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畫框
淩久時在房間裏踱步,卻注意到了一個恐怖的事,她面前本該什麽都沒有的角落牆壁上,多了一副畫框。
畫框裏突然出現了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帽,雨水順着她的帽檐慢慢流淌下來,她眼睛似乎半閉着,臉蒼白的像是一張紙——正是那副,雨中女郎。
淩久時渾身都僵住了,一心只想要離開這裏。
淩久時扭動門把手,打開自己房門匆匆的離開了自己的房間,敲響了阮瀾燭的房門。
片刻後,房門開了,是譚棗棗給淩久時開的門,她:“怎麽了久時?出事了?”
“嗯。”淩久時雖有疑惑,但還是說道,“房間情況不對。”
“快進來吧。”譚棗棗給淩久時讓開一條縫。
淩久時卻注意到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她的面前的門,是向左開的。
而古堡裏,所有的門都是向右開。
淩久時表情凝滞了片刻,她沒有再往前,而是慢慢的後退了一步。
“哦,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淩久時裝着頭疼的樣子道,“我忘了一下。”
“我叫譚棗棗啊。”譚棗棗奇怪的看着淩久時,像是在看着什麽怪物似得。
淩久時實在是笑不出來,他們進門後都是叫她許曉橙的。
“哦,棗棗啊。”淩久時說,“我回去打個卡再過來啊,”說完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譚棗棗看到淩久時跑開,她迅速的拿起門後的畫框追了上去,還大聲喊道:“淩久時!我是譚棗棗啊!”
淩久時沖回房間鎖上門,站在門邊,沒吭聲。
“淩久時!你出來啊!”譚棗棗的聲音開始變得怪異起來,聲音越來越尖,也越來越扭曲,她重重的砸着門,像是要将眼前的門,硬生生的砸爛,“淩久時!你出來啊!你出來啊!”
淩久時靜靜的站在門邊,聽着譚棗棗的聲音逐漸扭曲的不成樣子。最後她開始嚎哭,如果夜枭午夜的哭啼,聽的人頭皮發麻。
“你出來啊!你出來啊!”外面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哀嚎,一雙手開始朝着門縫裏面摸索。
淩久時後退了幾步,看着門縫裏冒出了幾個慘白色的指甲尖。
本來關好的窗戶,竟是又被風吹開了,淩久時跑到窗邊,雖然隔的有些遠,但淩久時還是看清楚了,窗戶外面,灌木叢中站着的人影,面對淩久時,她就是城堡裏的女主人。
女人慘白的臉上,全是雨水,黑洞洞的眸子,靜靜的凝視着這間屋子所在的位置。
淩久時沒敢多看,趕緊關上窗戶,在心中祈禱,晨光快點來到。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淩久時聽到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她揉了揉眼睛後,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從床上坐起來,門外卻是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譚棗棗在叫他:“淩淩,你沒事吧?開開門啊!再不開們,我就破門而入啦!”
淩久時聽到這話,條件反射的問說:“你叫什麽名字?”
“你沒事吧?睡了一覺把腦子睡壞了?”譚棗棗莫名其妙。
淩久時沉默片刻,扭動了面前的門把手。
開了條門縫,外面果真站着譚棗棗。
淩久時問她:“我叫什麽名字。”
譚棗棗莫名其妙:“餘淩淩啊?”
淩久時嘆了口氣,把房門完全打開了。
譚棗棗撓着頭:“你臉色好差,發生了什麽?”
淩久時沒回答,而是反問:“他人呢?”
譚棗棗知道淩久時是在問阮瀾燭,她道:“還在洗漱,等會就過來。”
淩久時:“唔……”
譚棗棗:“怎麽了?”
淩久時說:“昨晚,我差點祭了。”
譚棗棗:“……”你為什麽能把那麽恐怖的事情說的那麽淡定啊。
幾分鐘後,淩久時把自己昨天晚上到底經歷了什麽告訴了譚棗棗和阮瀾燭。
淩久時:“昨晚上那個超級無敵恐怖的你,就在那兒砸門,然後還尖叫撓門。”
雖然她說的很簡單,語氣也很平靜,但譚棗棗卻聽的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那你是一晚上沒睡?”
