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在金陵城最有名的酒樓丹霞閣的後門處, 有一輛沒有任何标志的普通馬車緩緩停下。立刻有一個笑容滿面的夥計打開後門, 幫車夫拉住了馬車的缰繩。
“小姐, 下車吧。”飛螢從車廂裏探出頭來看了看周圍并無他人, 就跳下馬車, 把手遞給戴着幂籬從車廂裏出來的墨紫幽。
墨紫幽下車後, 那笑容滿面的夥計便點頭哈腰道,“公子已經在雅閣裏等着,小姐裏面請。”
墨紫幽向着夥計略略點頭, 便不發一語地帶着飛螢跟在那夥計身後走進丹霞閣的後院,又由那夥計一路領着到了丹霞閣裏一處極幽靜的小樓二樓的一間雅室前。那雅室的門邊挂着一個牌子,上用綠漆書二字:扶疏。【。。。。。】
那夥計推開了雅室的門,在門口向着墨紫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公子就在裏面,酒菜已備好,那小人就不打擾了。”
墨紫幽轉頭示意飛螢,飛螢立刻拿了半吊錢打賞給夥計, 那夥計笑得越發燦爛,又點頭哈腰地退下樓去。
墨紫幽示意飛螢留在門外,自己走進雅室當中,飛螢在身後為她帶上了門。
這雅室布置得果然極雅,一進門便是正屋,正對門的牆上挂着一幅大扇面,雪白的扇面上用飛白體上書一首《沁園春》:徑竹扶疏, 直上青霄,玉立萬竿。似冰壺潇灑,虛心直節,清标貞幹,風月無邊。清蔭盈庭,細香滿座,凡款公門皆七賢。稱觞旦,與松梅并祝,辭表南山。綿延。龍種兒孫。列砌森庭栖鳳鸾。況節樓辟命,管城草檄,計臺瑣試,玉筍聯班。盛事重重,薦騰楛繭,渡蟻陰功須狀元。燕山樂,又使符踵至,趣赴淇園。【注1】
扇面下設一桌案,桌案上置着香爐,爐煙袅袅,有檀香味撲面而來。
左次間用透明的珠子串成的珠簾隔開,裏面設着可供客人小憩的軟榻。右次間架着一八扇繪着修竹的綢面屏風。墨紫幽繞過屏風,就見右次間裏設着一張鋪着織錦桌布的圓桌,圓桌邊設了兩張同樣鋪着織錦布的圓凳,圓桌上擺着四樣小菜,一只雕花瓷酒壺,和兩只雕花瓷酒杯。
墨紫幽看見,這右次間的整面右牆是兩扇檀墨色的雕花門,可整面打開,眺望金陵南面風光,牆外又出一尺設着檀墨色的扶欄,扶欄連着長凳,可供憑欄者小坐。
扶欄前,慕容英穿一身煙青色廣袖長衫負手而立,正望着金陵城以南的那一片天際。墨紫幽知道他看的是在更遠的地方,大魏南邊——梁國,那是他的故土,是他的思念亦是執念。那裏有只屬于他的過往恩債,那是墨紫幽無論前世今生都不曾觸及和了解的部分。
“你很快就能如願以償了。”墨紫幽看着慕容英的背影道,“你已經按我說的做了吧?”
得知梁國使臣到達金陵時,墨紫幽就托人給慕容英送了信,讓他在皇上為了西狼和梁國都要求求娶思柔公主而焦頭爛額時,給皇上出了那個出題考兩國求親使的主意。
“嗯,皇上已經同意,讓我跟随梁國使者回梁國。”慕容英回過頭來看墨紫幽。
那天,他進宮向皇上獻計,幫皇上準備了三道難題,預備用來考兩國求親使。
那時皇對他說,“你是梁國皇子,必定偏袒梁國,既然是你自己想出的難題,朕又怎知你沒有私下将解題之法透露給梁國使臣?”
