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長裙（10）
午飯後，警車又一次停在酒店的門前，從車上下來的除了鄭勁松、趙宛韻和祁順海等人還有小道格拉斯、姜婉婷和宋建剛。
宋建剛第一個遇見高鷺為，幾句話說得制片主任喜形于色，趕緊去通知全體開會。
但這次會人到的不齊，有幾個人覺得無聊跑去逛街了——制片主任很快把解除禁閉的消息傳出去，大家都挺高興，廢話又多起來。這邊女士們盡釋前嫌圍着姜婉婷問長問短，那邊四個武打演員又聚在了一起，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古強問了一句：“阿佟呢？”
宋建剛、高鷺為、關世強和偵查員們一起走進來，宋建剛說請導演談吧。關世強推辭然後又請高鷺為談，高鷺為也推辭，不過這次的推辭已不是上次的推辭。
宋建剛說：“案情正在進一步深入調查已經有了很大的突破，為減輕酒店方面的壓力同時也不影響大家的正常工作，公安局同志同意攝制組明天撤離，但在撤離之前還可能找一部分同志了解一些情況，請大家配合。另外，還請大家與公安局保持聯系。”
所有人都心平氣和。
散會後，宋建剛和高鷺為走到四個武打演員面前。高鷺為說：“你們可以走了，順利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趕上火車。攝制組這回虧待你們了，真要賠錢的話，找我。”
自從武打演員之一的大胡子和高鷺為握了握手，然後問你們那個小美工助理佟方呢？
宋建剛說他出去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制片部門跑了大半天，總算搞到了第二天中午返回A市的票，武打演員晚上去另一地趕去五臺山的火車，大家心情都輕松起來。整個下午忙着上街買東西，餘瑾梅又把她的一大堆蝦仁之類拿出來晾，搞得樓道裏腥氣熏天。
如果不是晚飯時又出了個小插曲，也許宋建剛會早一點注意到佟方的失蹤。
一先是姜婉婷在飯桌上要白霧當着大夥的面說出裙子上的血是怎麽弄的。白霧不理睬也不反駁。姜婉婷毫不客氣地說你等着，我要讓全社會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這個小婊子為了保全自己不惜讓別人進公安局。如果不是李嫂講出真相，我就讓你害了！！
白霧仿佛沒聽見，面無表情拂袖而去，路過如果她不走，也許會很樂意看到接下來的場面。
坐在另一桌的錢巧宜走到姜婉婷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說，“你也是一個婊子！我真後悔倒幫了你。你這種人不該進公安局嗎？”
姜婉婷一下子哭起來說：“我發誓，李哥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我對不起你，要打要罵都由你。……”一時間女人哭，孩子叫亂成了一團，宋建剛又要勸錢巧宜又怕姜婉婷出什麽事，還擔心高冷美女白霧，忙了半天直到李衆的兒子大哭不止，問清緣由是找“二舅”，陸萱嬌告訴大夥二舅就是佟方，宋建剛才問佟方怎麽還不回來？誰知道他去哪兒了？
陸萱嬌說佟方一早就走了，不會出什麽事吧。宋建剛問佟方去哪兒了？陸萱嬌說他只告訴我說去打個電話，或許能找到一個李衆的熟人。可打完電話他就走了。
宋建剛一下子吼起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說！”
大家的心又懸了起來。
天越來越黑了，沒有佟方的消息。宋建剛鐵青着臉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前，猶豫要不要驚動公安局。這時候曹曉琳氣喘噓噓跑進來說我知道佟方去哪兒了……
宋建剛沖出房間大聲叫着司機的名字，要他馬上把車準備好。司機說一會兒要去送武打演員，高鷺為說：“讓他們租車，我出錢。”
宋建剛和關世強、高鷺為商量了一下，決定他帶幾個人先去光洋公司找一找，高鷺為在家鎮守，向公安局彙報一下情況。
樓道裏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人人争着要去，宋建剛最後點了古強、胡立新、謝一鳴三個人。
汽車已經停在門口，車門打開後，宋建剛發現四個武打演員一個不少坐在車裏，一下子就火了：“不是說好了嗎？租車的錢由我們出，現在我就給你們！”
大胡子一笑：“黨員同志，你覺得我們就那麽愛錢嗎？”宋建剛一愣，随後笑了：“別嫌我的煙次，一人一根兒。”
大轎車哐哐啷啷開出酒店……
晚上。8時30分。光洋公司位于全鎮最高的一座外貿大樓裏，幾個房間全亮着燈。容大瑞正領着手下的人清理東西。
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是現在的樣子——10天前，李衆從A市打來電話提出要和他面談并索要另外的5萬。他當時并沒把李衆放在眼裏，警告他再沒完沒就小心腦袋。誰知李衆提起寧夏二字，這說明李衆掌握了他8年前的逃犯身份并打算以此要脅他。他對李衆說你別逼我讓你閉嘴，李衆說所有情況已經寫在一封信裏，一但李衆有什麽意外，這封信就會由另外一個人直接送到公安局的手中，他惱怒地問李衆到底想幹什麽，李衆說他只想拿回自己應得的那份報酬，錢到手就再不開口。他想了兩天，又和姓崔的商量了幾次，最後決定給他錢，先把他的嘴堵住，再想自己的退路。
錢是讓姓崔的半夜去送的，可他沒想到姓崔的會轉手又殺了李衆，既拿了錢，還想借公安局的手除掉自己。陸大瑞意識到自己最大的疏忽在于低估了崔的仇恨。這仇恨其實從他們兩個一起在寧夏的荒原上賭博的時候就開始積累了……
如今生活變得如此徹底，仇恨卻沒有變而自己卻以為人富有了之後 就會把受過的苦淡忘了。姓崔的此刻大概已經逃出國境，而自己如果不是李衆的同事送上門來，還依然蒙在鼓裏傻乎乎相信昨天早上他在電話裏說的“一切順利”呢。今天一整天，容大瑞一想到這兒就出一身冷汗。他看了看表還有不到3個小時，他就可以登上北上的火車了。今天一個下午他盡可能多地把錢聚在一起，明天早上公司裏其他人來上班的時候會發現公司已經不存在了。用不了多久他們還會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在為兩個騙子、惡棍、越獄犯工作。容大瑞現在最擔心的是攝制組還另外有人知道這兒再找上門來。他一直把車停在大樓的門口，只要來的不是荷槍實彈的警察，他全能對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