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別扭 “那你憑什麽覺着,姑娘裝傻會告……

魏瀾瞧着晏明軒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一聲,“不知所謂。”

他實在不敢相信,晏明軒這樣的人,怎麽還敢活着呢?

餘光瞧見寧晚心還站在原地,攥着自己的手腕,頭垂的低低的,看不清情緒。

魏瀾看向她,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審視的目光毫無保留地落在寧晚心身上。

寧晚心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緩慢地擡起了頭。

魏瀾看到一雙含着淚光的眼睛,眼眶泛紅,兩腮也粉若新桃。

“你……”魏瀾此時差一點問出同晏明軒一樣的疑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我好疼。”寧晚心擡起纖瘦的手臂給魏瀾看,委屈巴巴地說。

“……”魏瀾冷眼看她半晌,還是把人拉過來,撩起袖口。

果然,寧晚心白皙瑩潤的手腕此刻多了四個深紅的指痕,隐隐發紫,可見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有多大。

莫名地,魏瀾心裏悄然蔓延一種陌生的,說不明道不清的滋味。

他煩躁地甩開寧晚心的手,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寧晚心一怔,不知道魏瀾突然怎麽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越走越遠,走出了院門。

寧晚心垂着眉眼,任和風吹亂了她垂在臉側的碎發,擋住她的視線。

然後下一刻,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愣着做什麽?回去上藥。”

寧晚心猛地擡頭,魏瀾抱着肩膀,神色不耐地倚在門側,那陣風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身後的郁郁青竹。

寧晚心彎起唇角,提着裙擺朝魏瀾跑過去。

她手腕傷得并不很厲害,只是皮膚太白,才顯得那幾道指痕刺目猙獰。

暗綠色的藥膏塗在傷處,登時一陣清涼,緩解了拉扯過後的酸疼。

“好了,”魏瀾拿過濕帕子擦幹淨自己沾了藥膏的手指,“別用手碰。”

他蓋緊藥膏的蓋子,一擡頭,發現寧晚心還在盯着自己手上那幾道指痕發呆,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魏瀾只要一想到她居然對晏明軒的話有反應心裏就不得勁兒,嗤笑一聲,對她的眼光相當不屑,“你什麽眼神兒,喜歡誰不行,居然喜歡上晏明軒那個蠢貨?膽小怕事,人也小家子氣,都不用我動手推,就這麽個紙糊的牆壁,風一吹就倒了。”

他鄙夷地嘲道:“他自己都要仰仗着侯府的勢力,能給你什麽?他給你玉盤珍馐還是華服錦衣了?有送過首飾嗎?看他也不像是有錢的,送的金的?銀的?別是木雕的吧?”

寧晚心看了他一眼,沒理他。

魏瀾說到這些,突然想起來點什麽,喚鹹慶進來,“我記得,好像還有幾件東珠打的首飾,你去取來,下次讓他們給姑娘梳妝的時候用。”

寧晚心入宮以來一向只聽魏瀾的話,這一次卻怎麽也不要那幾件首飾,瞧着倒是憋着一股氣的樣子,魯班鎖眼見着都要被她拆零碎了。

鹹慶對此啧啧稱奇,小聲問魏瀾:“我怎麽瞧着,姑娘好像不高興了?”

魏瀾敲了下他的腦袋,面無表情道:“跟你有關系嗎?”

鹹慶抱着腦袋有苦不敢說,嘟囔道:“真不知道您氣什麽……姑娘生氣情有可原,那位晏學士明明就是你自己引過來的……雖然陛下嚴懲了二皇子,還禁了足,可要是您不透風給二皇子您最近常在內務府裏,他身邊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他面前嚼您的舌頭?”

“雜家看你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當面嚼雜家的舌頭。”

“師父,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您看,您自己造的孽,自己吃的果……結果您自己還在這裏生悶氣,嫌棄果子酸,實在是沒道理。您敢說沒存了試探姑娘的心思?按我說,都這麽久過去,要是裝的像這樣半點破綻不露,那可真是神了,您還不相信姑娘是真病了……是不是……”

“雜家問你,勾踐先裝瘋嘗糞,後卧薪嘗膽,他告訴夫差自己裝瘋了?”

鹹慶語塞,“沒……”

“那你憑什麽覺着,姑娘裝傻會告訴你啊。”

“……”

“雜家其實……哼,沒什麽。”

魏瀾斜倚在軟榻上,單手支着頭看着寧晚心暴力拆鎖,嘬一口茶水,不知道想到什麽,竟然笑了一聲。

鹹慶整個人一個激靈。

“不想要啊,也行吧……”

很快,寧晚心也沒心思生他的氣了,因為接下來的一旬,魏瀾忙得昏天黑地,兩個人經常是魏瀾回時寧晚心早睡熟了,她早上醒來,身邊被衾裏已然沒了人。

倒不是魏瀾想這般,是皇帝給他指派了差事。

皇後的胞妹,晉國公府的嫡幼女薛汀蘭二八年華,經陛下指婚給永安侯次子陸檢堂。欽天監選的日子裏,就屬今歲六月裏的日子最好,若是不要這個,兩人八字都合的俱全日子就要再往後壓三年。永安侯次子倒是無所謂,但是薛汀蘭等不了三年了。