他笑着反問,“難道皇上不是更希望思柔公主嫁去梁國麽?”
論國力,梁國與西狼相較,自然是梁國為盛。且西狼是蠻荒之地,思柔公主是皇上唯一的掌上明珠,讓思柔公主嫁去西狼受苦,絕對不是皇上想看見的事情。所以雖然明面上,皇上對兩國求親之事表現出一視同仁,但心中自是更傾向于将思柔公主嫁去梁國。【。。。。。】
皇上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問他,“你想回梁國?”
皇上既已下了旨意把成王楚玄留在魏國,自是該把梁國質子送回梁國去,只不過要看是梁國主動向他開口,還是由他自己開口而已。依慕容英如今在梁帝心中的地位,梁帝未必會主動開這個口,若是慕容英想早點回國,一則要由魏帝自己以留下楚玄為由,開口放慕容英回國,二則還要慕容英事先與梁國使臣打好關系,才能借着這次機會随梁國使臣回梁國去。
慕容英笑而不答,皇上也笑了,對他說,“你很聰明,那麽你回到了梁國打算如何回報于朕?”
“就算我現在給皇上任何承諾,我想皇上也不會相信的。”慕容英笑答。【。。。。。】
慕容英回到梁國,便是山高水遠,皇上再如何想控制他也是鞭長莫及,而現在慕容英給的所有承諾都不過是空口白話,毫無用處。
但是就如墨紫幽曾經所言,皇上根本不需要慕容英為他做什麽,他只需要慕容英向他證明慕容英有與梁國太子一争帝位的實力就足夠了。梁國一旦因争儲生亂,國力因此削弱,得利的便是魏國。
“那麽,你已經把那三道難題的解答之法,告知梁國使臣了?”墨紫幽走到圓桌邊在一張圓凳上坐下,拿起那只雕花瓷酒壺在那兩只酒杯中各斟上了八分杯的酒。
“對,我大梁使臣感激于我,已經與我約定好,只要魏帝肯放我走,我便能同他們一起回大梁。”慕容英也走到圓桌邊坐下,他執起一只酒杯,對着墨紫幽笑道,“今日請你過來,便是要感謝你,若非你的法子,我只怕還未那麽容易就能回去。”
“不過是時機到了而已,我并沒有幫多大的忙。”墨紫幽也執起酒杯,敬慕容英道,“恭喜你,得償所願。”
他們二人相視一笑,都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一開始就計算好了對不對?先是傳出那等孤星入命的傳言,既而又趁着我大梁使臣與西狼王子争娶思柔公主之時,放出那赫泰一定只能娶回假公主的流言,激怒他。如今,整個大魏貴女都不用去西狼和親,這全是你之功。”慕容英想起在花朝宴時,墨紫幽對他說,梁國使臣的到來既是他的機會,也是她的。他看着墨紫幽問,“你是否從一開始便知道我大梁使臣會借着這次向魏帝賀壽的機會求娶思柔公主?”
這可是連魏國皇帝的探子都沒打探到的消息。
墨紫幽淡笑不語,慕容英便知曉她不會回答。他凝神看她,只覺得她的一切都像是一個謎,讓人看不穿,猜不透。他淡淡笑起來,有些期待地問她,“紫幽,你是否想過和我一起去梁國?”
