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拉薩離開,他們分別到了波斯、麥加聖地、喀土穆這幾個藏污納垢的地方,清除了幾個小頭目後,來到了法國南部。
房東太太說法國南部的蒙彼利埃是個好地方,全年溫暖且日照充足,被稱為“陽光之城”,特別适合放松身心,減緩抑郁。不過和福爾摩斯待在一起,去哪裏也不會有放松的時候的。茉莉笑着吞下了幾顆安眠藥片,準備美美地享受一下不用睡沙發的睡眠時光。
這次他們租下的是一整棟的房子,一棟曾經經歷過火災的房子。在他們還在拉薩的時候,也就是他們搬來前一年,夏洛克或者說麥考夫已經将這座房子進行了完備的重建。而這一次,他們扮演的角色則更為有趣。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工程師大拇指案?沒錯,就是那個幾乎媲美沃伯頓上校發瘋案的案子。帶大家回顧下:工程師維克多·海瑟裏先生接到一宗神秘的工作,雇主萊桑德·史塔克上校要求他對工作內容保密,又願意給他一大筆錢,他于是答應工作。海瑟裏在蒙眼的情況下被帶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修理史塔克上校的機器,卻發現了機器的秘密——制造假幣。但此時史塔克上校欲殺人滅口,最後海瑟裏先生被砍掉拇指,并在一位女士的幫助下逃離了現場。
當時,雖然尋找這個據點并沒有花費他們多少力氣,但是最後結案時的結果卻是不如人意。那場火災幾乎把整個據點所能留下的信息都銷毀了,案子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事實上,這件案子背後所牽扯的團夥并沒有那麽簡單,而夏洛克也并沒有讓它真正結案。歷時兩年後,他們再一次來到這個據點,就是要清除這些煩人的小爪牙。只不過,這一次,夏洛克的身份是內森●加裏德布,疑似為火災中不幸毀容現在卷土重來的化學家羅傑·普萊斯考特。而茉莉依舊是他的妻子,疑似救了海瑟裏的那位女士。
總的來說,這次他們來就是為了引起剛剛出獄的殺人能手伊萬斯的注意。相信剛剛出獄的他,是不會心急火燎地在第一時間跑到這裏來惹人眼目,主動暴露自己新的據點。當然,這個地方,或者更準确的說,埋在地下室的那臺絕妙的機器。畢竟,曾經普萊斯考特制造的假幣與市面上流通的幾乎是別無二致的。若不是伊萬斯受到莫裏亞蒂的打壓入獄,伊萬斯早就發家了。
于是,在外人眼中,這所古怪的房子又一次迎來了新主人,而這對姓氏古怪的夫婦一個戴面具,一個戴面紗,也确實給這座房子增添了新的奇幻色彩。因而周圍議論的人多了的同時,不久,他們也等到了她們想見的人。不過,他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抱歉,約翰●加裏德布先生,內森●加裏德布夫婦在……忙。”
“沒關系,我等一等吧。”
然而,事實是什麽呢?事實是,夏洛克小少爺在屋子裏待着的時候不老實,非要摘面具,而且還不随身攜帶。房東進門的時候,來不及找面具,只能拿茉莉來擋臉了。一方面背對着門口,一方茉莉及時地捧着他的臉擋住了一部分,另一方面就是駁房東太太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了。于是房東太太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對恩愛纏綿的夫婦了。
茉莉穿的是一條灰裙,當茉莉的背離開牆壁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出果然是冷汗涔涔。當然,夏洛克是沒有任何愧疚感的,相反他很樂意看見茉莉多少有些狼狽和失态的樣子,至少這看上去讓她整個人顯得真實了。在這一年中,夏洛克很郁悶地發現她開始越來越像他哥哥,平靜無情好似一灘死水。他們之間似乎也走了他和麥考夫的老路,雖然他知道他們依舊愛他。所以,此刻,她的強裝鎮定露出破綻,眼中一閃而過的點點星火讓夏洛克有些興奮,這種興奮一如他平時激怒麥考夫的快感。
不大會兒,夏洛克啊不,是內森●加裏德布就開門請了伊萬斯,啊不,是律師約翰·加裏德布先生進來了。他是一個身材不高、強壯有力的人,可愛的圓臉,修面整潔的臉。是的,他出獄後一定認真修整過一番,除了寸頭和罪犯貼邊之外,他總的形象是相當孩子氣的,感覺單純而無害。他的眼睛是整張臉的點睛之筆,那麽亮,那麽機警。他的口音是美國腔調,但并不怪。
他進屋後有些急促地坐下,搓了搓手,又舔了舔嘴唇,仿佛有些害羞和緊張:“我很抱歉來打擾您,教授,他們都說你不愛見人。不過,我的确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和您談。哦,對了,我想冒昧地請問您一句,您還有別的親屬嗎?我的意思是,有着加裏德布姓氏的。”
