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長裙（9）
佟方說他要找容經理。女秘書問他有沒有約好，找容經理什麽事？佟方想了想說，你就告訴他我是李衆的朋友就行了。女秘書讓他不要挂斷、稍候。等了約有三分鐘，女秘書的聲音又響起來，但明顯有點急匆匆。她說容經理還要出去，你能不能馬上來一趟？佟方看了一下手表：8:30，然後說，你告訴我怎麽走。
挂上電話，佟方環顧左右，正好看見五層的服務員曹曉琳下夜班正準備回家，他追上去問曹曉琳可不可以把電摩借給他用用，曹曉琳問他幹什麽去？他說他要去一趟光洋公司，找一個可能認識李衆的人。曹曉琳把車鑰匙給了他，并讓他給宋建剛捎一句話，說宋建剛對白霧的估計是對的，佟方問她什麽意思，曹曉琳說你就這麽跟他說，他懂。佟方自言自語：咱們怎麽都成特高課的了？
錢巧宜由宋建剛陪着去雲溪鎮公安分局法醫室見了丈夫最後一面，她同意公安局就地火化。連續不斷的奔波和悲傷，使她看上去很憔悴，趙宛韻請宋建剛給她找個地方先休息一會兒，自己去參加了局裏的又一次緊急會議。宋建剛問我可以參加嗎。趙宛韻欣然點頭同意。
案情有些亂了。幾個人在會上重新梳理各自的想法。多數人傾向于排除攝制組內部作案的可能———如果僅依錢巧宜提供的情況分析，事情也許是這樣的：李衆大概和本地的什麽人在做交易，他們之間有了沖突，借這次出外景的機會雙方有所接觸，李衆為了自己的安全寫了一封揭底的信用來威脅對方，但對方還是幹掉了李衆。
那麽，李衆的對手肯定是很兇殘的人。
那麽，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別的事。
那麽，關鍵是那封信。
如果真有這麽一封信的話，無非會有以下兩種情況：一是信已經寄出了，可能在外地寄的，也可能是在本地寄的。李衆不會直接把信寄給公安局，而是要寄給一個他最信任的人，在他出事之後寄給公安局。另一種可能是信沒有寄出，可能藏在什麽地方，也可能被對方找到了，于是才下了毒手。找到信，案就等于破了；找不到信，也得破案。
也有人仍然堅持姜婉婷的嫌疑并不能排除。一是有物證，二是華玉珍已經肯定了婉婷當天夜裏确實離開過房間。
這時候宋建剛提出了他的看法，他說裙子上的血很可能是出事後白霧偶然沾上的，因為白霧有穿着戲裝到處走的毛病，盡管她不承認她到過李衆的房間，但她是很可能做了卻又不承認的。
老陳于是問事發時姜婉婷在哪兒？宋建剛回答說姜婉婷剛和李衆吵了架，大概不會在李衆那兒睡。而她在別人房間裏過夜比她殺人的可能性更大。她不肯說是考慮到對‘某人’的影響。老陳又問‘某人’是誰？
“老關。”宋建剛說。結果多數人同意宋建剛的分析，理由是做案手段極老練，現場非常幹淨，非常人所為。最後大夥商定了三條計劃：一是找信，對李衆所有已知的朋友、親人進行查詢，并和李衆老家的公安部門、郵政部門取得聯系，争取協助。二是同意攝制組撤離，但要與每個人保持聯系。三是對攝制組內的有關人員再進行一次查詢，對酒店內外通路再一次偵查。
幾個人提心吊膽等了15分鐘，報告從領導那批了回來：同意。但要先排除掉姜婉婷。宋建剛的手機響了，是關世強打來的，他讓他向公安同志們轉達道歉，然後承認了姜婉婷那天夜裏在他的房間裏，早上5時離開。“有了。”趙宛韻一拍桌子：“李衆為什麽對姜婉婷大發雷霆？因為他曾把姜婉婷當作最親近的人。那信他會不會寄給了姜婉婷？馬上聯系姜婉婷抓住這條線索！”
上午。9時40分。
佟方很順利地找到了光洋公司，他奇怪自己一路上怎麽老是想到袁世凱？直到看到光洋公司的招牌才納過悶來。他覺得現而今社會上普通存在着詞彙危機：凡公司名， 必局限于發、達、光、大、信、遠、洋、亞之類；而電影，整個就是一部流行歌曲大辭典，什麽《一無所有》《我心依舊》《讓世界充滿愛》《我想有個家》《我很醜，可我很溫柔》.…他都替電影界不好意思，人什麽時候才能有點創造性呢？
容大瑞是個40多歲的漢子，衣着随便，說話底氣很足，和佟方想象中的油頭粉面的經理有點出人。寒暄之後，佟方在沙發上坐下來，女秘書送進來兩聽飲料和兩只杯子，便退了出去。陸大瑞看了一下手表，鎖上了門。
“您認識李衆吧。”佟方摸出煙遞過去。
“謝謝，我先不抽。您和他是……”
“我們在一個攝制組，一般同事。”
“好，我不多問，你先談。”容大瑞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來。“你和李衆最近見過面嗎？”佟方問。“你還是先說明來意吧。”陸大瑞似乎不想正面回答。佟方說我就是來問這個的。容大瑞突然哈哈笑了兩聲，然後說：“你是想兩邊拿雙份吧？”
“什麽意思？”佟方有點摸不着頭腦。對方說好吧，咱們不打啞謎，他還想要多少？你先把數目報給我，你的那份再另商量。然而佟方的異樣表情很快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又看了一下手表，然後随便問了一句：“你為什麽不讓那小子跟你一塊來？”
佟方說了一句錯話，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死了。你還不知道？”容大瑞沒有說話，佟方也沒再說別的，兩個人都在緊張的思索，一時顧不上理會對方。大約一分鐘後。容大瑞抓起桌上的電話問崔副經理來了沒有，對方大概說沒有。容大瑞提高嗓門說派車到他家去接，如果他不在家，就去找！然後又輕聲說了一句什麽，佟方沒有聽清…….
佟方許久才覺得有點不對頭了，腦子轟地一下，什麽想法也沒有了。他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如果你也說不出什麽，我先走了。”
容大瑞沒說話，佟方猛一回身發現從洗手間的小門裏竄出來三個大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