“我在墨家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墨紫幽淡淡回答。
“那麽,做完之後呢?”慕容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問。
“那就等做完再說。”墨紫幽微微別開眼,避開了慕容英充滿情意的眼神。
慕容英沒再逼着她給一個肯定的答案,只是笑着為她斟酒,為她布菜,同她閑聊起別的話題。
只是到他們二人分別之時,墨紫幽讓飛螢扶着她上馬車,卻聽慕容英在她身後說,“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梁國的。”【。。。。。】
墨紫幽回頭看他一眼,低聲失笑,未置一詞。她始終認為,愛情永遠敵不過男人的野心,如今慕容英正要回到梁國一展抱負,待他沉湎于争權奪勢當中,當他為了梁國的君主之位汲汲營營,他現在對她所起的這一點念頭終究會在那些紛雜混亂的權謀之中被驅的煙消雲散。
慕容英也未再多言,他只是靜靜站在丹霞閣的後門前,看着墨紫幽和飛螢進了馬車的車廂,然後車夫一揚馬鞭,馬車一路遠去。
馬車一路往墨紫幽在金陵城的一間經營文房四寶的鋪子駛去,她今天是讓封夫人以讓她出門買幾套集錦墨用于墨雲天與同科之間送禮之用為由才得以出門赴慕容英之約。此次會試放榜,墨雲天自然也是高中,而且名次不低。
她出來時有些晚,如今要回去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在路過秦王、府時,卻見秦王、府門前有三三兩兩的百姓正在對着秦王、府指指點點頭。墨紫幽坐在馬車裏,隐隐聽見議論聲。
“聽說秦王犯了事,已被刑部請去問話了,如今刑部正派人搜查秦王、府呢。”
“秦王犯了何事?”
“似乎是與葉府皇上遇刺一案有關,據說證據不足,還未定罪,刑部也只是懷疑,所以才派了官差來搜查證據,反正我就是聽說了消息,過來看熱鬧的。”
墨紫幽伸手撩開車簾,往秦王、府看去,果見秦王、府的大門外正守着不少刑部衙門的官差。今日楚烈又被刑部請去問話,她是知道的。她微微笑了笑,想不到墨越青還是有點本事,臨近二十天期限還剩三天之時,就已經查到了楚烈的身上。
楚烈這一遭算是栽了大跟頭,刺殺皇上可是死罪。可惜刑部還只是懷疑,不知道墨越青手中到底握了多少證據,夠不夠讓楚烈無力翻身。楚烈此人詭計多端,滑不溜手,只要稍有疏漏便能讓他找到空隙逃脫。
以她想來,若是有人想借着此次機會致楚烈于死地的話,最好是趁着現在刑部搜查秦王、府之機,悄悄潛入秦王、府裏放點東西,讓楚烈百口莫辯——
想到這裏,墨紫幽驀地一怔,她又掀開車簾去看秦王、府,秦王、府在夜色中顯得如此平靜,平靜得看不出絲毫端倪,可她莫名就直覺這份平靜就如同那如鏡的水面下暗藏着看不見的旋渦一般危機四伏。
只要反過來一想,若是楚烈為了脫罪,故意連同墨越青在秦王、府設下陷阱,引那些想要害他之人趁此機會潛入秦王、府做手腳。那樣,既可證明他是無辜蒙冤,又可将葉府皇上遇刺一案嫁禍給想要陷害他的人。
馬車已經駛離了秦王、府,墨紫幽的心卻越發地不安起來,她想,前世楚烈也曾設計過一場同樣的苦肉計,最後刑部卻不曾查到他的身上。那麽今生他能被刑部查到,極有可能是因為姬淵動了手腳。以楚烈之精明,必然會猜到,是有人刻意壞了他的計劃,他必定會想查出這個屢屢破壞他計劃的人是誰。
若是他用什麽她猜不到的條件與墨越青達成了協議,真如她所想,與墨越青聯手在秦王、府布下天羅地網,就等着那個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來自投羅網,那麽——
“車夫,在附近找個隐蔽處停車。”墨紫幽沉聲吩咐車夫道。