“沒。”淩久時說,“快要天亮的時候,眯了一會兒。”
阮瀾燭聽完之後一直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麽事。
淩久時看見阮瀾燭就覺得很心安,她也沒催,給阮瀾燭留下了思考的空間。
誰知道阮瀾燭卻是一揮手說:“先去吃飯,腦供血不足,什麽都想不出來。”
譚棗棗:“你……不是吃就是睡!你們能不能想想辦法怎麽出去啊!我的命可不想交代在這兒!”
淩久時:“我也有點餓了,要不咱們去吃飯吧。”
譚棗棗:“不是,你們……”
三人去了二樓的餐廳,看見團隊裏其他人也來了,數了數人數,看來昨晚并沒有其他人遇害。
女主人依舊坐在最裏面的位置,只是她的心情似乎不如昨天那麽好,臉上慘白,表情陰郁,讓人更不願靠近。
經過昨晚的事,淩久時總覺得她進到餐廳的時候,那女人瞪了她一眼,看了她幾眼就生氣的走了。
早餐的味道倒是很不錯,特別是新出爐的面包又香又軟,淩久時沾着果醬吃了好幾個。
譚棗棗見她胃口這麽好,委婉的表示出了敬佩,說要是自己遇到了昨天那種事情,肯定什麽東西都吃不下。
“萬一最後一頓了呢。”淩久時說出了昨天阮瀾燭說的話。
譚棗棗:“……”你怎麽也開始了。
“昨天那個女主人應該是想殺你。”阮瀾燭靠在淩久時耳邊說,“但是你沒有觸發真正的禁忌條件,所以她沒有成功。剛剛她很生氣,瞪你一眼就走了。”
門裏的鬼怪們可不會心軟,只要觸發了條件,絕對活不過當晚。所以要是淩久時昨晚沒能認出假冒的譚棗棗,估計今天他們就已經看不到她了。
阮瀾燭繼續道:“你昨晚看到的應該是畫裏的世界,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門是反的。”
淩久時點頭:“等會兒我想再去看看小素那張畫。”那個被鑲嵌進畫框的姑娘小素,目前這是唯一的線索。
阮瀾燭點頭同意。
這時譚棗棗對着阮瀾燭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輕聲說:“那個昨天找你組隊的楊美樹,老是往我們這裏看。”
阮瀾燭勾了勾嘴角:“你在門裏的經驗越來越足了。知道了,吃飯吧。”
譚棗棗開心的點點頭。
他們吃完早飯又去了一趟樓上,仔細觀察了一下畫框,可依舊找不到什麽特別的共同點。
“再找找看。”阮瀾燭說,“肯定還會有別的線索。”
接着,他們又去找了昨天鑽灌木叢的那兩個人,問他們有沒有找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找是找到了些,但是憑什麽要告訴你們?”那是個三十歲名叫羅千山的男人,他帶着他的妹妹羅千水,面對阮瀾燭的詢問表現出了嚴重的抗拒。
“可以分享線索。”阮瀾燭說,“我們找到了一個禁忌條件。”
羅千山:“你先說說看。”
阮瀾燭卻是挑了挑眉:“不如這樣,我們寫在紙條上,同時交換。”
羅千山略作猶豫,點了點頭。
進到門內的一群人本該團結一心,但奈何由于紙條的存在,大家都有所保留。誰不想第一個離開這裏,拿到下一扇門的線索呢。況且這些人裏面有的人并沒有組織,甚至連門的規律都沒有搞懂。和這樣的新手分享,老手都會有所遲疑。
阮瀾燭和羅千山分享完紙條後,便帶着淩久時和譚棗棗離開了。
譚棗棗小聲的問阮瀾燭給了羅千山什麽內容——內容肯定是假的,畢竟他們現在連自己都不知道觸發死亡的條件。
“随便寫了點什麽。”阮瀾燭說,“我的猜測而已,正好讓他們去試試。”
譚棗棗:“怎麽試?”
