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遺言詭咒(5)

遺言詭咒(5)

“為什麽石橋壩上會經常冒出夜半鬼打架的傳聞?”鄭勁松往辦公桌邊一坐,“難道真有鬼在作祟?當然不是。這其中無外乎兩個原因。第一,馮炎在偷偷尋找銀子,第二,根據調查這個王瘋子,以前沒瘋的時候是個不務正業專靠坑蒙拐騙為生的混混,與馮炎師徒兩個常有來往,因此不排除雙方因為銀子結仇的可能性。按照馮炎往常出現的規律,他昨晚就應該來石橋壩了,但因為我們的突然出現,打亂原有計劃。所以黃局長斷定他今晚還會再來一回。”

趙宛韻坐在椅子上默默擺弄着手機,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是誠服得很。黃局長身居高位,情況摸得熟,判斷準确,機警過人比一般偵查員還要高上一籌,姜還是老的辣。

“趙妹子,這個嫌疑人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黃局長笑着說,“既然已經理出頭緒,我也該放手讓你們年輕人去幹。”

審訊室內氣氛嚴肅。“馮炎。為什麽要毆打王元慶。”老陳和趙宛韻穿着藍色短袖警服,盯着坐在對面的長時間一言不發的馮炎發文:“為什麽要裝神弄鬼吓唬人?”“你到底想做什麽?”

“……”

“怎麽不說話?和我裝啞巴呢?”

“馮炎。你是在我們頑抗到底嗎。”趙宛韻發話了:“你師傅朱長順,是不是你害死的?你貪圖那一堆在河邊淘來的銀子?”

“……”

“你不要以為你什麽也不說,我們就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馮炎,沉默權在國內是行不通的!!”老陳眼見嫌疑人始終不吭聲,忍不住大發雷霆一拍桌子站起來咆哮如雷,“陳叔冷靜點吧。”趙宛韻擡起手拉住他,勸道:“死豬不怕開水燙,再生氣也沒用。”結果這次審訊毫無進展。

轉眼,兩天過去了。兩天。馮炎就如同一只被關在牢籠裏的火烈鳥死不開口。但辦案民警不知道的是,他心裏其實很後悔……

後悔啊。真的。那晚去老房子祭拜師傅以後就應該離開雲溪鎮,千不該萬不該再去石橋壩暴打那個姓王的洩憤以至于身陷囹圄!他再想,當年師傅慘死,自己是洗不清嫌疑了,被判死刑也好,那些積壓在心裏十多年的沉重的負疚,抑郁,膽怯和畏懼都統統消散掉,只是還有一件心事放不下———張桂英那個騷貨十五年了遲遲沒有下落,她到底躲哪兒去了?

馮炎雙手枕着頭,睡在拘留所的床上,顯得很沮喪,雜草一樣的絡腮胡幾乎把整張臉蓋住,呆呆望着灰色天花板。

寧靜的午後。趙宛韻獨自在租住公寓院子裏徘徊,突然在清水盈盈的魚缸前停下。她盯着缸裏暢游的小金魚,腦子裏逐漸浮現一連串疑問:馮炎死不開□□代,謀害朱長順的兇手真的是他?假設是他,那殺人動機,就為了獨吞那些銀子?這只是我們的懷疑,并無任何實質性證據。他為何在石橋壩暴打王瘋子?王瘋子當年和他們師徒之間,到底有什麽糾葛?王瘋子以前是一個專門坑蒙拐騙的混混,兩邊看似大杆子打不着,又怎麽會撞到一起,發生糾葛呢?

要解開這個謎題,只有靠馮炎的口供。大學導師說過世上沒有炖不爛的牛頭,無論如何也要讓他開口!趙宛韻想到這裏掏出手機撥打老陳的號碼說決定再次提審馮炎!

第二天上午,馮炎又被帶到審訊室。剛跨進門,他就發現兩位負責審訊的男女民警穿着打扮大變樣,那個兇裏吧唧的男警穿一件花格子襯衫,牛仔褲和尖皮鞋,那個比較和氣點的女警腦後甩着粗大的馬尾辮,穿桃紅色T恤衫和藍色九分褲,非常時髦。

“來來來。小馮。坐。”老陳看見他進來客客氣氣地請他坐下,“吸支煙,喝杯茶。”整個态度轉了三百六十度大彎,很是友好。

馮炎今天也是大變樣,臉上絡腮胡被剃的幹幹淨淨,頭發也被剪成平頭,顯出五官端正的面容。他忐忑不安地坐着,看着兩位審訊民警,疑惑地想怎麽回事,玩什麽把戲呢。

“小馮啊,這些年在外面過得如何?”老陳先是問一些關于生活的閑話,馮炎敷衍回答說很好很好,老陳慢慢将話題引到他師傅老朱頭身上,“老朱頭無兒無女,他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一般。照顧有加。”

趙宛韻從文件夾裏拿出一張彩色照片舉起來讓馮炎看。“還記得這張照片嗎?當年你才12歲,上小學五年級,卻遭遇不幸,父母因車禍意外雙亡,是老朱頭好心收留了你還供你讀完了高職。”“看,當時照片上的你們親親熱熱,情同父子啊。”這照片其實是中秋節那天夜晚,趙宛韻在老房子裏埋伏時無意撿到的。她決定采用一個新的戰術,由原先的正面強攻改為攻心為上打破馮炎的沉默權,她認為老朱頭對這個徒兒有着非同尋常的深厚感情,便決定從情字上入手,迂回漸進。

馮炎呆滞的雙眼随即一亮,神情變得激動起來,趙宛韻會意地站起來,親自把照片送到他的桌前。馮炎手抖着抓起照片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正親熱摟着自己肩膀的師傅朱長順,頓時“眼眶一熱痛哭流涕:“師傅喲~~師傅,你就是我的再生之父,你死得好慘喲~~”老陳眼見他動了真感情,馬上發起追問:“你師傅到底被誰害死的?說。”

馮炎仰起臉,哭着回答:“警察同志……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是被人陷害的!”趙宛韻趕緊打開筆錄,繼續追問:“是誰陷害你?當年你師傅為什麽會不明不白死在石橋壩?”

馮炎則點燃一支煙猛吸,一團白色煙霧緩緩吐出來遮住了那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臉頰……

1999年9月5日深夜10點左右。朱長順家的房子裏爐火熊熊。熾熱的爐邊擺放着一口坩埚,一只長柄鐵勺,模具等熔煉工具,正散發着一股股熱氣,房子廳堂裏彌漫着嗆人的焦炭味和烈酒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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