“是。”車夫應了一聲,立刻聽命将馬車趕到一條小巷之中。
“小姐,你要做什麽?”飛螢不解地問,“已經這麽晚了,再不回去,可不好交待。”
“無妨,我總能找到說辭。”墨紫幽戴上幂籬掀開車簾急急下了馬車就要走,飛螢要跟下來,她卻道,“你和車夫一起在這裏等我。”【。。。。。】
語罷,墨紫幽就低頭走進巷子裏,又通過縱橫通達的巷子繞到了秦王、府附近的隐蔽處等待。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種直覺,姬淵一定會來,他既然如此恨楚烈,今生屢次破壞了楚烈的計劃,那一定不會放過這次可以置楚烈于死地的機會。因為只要他潛入秦王、府,藏入楚烈謀刺皇上的證據,那楚烈一定必死無疑。甚至于還能借此機會做更多的事情,比如把成王楚玄登上皇位的其他阻礙之人一起牽扯進這個案子裏,一網打盡。
這個機會太好,太妙,任是誰都禁受不住這個誘惑。
而今日刑部的舉動也完全看不出任何有異,墨紫幽其實絲毫沒看出秦王、府有任何蹊跷,她所有的猜測都不過是一種莫名的直覺。
然而,直覺有時候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墨紫幽所處的位置在秦王、府的西牆,她絲毫不确定若是姬淵來了,會在從哪個方向進入秦王、府。她只能站在陰影裏,仔細盯着秦王、府附近的所有動靜。一切都只能看她與姬淵之間到底有沒有這個緣分了。
須臾之後,她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暗巷裏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那黑影速度極快,若非她剛好轉眸看向那裏,根本察覺不到。她自然也看不清那道黑影是誰,縱然看清了,在這深夜想要潛入秦王、府定然也是一身夜行衣靠遮掩真容。
可她就直覺的那就是姬淵。
墨紫幽的手摸在腰間,她的腰上今日別着那把紫竹簫,她的手按在紫竹簫上半天沒動。
她要提醒他麽?她要救他麽?她在猶豫。
她回憶起,那天姬淵在葉府裏伏身割斷那條繩子的情景,還有那具已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女屍。
她猜不透姬淵所為的原因,但她知道那具女屍的出現,對葉府來說是一種危機。
這幾日金陵府已傳出消息,金陵府的官差又在葉府一處偏僻的枯井中發現了三具屍體,全都是葉府近幾年來莫名從府中失蹤之人,既有男,也有女,有數年前死的,也是近一兩年死去的。然而,到底是誰殺了這些人,依舊沒有結果。但屍體既然出現在葉府當中,自然是葉家人最有嫌疑。
一時間,朝廷中對葉閣老的質疑之聲大盛,言官們紛紛上書彈劾葉家門風不正,葉閣老連齊家都做不到,又何談治國平天下?何堪內閣首輔之職?何為文官清流之首?葉閣老頓時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就連皇上都對他漸漸失望,要求他盡早就那四具屍體給出一個交代。
而這一切,全都是姬淵所引起的,他讓曲小姐擺了那場對臺戲,才會把葉府的陰私公之于衆。
墨紫幽知道,縱然門風再嚴謹的家族,也難免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陰私之事。越是枝繁葉茂,越是難免藏着暗蠹,故而一個鼎盛之家的腐朽往往從內裏開始。但無論葉家人私下裏做了什麽,都不能代表着葉閣老不是一個好官。
若是姬淵只是想為葉家一正門風,此事完全可以暗地裏透露給葉閣老,讓葉閣老自己去調查處置。可姬淵偏偏要鬧得如此滿城風雨,這分明就是針對葉閣老而來。
到底為什麽?
到底她要不要救他?
