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集權
他想說:
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不要殺人取樂。
不要漠視弱者的痛苦。
心軟一點、再軟一點,不要變成他不認識的樣子……
“別哭。”
你抹去他臉上的淚水。
你們日漸長大,他越來越少有失态流淚的時候。
就算不再是繼國家的少主,可早已習慣面面俱到的他,還是習慣用“大人”的身份坐鎮,用細細的胳膊、微末的力氣,時時刻刻拽着你們,生怕你跟五條悟太過胡鬧。
繼國岩勝心思細膩。
又加上天生的大家長性格,愛操心。
他自然能會敏銳察覺到你改變,一時間無法适應也正常。
可你也只是漸漸長大了而已。
供你玩樂的也不再局限于家庭中的幾個人。
牌局太大,玩法自然也會出現相應的改變。
之前,你只會單純騎在菜爹頭上拉屎,時不時抽打他兩下,用事實告訴他,他就是個屁,他在意的在你面前也是個屁,不想丢人現眼的話,是條龍也得在你跟前好好盤着。
而現在,你涉足的是這個國家最頂級的權利争鬥,将要決定的是誰為刀俎誰為魚肉的無數人的未來,就算殺人全家、滅人全族,也不過是牌局上幾枚微不足道的籌碼罷了。
從你期待禪院惠能站起來之前,你就已經預料到今日的殘酷鬥争。
你是最強。
整個世界都是為你而存在。
你不會輸,那麽輸得就只有別人了。
但繼國岩勝還不行。
他印象裏的你一直都是溫柔的玩法,
他只會覺得你從變成鬼,成為完美生物後,玩法就越來越血腥、越來越殘暴,忍不住就開始擔心你是不是被鬼血改變了……
他是小瞧你了。
但一想到他之所以會這樣,完全都是因為他太擔心你。
關心則亂。
因為你,他失去所有的力氣和手段,就算痛苦到了極致,也只是用力抓住你流淚,毫不保留展露內心最脆弱無助的一面,毫不避諱捧出自己的真心哀求你稍微停一停,給他些許适應的時間……
“那時候,我讓你感到陌生,不小心吓到你了,是不是?”
你展開雙臂。
輕輕把他摟在懷裏。
任由他死死環住你的腰,壓抑流淚。
你安撫地輕拍他後背:“我大概能猜到是什麽時候……但是,岩勝,你要相信,我一直還是原來的我,你擔心的那種事不會發生。我的身份或許會改變,但我的追求永遠不變。”
——騎在所有人頭上拉屎。
你的目的自始至終都這麽簡單。
就算你真拿別人炸煙花玩了,哪也絕對是因為那人罪有應得。
“只會哭泣尖叫的菜雞不好玩,我沒興趣拿他們取樂。越是在這裏呆的久,我就越是覺得還是那些目下無塵的公卿貴族最好玩……”
“那麽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好像除了他們那些殿上人,其他人都不配稱之為人,多看我們兩眼都會玷污他們眼睛……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在生死關頭,也還是會跟普通人一樣屁滾尿流,慌不擇路逃跑……你不覺得玩弄他們有意思嗎?”
“我們回家去吧!”
繼國岩勝倏得擡起頭。
似乎終于找到出路,那雙與你相似的眼睛閃着光,“我們回家去吧!不要再在這裏停留了!這裏……這裏原本就不是我們的家,不是嗎?”
你沒說話。
哀痛的眼淚再次滾落。
他抓着你胳膊的手格外用力:“媽媽在家裏等你,緣衣,媽媽還在家裏等你……母親年紀也大了,就算我們一直陪在她身邊,她又還能活多久呢……”
你眨了眨眼。
還是沒有說話。
沉浸在他破碎悲痛的眼淚之中。
不愧是你看上的老二,只是稍微掉了掉眼淚,這美麗的模樣就輕而易舉擾亂了你的心神。
心髒怦怦跳。
不安分地仿佛要跳出胸膛!
“我總不能永遠陪在媽媽身邊。”
他觳述一顫。
眼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碎了。
你視若無睹。
平靜撥開他被淚水打濕的碎發,別到耳後。
一瞬不瞬凝睇着他格外有趣的臉色,良久,緩緩俯下身,輕輕吻去他腮上的眼淚,促狹的笑聲随即落在他耳畔:
“……但我可以永遠陪在你身邊。”
……
……
你們不約而同快刀斬亂麻。
你去找老東西,五條悟和禪院惠則一塊兒去清理門戶。
只不過他們有點菜,直到翌日清晨,才帶着滿身血腥來給你報喜。
“他怎麽在你房間?!”
五條悟勃然色變。
沖過來就去拉扯還在睡的繼國岩勝。
被禪院惠手疾眼快伸出腳。
五條悟猝不及防。
直接摔個大馬趴,腦袋也咚的一聲砸在地上。
禪院惠這才松了口氣。
禦前比武火力全開,後遺症還沒好,他們就又各自去清理自家的蠹蟲。
幾天之內連軸轉,就算他們是鐵打的,也有點撐不住這個消耗。
現在,她可是一點也不想看見他在這裏哇哇叫。
不就是妻子有人了嗎?
