻也都拿他沒什麽辦法。
不論各自抱着什麽樣的心思,幾次共同商讨作戰計劃,彼此間已有了些默契。一切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商議到攻打夷陵這一塊監察寮時又有了分歧。
夷陵是塊難啃的骨頭,若是由江氏攻下正好可以借此揚威,重振雲夢江氏!因此江澄主動向聶明玦請戰,攻打夷陵。
金子勳故态萌發開口反駁,氣焰十分嚣張,“夷陵毗鄰岐山,是溫氏重點守衛的城鎮之一,江宗主年紀尚淺,初初即位經驗不足怕是不能勝任吧。”
江澄不欲和他一般見識,“赤峰尊,我雲夢江氏重建一年有餘,戰力雖未完全恢複,也有信心攻下夷陵,還望赤峰尊應允。”
聶明玦仍有猶豫,不是不相信江氏,只是夷陵卻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藍曦臣道:“赤峰尊,這一年江氏在戰場之上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不妨讓江宗主放手一試。”
藍忘機并未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聶懷桑也在一旁附和,“大哥,曦臣哥哥說的對,江宗主和魏兄實力不俗,魏兄更是奇思妙想甚多,我相信他們一定能拿下夷陵的!”憑着當年一起在雲深求學時對魏無羨的了解,聶懷桑十分相信魏無羨。
“澤蕪君此言差矣,攻打夷陵可是此役的關鍵,不容有失,一旦失敗牽連大軍,這後果他江氏和魏無羨承擔得起嗎?”
“不勞金公子操心,”江澄心知若沒有表示,難以服衆,“赤峰尊,江澄願在此立下軍令狀,拿不下夷陵監察寮,江澄願受軍法處置!”
“江宗主不必如此!”藍曦臣開口相勸,江澄卻自信一笑,“藍宗主好意江澄心領了,然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立下軍令狀也能讓某些人安心閉上嘴!”
“你!哼!”
這個某些人指的是誰在場人都心知肚明,金子勳更是氣得面上一陣潮紅,“希望江宗主言而有信,到時候讓人家打回來就太難看了!”說完拂袖而去。
如此失禮的行為讓眼裏容不下沙子的聶明玦十分不快,金子軒見狀上前一步,“赤峰尊,子勳方才失禮了,金子軒代他賠禮,還請諸位見諒!”
金氏的繼承人親自賠禮,聶明玦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揭過不提,向江澄下達了出戰夷陵的命令就散了會。
待聶明玦率先走出去後,江澄向藍曦臣和聶懷桑道謝,代表江氏謝他們剛才出言相助,舉手投足日漸成熟,俨然是一位合格的家主了。
金子軒對江澄的觀感十分複雜,一方面年少時有過摩擦,另一方面又敬佩他小小年紀獨力撐起了雲夢江氏,但金子勳畢竟是他堂兄,他也不好表示什麽,只對江澄說:“江宗主,蘭陵金氏預祝江氏旗開得勝,盡斬溫氏于江氏劍下!”
“多謝各位,此一役後,江氏期待同各位會師岐山不夜天城!”一言既出,豪氣沖天!是歷遍風浪的一宗之主,也是潇潇灑灑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翌日,姑蘇藍氏、蘭陵金氏、清河聶氏各自奔向商議好的戰場,江澄和魏無羨對視一眼,“我們也出發吧!”
這便是史書上濃墨重彩的夷陵大捷的開端,也是江氏最年輕的家主江澄江晚吟初登歷史舞臺的最光彩奪目的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