墨紫幽握住紫竹簫的手在微微顫抖,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陣陣收緊,終究是咬牙将紫竹簫拔出腰間,執簫于唇,一路退到巷子深處,緩緩吹奏起一段孤獨又不甘的曲調——《籠雀》。
滄冷凄清的簫聲回蕩在整個秦王、府上空,在秦王、府高牆之下的陰影中,忽然有一道黑影在這簫聲響起的同時猛然一怔。那黑影轉頭四顧,開始四處尋找簫聲傳來的方向。在辯明方向之後,他回頭看了秦王、府的高牆一眼,咬了咬牙,轉身向着簫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墨紫幽執着紫竹簫邊吹奏着《籠雀》那孤獨不甘的曲調,邊回身疾走,她的眼中微有濕意和火光,那火光灼熱得如同前世幽司鐵獄裏最後那場焚盡一切的大火。
她知道姬淵一定會追來。不為什麽,她就是知道。【。。。。。】
她一路急急向着巷子深處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遠,簫聲也因為她腳步的颠簸而變得斷斷續續。
這巷子幽深縱橫,在這夜晚的寂靜之中,腳步聲較平常更易察覺,她聽見身後巷子裏傳來的隐隐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她知道以她的速度無論如何都跑不過姬淵。
她停下了吹奏,飛快地跑向左邊出現的一條橫巷之中,又執簫于唇吹了一段《籠雀》。然後,她又迅速退出那條左巷,往右邊的巷子裏去,她知道以習武之人的耳力,單憑她方才吹的那一小段,一定能讓姬淵被引向左邊。
她往右邊巷子的深處走了許久,這些巷子縱橫穿插,四通八達,她又再拐進另一條巷子當中,算了算時間,再吹一段《籠雀》。然後,她再退出那條巷子,往相反的方向去。如此這般施為幾次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離秦王、府很遠,姬淵也被她引離秦王、府很遠。
她想,姬淵這般聰明,應當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會再去秦王、府涉險。
她終于不再吹奏《籠雀》,将自己隐入暗處稍作休息,才略略放松下來,卻聽見有急急的腳步聲已經追到。
“是誰!”她聽見姬淵在問,“是誰在吹《籠雀》!”
她在一瞬間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一下。她聽見姬淵的腳步聲在四處亂走,他不停在問,“到底是誰!出來!”
她終究是不發一聲,只是默默地将自己藏在幽深之處的陰影裏。
她救他,并非因為她諒解他,只因為她知道自己這一生無論姬淵做了什麽惡事,她可以厭惡他,可以鄙夷他,可以不跟他相認,但只怕絕對沒辦法看着他去死。
上次如此,此次依舊如此。
姬淵,終究是她心頭的磨滅不去的刻印,那刻印是她前世最真實,最美好,最無法忘記的記憶。
她想這是命中注定的,他們前世攜手共死,所以今生彼此之間難以放下。
老天爺注定要讓她在今夜救他。
姬淵的腳步聲在巷子裏四處走動了許久,曾有幾次,他接近了她的藏身之處,但終究沒有發現她。
“你到底是誰!”
最後,她聽見他在喊,他那一向清冽如冷泉一般的嗓音已經因為呼喚她而微微沙啞。她微微咬住下唇,在陰影裏一動不動地聽着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再也聽不見。
四周安靜了許久,久到墨紫幽确定姬淵不會再回來了,她才緩緩從藏身之處出來。悄悄擇了一條與姬淵腳步聲離去方向相反的小道,繞回去找馬車。
飛螢正一臉焦急地等在馬車邊,看見她回來便急急道,“小姐,你到底去哪了?”
墨紫幽輕輕搖頭。
“我方才似乎聽見小姐的簫聲了?”飛螢又問,“吹的好像是那個姬瘋子喜歡彈的曲子?”
“你聽錯了。”墨紫幽擡頭看了一眼夜空,只淡淡道,“回去吧。”
“是麽?”飛螢皺了皺眉,就見墨紫幽把手遞給她,她趕緊扶着墨紫幽上車。
馬車在夜色中按照原本的路線駛向墨紫幽的鋪子,仿佛剛剛墨紫幽的離去,不過是這段路上稍稍偏離又回歸原路的微不足道的插曲。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了半天才知道鎖文的原因,原來“秦王、府”這個詞出現超過三個。。。OTZ。。。為啥秦王、府會是敏感詞?
【注1】:宋代無名氏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