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七日海洋館.3

及川月見的手指很軟, 輕輕拂過夏油傑脖頸時,動作輕柔得幾乎讓夏油傑感知不到她的動作。就像剛才,她突然碰到了自己致命的弱點時, 夏油傑同樣沒有什麽感覺。

他擡手捂着自己的後脖頸,高熱的手掌心摸到一層冷汗。

及川月見拿起桌子上那半瓶夏油傑沒喝完的水, 擰開, 兩手捧着水瓶幾口将剩下的水喝完。她舔了舔瓶口, 又舔舔自己的唇, 花瓣似的嬌嫩唇瓣并沒有因為喝水而滋潤多少, 幹得略微發白。

她晃了晃空蕩蕩的瓶子,道:“我水喝完了, 要出去買瓶水。夏油君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休息可以嗎?”

夏油傑捂着自己擰成一團的胃部,勉強點了點頭:“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他打算在這混過臨時瘋狂的那半個小時,再回去調查紗繪子的屍體。

從他們在鱷魚館和紗繪子分開,到紗繪子被殺,這中間過了多久?夏油傑路上沒有怎麽關注時間,只能大致推測是在二十分鐘左右。

誰殺了紗繪子?

首先排除掉及川月見,她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 根本沒有作案時間。那兩個給自己指路的員工倒是嫌疑很大, 畢竟他們的扁頭特征看起來就很像會用殘忍方式殺死游客的奇怪邪教徒……

吱呀——

休息室的大門被人打開了,夏油傑以為是及川月見回來, 下意識擡頭露出一個安撫性的微笑:“你打完水……”

他的話沒有說完, 回應他的是一記重錘。

【玩家過一個困難敏捷】

千鈞一發, 夏油傑強忍着腹部的痙攣就地一滾, 勉強躲開了砸來的工具錘!他的頭撞到沙發扶手上, 眼前一陣發黑,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造成這一切的兇手并沒有就此罷手,一錘落空後迅速舉起工具錘砸向夏油傑後背。這時候夏油傑已經稍微反應過來了,他抓着沙發扶手翻下沙發,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開對方的二次襲擊。

落地站穩後夏油傑立刻擡頭去看兇手:對方穿着水族館的工作服,戴有一個大大的口罩,露在外面的雙眼布滿血絲。見夏油傑躲過自己的攻擊,兇手一言不發舉起工具錘再度砸向夏油傑的頭頂。

他力氣極大而速度很快,從體型判斷明顯是個魁梧的男人。

就在他舉起巨大工具錘的瞬間,一個細長花瓶忽然從後面襲擊了兇手!掄花瓶的人用足了力氣,瓷器砸在皮肉骨頭上,發出一聲悶響。

兇手原地晃了晃,轉身,看見臉色蒼白,手裏拿着剩餘半個花瓶的及川月見。

她看着一地散落的瓷片,好像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勇氣用花瓶砸了人。兇手猝然掄起工具錘砸向及川月見——和巨大的黑色工具錘相比,嬌小柔弱的少女更像一尊易碎的瓷器。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夏油傑有了喘息的時間。在兇手對着及川月見掄錘瞬間,他撲上去從後面鎖住了兇手的喉嚨!

【玩家過一個力量】

在體型上,一米八的夏油傑明顯更有優勢。被少年有力的胳膊扼住喉嚨後,兇手劇烈掙紮起來,但一時之間無法掙脫夏油傑的禁锢,手裏的工具錘自然也無法敲下。

無需夏油傑開口提醒,及川月見已經拎着剩餘的瓷器部分用力砸在兇手手腕上;她雖然總是一副狀況外的反應遲鈍的模樣,但下手砸人的瞬間卻又快又狠。

兇手悶聲低哼,手腕處骨頭發出不堪負重的聲音,工具錘頓時脫手落地。

失去了武器,在近身搏鬥上又不如夏油傑的兇手,很快就被夏油傑制服。夏油傑将他的手臂扭到身後:“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襲擊我?”

被壓在地毯上的兇手臉部貼着地面,布滿血絲的眼睛扭曲猙獰,目光越過夏油傑去看他身後。

他不說話,夏油傑幹脆自己動手,俯身扯掉了他臉上的口罩。

是張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臉,但是那張臉上沾着未幹的血跡。他口罩被夏油傑扯掉之後,忽然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極其燦爛,男人的嘴角直接咧到臉頰上,神色癫狂:“哈哈哈哈——都會死——都要死——你們都要死!”

說完,他忽然伸長脖子一口咬在夏油傑手腕上。

男人力氣極大,牙齒張合間幾乎咬掉了夏油傑手腕上的一塊肉。夏油傑吃痛,手上力道微松,男人趁機掀翻了夏油傑,從地上一躍而起,沖向站在門口的及川月見!