阮瀾燭:“要是他們之中死了一個,就說明那條件不對。”
譚棗棗:“……”服。
不過也不怪阮瀾燭沒誠意,羅千山給他們的紙條也是相當敷衍,只是在上面寫着灌木叢裏有一個黑色的畫框。
譚棗棗吐槽道:“這算什麽?也太應付了吧!如果畫框有用的話,他們不早就拿下來了。”
“黑色的畫框……”淩久時想起了昨天自己在窗外看到的人,“我昨晚看到窗外女主人站在灌木從裏,不知道和這個有沒有關系?”
譚棗棗:“那能說明什麽?”
阮瀾燭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趁着天還沒有下雨,他們三人趕緊去了昨天看見羅千山他們去的灌木叢裏,果然在一個靠近邊緣的角落發現了黑色的畫框。這畫框斜斜的插在地裏面,表面還沾着水滴。
阮瀾燭看見畫框後,半蹲下來似乎在尋找什麽,片刻後,他重重啧了一聲,沖着淩久時招招手:“過來看。”
淩久時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房間正好在被畫框框在裏面。
阮瀾燭:“這個畫框擺放的角度十分刁鑽,從其他方向看,全是遮擋物,唯有你的窗戶,被框在了畫框裏。”
譚棗棗:“你們是說,女主人就是用這個畫框,把人變成畫的?”
“對。”阮瀾燭說。
淩久時道:“我先把這東西取下來吧。”
阮瀾燭:“你的房間接連出事,咱們肯定被人盯上了,他們一定還會下手,他們對禁忌條件十分了解咱們一定要小心。”
譚棗棗皺着眉說:“小心有什麽用啊,這防不勝防啊!”
阮瀾燭:“既然殺人和畫框有關,那我們就把畫框藏起來,看看誰會來找,并且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技能表明我們的立場,也能引蛇出洞。”
譚棗棗十分贊同:“這樣好,都明着來,免得躲躲藏藏,磨磨唧唧的。”
三人挖了個坑把畫框埋了起來。埋好之後,他們又回到了古堡裏。
回去不久後,天上又開始下起了雨。從到這裏開始,雨水幾乎就沒有斷過,一天能下個七八個小時,最多就是早晨晴一會兒,然後中午和晚上都是連綿的雨,讓人心情也很不舒服。
淩久時午飯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還在想畫框的事?”阮瀾燭問他。
“找不出躲在暗處的人,心理總是不踏實。”淩久時說,“唉,好煩。”
阮瀾燭不動聲色道:“要不今晚,過來和我一起睡?”
淩久時:“……我想想。”
阮瀾燭:“你想吧。”他似乎對于淩久時的猶豫感到有些不愉快,放下手中的刀叉不再繼續吃東西。
譚棗棗在旁邊暗爽,心想阮瀾燭你也有今天啊。
阮瀾燭卻好似知道譚棗棗在想些什麽,不鹹不淡的瞅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了句:“你覺得自己沒問題?”
譚棗棗:“……不不不,大佬,我需要你。淩淩,你還猶豫什麽,三個人在一起多安全啊,你要是遇到什麽事兒還有大佬幫忙呢!賊安心!”
阮瀾燭:“呵。”
譚棗棗長長嘆息,為自己的狗腿感到痛心。
淩久時想了想,确實覺得有點道理,點點頭:“好,那就一起吧。”
阮瀾燭嗯了聲。
“等會,把大家召集到沙發那。”阮瀾燭對着譚棗棗說道,“我有話要說。”
譚棗棗心想,我剛當完狗腿又讓我跑腿,于是脫口而出:“真當我是你助理了……”
阮瀾燭:“你說什麽?”