多大點事兒!
這樣想着。
禪院惠解開自己被血氣浸染的外衣。
讓驚醒的繼國岩勝讓讓,自己毫不避諱躺過去休息。
如果說哪裏能讓她全身心放松下來,那就只有在你身邊了。
她抱着還殘留着你體溫的被衣,安心地轉了個圈,幾個呼吸間就進入睡眠。
繼國岩勝沒了睡意。
小心挪動身體,起床穿衣。
你已經慢條斯理穿好衣物。
瞥見五條悟還趴在地上哭,好笑地把他拉起來:“惠都累了,你還這麽有精神啊,不快去睡一會兒?”
“他就那麽重要嗎?你真的……真的狠狠傷了我的心!”
五條悟抓着你的手咬了口。
語氣怨恨,身體卻誠實地蛄蛹蛄蛹挪到你膝上,抱着你的胳膊不撒手,嘟嘟囔囔提要求,“我不管,你要陪着我一起睡!”
随後惡狠狠瞪了一眼繼國岩勝,又補充了一句,“不要他!讓他回到自己房間去!”
你艱難忍笑。
繼國岩勝耳尖滾燙。
不必特別提醒。
他也沒有白日宣淫的愛好。
他們是真的累了。
一覺睡到日影西斜。
你們正吃着實際上是早飯的晚飯,五條家主春風滿面帶來了個好消息:
宮裏的老東西死了。
衆人下意識看向你。
你沒有停筷:“看我做什麽?他年紀都那麽大了,我是欺負老人家的那種人嗎?”
他們默默看着你。
嘴裏沒說一句話。
但那表情很明顯,你是。
五條家主笑出聲:“是先皇自身的問題。他身體骨原本就不怎麽硬朗,又聽聞信重的咒術師暴亡,傷心過度,今早才會忽然駕崩了。”
你感嘆:“還真是重情重義啊。”
五條家主:“是啊,就是不知道這位陛下心性如何,是否繼承了先皇的心軟個性。”
那自然是沒有的。
繼任的天皇雷厲風行。
想要拿先皇去世做點文章。
獨角獸
就算不能從禦三家身上咬塊肉,也要從找個人出來負責。
他太能幹了,所以他也暴亡了。
接連兩任天皇暴亡。
衆人心有戚戚。
所幸,再再繼任的天皇很識時務。
一上臺就擺出完美的傀儡姿态,誰也不得罪,誰也不奉承,一問就是好好好,一說就是是是是,整天吃吃喝喝,把吉祥物的身份踐行到底。
于是,他活了下來。
離開京都之時。
禪院惠特意叫住你。
“等你生了孩子,一定要送來給我!”
她理直氣壯道,“我能繼承十種影法術已經是僥幸,期盼我的孩子能繼承完全是強人所難,但你就不一樣了,你是最強,你的孩子絕對能繼承你的體質……”
“你果然是饞我身子。”你看出來,“你下賤!”
禪院惠哼哼:“我就是下賤,所以你快給我生個孩子!”
“死心吧。”
你毫不猶豫斬斷她的念想,“我已經成為了完美生物,整個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完全沒有延續血脈的必要……別說我不會生,就算我真生了也不會給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幹,別總期望我給你保底啊。”
但你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不會看着她走到至高之後,就讓她成為孤家寡人。
于是——
你說:“惠,去執掌天下吧!我不承諾你的未來,但我保證,你會活着,任何人都無法強行奪走你的夢想。”
最後。
你俯瞰了一眼街市俨然的平安京。
腦海不經意閃過兩面宿傩的那極具特色的臉,忍不住開口:“無慘有他能幹的上弦之月,而我,也有屬于我的能幹上弦。”
五條悟跟繼國岩勝面面相觑。
什麽上弦下弦的,沒聽過。
他們問:“那是什麽?”
你:“哦,就是無慘為了尋找藍色彼岸花特意制造出來的、承載了他更多血液的、實力更強悍的鬼,也是他牌面的象征。如今我是鬼王了,那我也應該有屬于我的上弦。以後,你們這些我承認的排名前六的強者,就都是我的上弦了!”
他們更懵了。
五條悟掰着手指頭算了一下。
立刻不愉快地挑高眉頭,耷拉着臉追問:“不是才排到四兒嗎?就算殺生丸算老五,也還缺一個啊?哪裏來得排名前六的強者?”
繼國岩勝想了想:“……應該還沒有準确的人選吧。”
“有了。”
你絲毫不順着臺階下。
回憶着巴掌扇到兩面宿傩臉上的絕妙手感,感慨,“最後一次去皇宮的那晚,我遇到了兩面宿傩,只可惜,他的受肉、體不行,只跟我交手了幾招就撐不住了……不過,他實力還不錯,狗叫也蠻有意思的,我已經認可他做排名第六的強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