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5 章 世上本無鬼(5)

世上本無鬼(5)

“怎麽?”曲建立接了過去,略看一眼,便肯定地說道:“沒錯,就是她。你們都知道了啊!”他有點兒掃興。大概是沒有感應到趙宛韻那種已經勝券在握的心理。這也難怪,趙宛韻微蹙的眉結依然存在,只是內容不同罷了。

“謝謝你,為我們提供了有價值的情況。”趙宛韻的眉結舒展了一下。

現在案情已經基本清楚了,但霍玉芳也不是不能拿出推卸掉自己責任的證據來。這個案子依然顯得有些微妙,而具體辦案人此刻的心情就更為複雜。因此,在工人醫院保衛科辦公室裏等霍玉芳的時候,趙宛韻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作為女人,她對霍玉芳無疑是同情的。可同情能代替法律麽?她有些恨自己,既然當初認定賀景中是“猝死”,幹嘛非要叫真不可呢?像賀景中這樣無法無天的罪犯,多死幾個有什麽不好?如果不是自己堅持立案偵查的話,或許霍玉芳就沒什麽事了吧?她畢竟是受害者啊!而且她由受害者最後變為觸犯刑律的人,這其中的責任就應該由她一個人來承擔麽……

霍玉芳走了進來。

她顯然是在工作崗位上被叫下來的。那頂十字帽和那件白大褂就是最明顯的标志。而且她的兜裏也像其他醫生一樣,插着一支聽診器。她的腳步輕盈,神态安詳自若。那種受過高等教育和自身修養所流露出來的氣質,對人是有一種吸引力的,趙宛韻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坐在一個寫字臺後面的椅子上,沒有站起來,只是用手指指前面的椅子:“小霍,請坐下吧。”

屋裏,只有她們兩個人。

“您找我有什麽事?”霍玉芳沒有坐下,眼前這位同樣年輕漂亮的女性态度有些輕慢,顯然使她不太高興。

“當然有事。丁字街雖然住着很多醫生,但這些醫生中像你這樣年輕的女子卻不多。……這是我、的證件,請過目。”趙宛韻沒有在意對方的态度,她把工作證打開讓她看。

霍玉芳看了,心裏吃了一驚。她簡直就不相信這個穿連衣裙的姑娘竟是公安局的。而且,她最初還以為是哪位高幹的“千金”要找她單獨檢查病呢。

“坐下吧。請你如實回答我的提問,知道嗎?如實回答。”

“是。”

“你叫霍玉芳對吧?”

“是的。”

“作為受害者,請你把4月x日晚上,被兩個流氓劫持的事件講述一遍。”

“我被流氓劫持過?這……這是沒有的事兒啊。”

“請不要回避,你是受害者,你有權利控告那兩個罪犯。因此,希望你務必把事情經過說清楚。這條手絹是你的吧?”趙宛韻拿出一條帶有荷花圖案的手絹來。

霍玉芳愣住了,眼圈紅腫了。她甚至站了起來,似乎是想取回那條手絹,卻又坐下了,悲傷地低下了頭。

“好吧,這個問題你以後再談也可以,因為這牽涉到罪犯的量刑懲處問題。你已經不否認了,對麽?……而在7月x日,你的受害者地位卻發生了質的變化。……你對執法機關持懷疑态度,私自采取了行動,進行所謂的複仇。對此你是應該負刑事責任的。請徹底交待是怎樣造成賀景中死亡的吧。”

“他的死和我有什麽關系?他不是有冠心病嗎。”霍玉芳竭力控制着心中湧起的狂跳,沉着地與趙宛韻周旋。她似乎有些恨眼前的這個女人,“如果你懂得一點兒醫學常識的話,就不應該為冠心病患者的猝死大驚小怪。”

“不過,你是怎麽知道賀景中有冠心病的呢?”趙宛韻将話鋒一轉,不失時機地迅速出擊。“我……”霍玉芳知道自己說走了嘴,一時語塞,臉色突然白了。

“我想,你總不能否認你在心血管系統科研方面的獨特愛好吧。”

“我,不不,我沒有這種膽量!”霍玉芳的身子在瑟瑟地發抖。

“你大概還想用同樣方式向石小剛複仇吧?可他是沒有冠心病的呀。而且,他已經被我們逮捕了。一個女高中生跑來告發了他。倘若你當時也向有關部門報告的話,就會少出幾個受害者的。可你……”

趙宛韻沉默了一會兒,見霍玉芳沒有反響,又突然繼續說了下去:“我們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你在賀景中自行車後貨架上留下了指紋。你是一個醫生,應該明白它的重要性。”“好吧,我都告訴你!”霍玉芳昂然擡起頭來……這種态度反倒使趙宛韻吃了一驚。她勉強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不動聲色地聽她講下去。

“不過,我有個請求。”

“請求?你指的什麽?”

“這種案件我請求你們只在本系統內掌握……而不要通過宣傳部門進行報道。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請求。雖然犯了法,可也需要一點點最基本的尊嚴……僅存的最後一點尊嚴了。拜托你了。”

“好。我答應你。”

那天從鹿鳴春飯店出來,已經接近夜間0時。寬闊的馬路上,已經很少見到行人。路燈睜着兩行雪亮的眼睛,永無盡止地向前面排列過去。

比較起來,将近6個小時的夜生活,比白天8小時的工作還要緊張。在西馬路電影院的地下室看錄相;去雅克西舞廳跳舞;到鹿鳴春飯店夜間餐廳吃夜宵……一切像是被她安排好了似……。賀景中一定在暗暗感到驚奇。他會認為這個女子原來也不是個正經貨色,也他媽的有撩人的一手。在夜生活之中,人們是很容易撕去在白日裏精心裝扮的面具的。因此,他對霍玉芳大獻殷勤……

現在他們走在馬路上,賀景中推着自行車,霍玉芳默默地跟在一側。

微弱的夜風吹來,使賀景中喝下去的白酒加速了在體內的循環。他的腳步略略有些耍弧。剛才,他喝下了半斤白酒。他說不是吹,喝下去斤八的不成問題。他側轉身子。借着路燈的光芒,瞄瞄霍玉芳,打了一個極其得意的酒嗝。“你家裏今天真的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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