譚棗棗繼續狗腿的說:“我說,很高興為大佬服務。”
吃午飯的時候,大家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聽着淩久時說了自己昨晚在屋子裏遇到的事。
衆人聽完之後表情驚恐中帶着慶幸,還有人拍了拍淩久時的肩,說兄弟你運氣是真的好。
淩久時只能苦笑:“我的運氣是真不好吧……”
阮瀾燭:“大家小心,盡量不要碰到畫框和畫,雖然不至于死,但這就是禁忌條件之一,在未搞清楚其他線索之前,還是小心為妙。”
羅千山說:“真要是跟畫框有關,這不到處都是嗎?”
淩久時分析道:“應該不是只有畫框就能觸發,估計,還得有其他的條件共同進行才行。”
随後她又對着大家嚴肅的說:“昨天羅千山他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地方,有人在利用畫框害過門人,就是不知道是女主人,還是,在座的其中一位呢?”
阮瀾燭觀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大家方向,畫框已經被我們處理了,希望大家之後呢,及時發現,及時通知。”
阮瀾燭接着又問有沒有人去過樓頂上的畫室,和存放未完成作品的房間。
所有人都搖搖頭表示沒去過,還有人說:“管家不是說了不讓去那兩個地方嗎?我們去那兒幹嘛?找死?”
阮瀾燭冷淡的應了句:“你不去就不會死了?”
那人:“……”
“交代完了,走吧。”阮瀾燭帶着淩久時和譚棗棗走出了屋子,他道,“得抓緊找到鑰匙,那些人靠不住。”
“靠不住?怎麽看出來的?”譚棗棗好奇的眨着眼睛。
阮瀾燭道:“你會百分之百聽NPC的話嗎?”
譚棗棗道:“不會啊。”
阮瀾燭指了指身後:“但他們會。自從第一天那個叫小素的女孩出事之後,所有人都被吓破了膽,只有兩三個人還在繼續搜索,其他人要麽躲在房間裏,要麽就在餐廳裏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譚棗棗想了想:“想躺平啊,等誰找到了大門,然後他們就沾光,這些人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不錯。”
淩久時:“他們就不怕過了門神規定的時間,還沒找到鑰匙,一起完蛋嗎?”
阮瀾燭:“大家都會死,他們不在乎。”
譚棗棗:“說白了,就是像咱們這麽認真找鑰匙的人,給他們鋪路呗。”
阮瀾燭:“前五扇門也許可以,但地六扇門開始之後,不行。”
譚棗棗:“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去頂樓畫室看看。”阮瀾燭說,“再危險也還是得去。”
阮瀾燭他們爬到了七樓, 再次看到了籠罩在陰影之中的走廊,畫室就在七樓走廊的盡頭。
“等一下。”阮瀾燭說, “我去敲個門。”
他說着要去敲門,居然就真的三兩步跨到了畫室門口,擡手就敲。
譚棗棗瞪圓了眼睛, 聽見阮瀾燭咚咚咚用力的敲響了畫室的大門, 她道:“我以為他就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真敲啊。”
淩久時倒是比她冷靜點:“你又不是第一次跟他進門了,這都不知道。”
門被敲響之後, 裏面并沒有回應,阮瀾燭又敲了一次,最後确定現在沒人在畫室裏面。
“看來沒人,進去吧。”阮瀾燭說了句。
譚棗棗熟練的從兜裏掏出一根發卡,遞給阮瀾燭,于是他便神情自然的彎腰幹活。
譚棗棗:“……”阮瀾燭這項技能太牛逼了。
彎着腰動作了一會兒後,門鎖發出咔擦一聲輕響便被阮瀾燭打開了, 他握住門把手,輕輕的拉開,先在門口觀察了一下畫室內部構造,才對着淩久時他們招招手。
譚棗棗乖乖的問:“需要我在外面把風嗎?”
阮瀾燭道:“不用了,一起進吧。”
于是三人一起進入了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