和男人魁梧的身體相比,及川月見瘦弱得就像一只小雞仔,輕易的被男人掐住脖子摁在了門框上——夏油傑被男人推開後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後立刻撲向男人,屈膝攻擊男人的膝蓋彎處。

他業餘愛好就是自由搏擊,又有體型加成,攻擊效果翻倍。男人悶哼一聲半跪下來,但是掐住及川月見脖子的手卻絲毫不肯松開;及川月見的臉頰已經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兩手無力的扒着男人手腕。

夏油傑頭痛欲裂,臨時瘋狂的後遺症似乎全部在此刻翻湧上來。他隔着瘋狂的男人和及川月見雙眸對視,那雙柔軟的蜜糖色眸子盈滿水光,赤紅色已經蔓延至眼眶。

及川月見會被活活掐死的——

這個認知竄進大腦,夏油傑咬緊牙根一拳擊在了男人的太陽穴!他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嘴巴裏發出自己平時根本不會發出的聲音,也傷害了自己平時根本不會去傷害的普通人。

男人的身體晃了晃,在夏油傑眼前倒下。

他倒下後居然還維持着掐住及川月見脖頸的姿勢,但是力道明顯有松開許多,因為及川月見看起來不再那麽呼吸困難了。

她勉強呼吸着,後知後覺的流下眼淚,潮紅的臉完全被眼淚打濕,頭發黏在臉頰上。

夏油傑低頭茫然看着自己的拳頭,少年的手背上青筋還維持着略微暴起的狀态。

我剛剛……殺人了?殺了普通人?

不不不,這只是個游戲而已。只是游戲,不是真的人。追根究底,還是因為這個游戲做得過于真實,讓我有了一種在現實裏當了把普通人的錯覺——僅此而已。

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夏油傑試圖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趕出腦子。他準備将五感置入度調低。

即使知道這只是游戲,但百分百的五感置入也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夏油傑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殺了人。他害怕自己繼續開着百分百的五感,遲早會混淆現實和游戲裏的生命。

不過要等這輪游戲結束。夏油傑進入游戲之前認真過注意事項,在游戲開始後所有數據設定不可修改,包括五感置入。

以上想法只在夏油傑腦子裏片刻閃過,游戲中他并沒有耽誤時間,俯身抓住男人僵硬的手将其掰開:及川月見細長的脖頸上留下了清晰的手指印,黑色皮質choker更是被外界壓力強行壓進皮膚,将邊緣一圈勒出血痕。

她擡手輕輕按着自己脖頸,艱難呼吸的同時眼淚也撲簌簌的落下。

夏油傑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背:“沒事了,沒事了,他已經不會攻擊你了。”

手掌心下的肩膀纖細嬌弱,因為驚懼而不安的顫抖。夏油傑感覺自己好像握住了一只嬌弱受驚的鳥雀,必須要合攏雙手圍困住對方,才能将其脆弱的生命留住。

及川月見顫抖着輕輕推了下倒在地上的男人——男人沒動。她又鼓起勇氣,将手指伸到男人鼻子下面:“夏油君……他、他好像,死了。”

夏油傑對自己的力氣當然有清楚的認知。但當時男人精神狀态癫狂,情急之下夏油傑選取了相對極端的解決辦法。事到如今,卻也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安慰及川月見:“是他先攻擊我們的,我們只是正當防衛。”

及川月見大概是被吓到了,紅着眼眶看向夏油傑,小聲:“那我們會被判定有罪嗎?”

夏油傑:“……頂多算防衛過度吧?”

這誰知道啊!他就是個高中生而已,還是個咒術高專就讀的996預備役,他懂個屁的法啊!

但是看着及川月見驚恐不安的模樣,夏油傑實在說不出:‘啊我們可能要變成殺人犯呢’這種話。總覺得這種話如果對着及川月見說出來,會把這個天然呆又膽小易受驚的少女吓到當場打電話給監察廳自首。

好在及川月見看起來似乎信了他的鬼話,表情放松許多。她坐在地上輕輕揉着自己的脖頸,試圖站起來,結果剛站起來一點又腳底發軟摔回去了。

及川月見一呆,仿佛是沒想到自己會站起來一半又摔回去。她呆怔的表情讓夏油傑都忍不住憐愛這個倒黴又可憐的nc了,彎腰向她伸出手。

及川月見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愣了一下。夏油傑出聲提醒:“我拉你起來吧。”

她慢半拍的将手放到夏油傑掌心——和夏油傑的手對比,及川月見的手掌要嬌小許多。

手心合攏握住及川月見手掌時,夏油傑突然覺得自己稍微能理解一點紗繪子的心态了。

誰會不喜歡乖巧可愛,關鍵時刻不掉鏈子,而且小小個又聽話的天然呆呢?

完全是理想型吧?難怪論壇裏一堆人喊老婆。

如果要在紙片人裏選老婆的話……

夏油傑腦子裏飛速竄過各種符合自己癖好的對象,然後迅速把及川月見也排了進去。

在某些方面,絕對是大王者啊,及川月見。

被拉起來後及川月見沒能站穩,踉跄了數步。她擡手用手指輕輕勾着脖頸上choker的邊緣,被邊緣勒出的痕跡已經開始浸血了。

這一幕落到夏油傑眼中,他忍不住皺眉:“choker……要不要先摘下來呢?一直這樣勒着,脖子上的傷口會惡化吧?”

及川月見垂眸,纖細的指尖艱難将嚴絲合縫的choker勾開,留出一條呼吸的縫隙。被choker壓住的軟骨輕輕滑動,上面附着的觸目驚心的傷口也跟着輕輕聳動。

她聽見了夏油傑的建議,眼眸茫然,慢半拍的回複:“摘下來?唔,确實,摘下來會舒服很多。”

“那我們去找紗繪子吧,鑰匙在紗繪子手上呢。沒有鑰匙的話,我也沒辦法摘下來呀。”

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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