适婚适齡的花期滿打滿算就那麽久。之前為了皇帝的大事,晉國公府不敢随意定下女兒的親事,只怕改朝換代,定親的人家于新皇有異,到時候紅事變白事,搭上女兒的幸福不說,更是同新帝生了嫌隙,得不償失。這一耽擱,薛汀蘭已到适嫁的年歲。

因婚期倉促,皇後不願意委屈這個一母同胞的小妹妹,下懿旨命內務府協助操辦婚事。

魏瀾跟着安排一整日給新人置辦的一應家具,奢華貴氣自不必提,更重要的是,大到床榻博物架,小到一桌一椅,花色用料皆不能違制。

魏瀾讓鹹慶自去休息,也沒要其他人伺候,自己推門進屋,就着水盆裏的冷水洗了把臉,一面走一面解衣裳,待走到床榻跟前,撩起床帳,沒提防直接對上了一雙瞪得圓溜溜的眸子。

“你……”魏瀾吓了一跳,而後挑眉看她。

“大半夜的不睡覺,眼睛睜這麽大想作甚?吓死雜家報仇雪恨?”

寧晚心猶猶豫豫地,等他和衣坐到床榻上,才拉住他的胳膊。

“……抱歉。”

魏瀾撩起眼皮,“道歉作甚?你錯哪兒了?”

“我……發脾氣,讓你為難……不好……”

魏瀾點點頭,也不覺得自己不好意思,“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歇下吧。”

寧晚心見他要熄蠟燭,連忙扒住他的肩膀。

魏瀾猝不及防被她一扳身子,朝榻上倒下去,寧晚心順勢倒在他身上。

兩人一瞬間四目相對,呼吸相聞。

魏瀾鼻端萦繞的全是寧晚心的味道,一瞬間确定了寧晚心這晚上吃的麻辣兔丁。

“你……”他怔愣片刻,很快反應過來,想推開寧晚心,寧晚心卻不幹。

她緊緊攀着魏瀾的肩膀,盯着他惑人的鳳眸。

“你……生我氣,不理我。”

魏瀾覺得自己額上青筋突突直跳,身體的疲累強迫他理智地耐住性子,敷衍着解釋道:“沒生氣,也沒不理你,雜家太忙了……”

他說完這話,驚訝地發現,她扁着嘴,落下一滴淚來。

溫熱的水珠滾落在魏瀾臉上,順着臉頰的弧度流到臉側,仿佛在他心上點了一下。

“你也嫌我煩嗎……”寧晚心确實不如從前那樣鐘靈娟秀,對旁人的情緒卻更敏感,她能感覺到魏瀾先前情緒不佳,卻想不大明白原因,只能笨笨地認為都是自己做錯才惹夫君不高興了。

魏瀾是她現在的記憶中,對她最好,沒有目的的人。

所以她害怕。她不知道惹他生氣了該怎麽辦。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不要他把自己送走。

都是她太笨了。

寧晚心把毛絨絨的腦袋拱在魏瀾肩窩裏,“……我會很乖的,以後都聽你的話,我不吃那麽多肉了,你要我戴的東西我都會戴上……所以……所以……”不要丢下她好不好……

魏瀾只覺得自己肩窩裏一陣潮熱,斂眸道:“所以?所以你現在鬧雜家就是聽雜家的話了?”

他這麽說,卻擡起手,手上稍稍使力,揉了揉寧晚心的頭。

對上寧晚心像幼小動物一樣無辜害怕的眼睛,鐵石的心也硬不下去了,魏瀾難得地解釋道:“雜家真的沒有氣你,不是在對你生氣,雜家是……”他說到這裏一頓,沒有繼續,只是道:“總之雜家不是在對你發脾氣,最近也不是故意避着你,皇後娘娘的妹妹六月裏要成親,雜家得過去幫忙,是真的太忙了。”

“成親?”

“嗯。其實還有個事兒……不過還沒做成,就先不說了。”

察覺寧晚心尤不相信的神情,魏瀾生生氣笑了,“也罷,你若不信,明日陪雜家一道去,行不行?”

寧晚心這才笑了。

“放心了?快睡吧,明兒個一早起不來就不帶你了。”魏瀾強撐着熄了燈,感覺身邊一陣兒細碎的響動息聲,沒過一會兒,手臂就被暖融融的小手抱住,肩膀上也挨了個腦袋。

魏瀾不怎麽耐煩地“哼”了一聲,随她去了,“誰說你傻?雜家瞧着,沒人比你更精明了。”

半睡半醒間,還沒忘記補一句:“該吃肉就吃,不想要的東西就不要,雜家的銀子養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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