內森●加裏德布饒有興味地打量着他,翹起二郎腿,一副十分悠閑的樣子,心情似乎極佳,放松的姿态與來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親愛的律師朋友,我很高興你的來訪。是的,我獨來獨往,無親無故。所以,您的姓氏倒是讓我興奮,這是您獲得熱情款待的原因。畢竟……你看到的,我這個樣子也不大适合接待朋友的。”
那位可愛的律師朋友聽了這話很是懊惱地垂下了頭,過了一會才想起禮貌的問題說道:“我很抱歉教授,火災太可怕了。不過,您為什麽還願意住到一個火災事故後的房子。”
“不不不,律師,您誤會了。我這個可不是因為火災,化學家,總是會和硫酸打打交道的。這就是不幸的源頭了。然而,這也不能讓我減輕分毫我對化學的熱愛。至于這房子,夠安靜偏僻就好。”
“哦哦,抱歉教授,我是看見您夫人也帶着面紗……”
“我夫人……只是不想讓我在這個家裏顯得是異類罷了,她願意讓我相信這些都只是一件飾物。如果你夠細心的話,這個屋子裏,你可以看見,還是有鏡子的。”內森笑意滿滿地說着,語氣中的幸福感仿佛要溢出來了。
“您剛才仿佛對我沒有親屬這事感到十分懊惱”
律師嘆了口氣道:“是的教授,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态。我盡量簡短地把基本事實告訴你,也許能讓您理解我的心情。事情是這樣的,教授。如果你是堪薩斯人,不用說你也會曉得亞歷山大·漢密爾頓·加裏德布是什麽人。他是真正靠莊園起家的,後來又在芝加哥搞小麥倉庫發了財,但他把錢都買成了大片土地,在道奇堡以西的堪薩斯河流域,足有你們一個縣那麽大片兒的土地,牧場、森林、耕地、礦區,無所不包,這些都是給他賺錢的地産,總之就是很富有就是了。他沒有親屬後代——至少我沒有聽說過有。但他對自己的稀有姓氏十分自豪。這就是使他和我相識的緣故。”
律師看了一眼教授,很快得到了說下去的鼓勵:“我在托皮卡搞法律方面的業務,有一天這個老頭突然找上門來。由于又認識了一個姓加裏德布的人,他樂得合不上嘴。他有一種怪癖,他想要認真地找一找,世界上還有沒有別的加裏德布了。’再給我找一個姓加裏德布的!’他說。我對他講,我是一個忙人,沒有工夫整天到處亂跑去找加裏德布們。’不管怎麽說,’他說道,‘要是情況按我的布置發展,你不想找也得去找。’我當他是開玩笑,誰知不久以後我就發現,他的話是非常有分量的。因為他說這話還不到一年就死了,留下一個遺囑。這真是堪薩斯州有史以來最古怪的一張遺囑了。他要求把財産平分三份,我可以得其中一份,條件是我再找到兩個姓加裏德布的人分享那兩份遺産。每份遺産是不多不少五百萬美元,但非得有我們三個人一起來,否則分文不得動用。”
“哦,有點意思。所以你來這找我之前大概還費了好大功夫。”
“是的,當然。這是個重大的機會,我幹脆就把法律業務放在一邊,出發去找加裏德布們。在美國一個也沒有。我走遍了美國,先生,用細梳子把美國刮了一遍,但一個加裏德布也沒抓到。後來我就來到這裏,沒想到運氣還不錯,要是您還有親戚什麽的該多好。”
“你試過在網站和報紙上登廣告嗎?”
“當然。但是并沒有任何回應。”
“那真是太不幸了。哦,對了,你是托皮卡人倒也湊巧,我以前有一個朋友,就是已故的萊桑德●斯塔爾博士,他在1990年是托皮卡市長。”
“老斯塔爾博士麽!"客人說道,“他的名字至今受人敬重。好吧,教授,我想我耽誤您的時間夠長的了,先告辭,有好消息我會通知您的。”
這位可愛的律師朋友就這麽匆匆離去了,正如他風風火火地來。
“你猜他多久之後會再來”
“不超過一個月。”上完茶就不見了的茉莉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我賭二十天。”
“不賭,每次都是你贏。”
“為什麽不能有點長進”
“老師不好。”
“……”卡殼之後的回擊自然落于下乘:“嘴皮子功夫倒好。”
“老師教的好!”茉莉難得露出嬉皮笑臉,賤兮兮的樣子,“不過,萊桑爾●斯塔爾這名字編的真不好聽。”說完撒腿就跑。
而事實呢?似乎有點相反的意味。號稱嘴皮子功夫過人的老師并沒有說過他的學生,而他們的律師朋友嘛,似乎有些過分急切,兩周過後,就再次登門。
“來了!"他搖着一張小廣告大聲叫道。"我想我該及時來找你。內森·加裏德布先生,祝賀你,不,是祝賀我們,我們要發財啦。”
說着他把小廣告遞給主人,上面登的是:
霍華德·加裏德布農機制造商
經營捆紮機、收割機、蒸汽犁及手犁、播種機、松土機、農用大車、四輪彈簧座馬車及各種設備,承包自流井工程
地址:阿斯頓,格羅斯溫納建築區
“哦,那棒極了。怎麽辦到的”
“找了一個偵探做代理人,很快他就在小街小巷裏找到了這個東西。還是這些人細心。”
“那是當然。”
“我曾在伯明翰展開過調查,"律師興奮地說,“咱們得趕緊行動起來把事辦完。我已經給代理人寫信,告訴他你将于明天下午四點鐘到他辦公室洽談。”
“我很久不願出門了……”
“這沒有什麽,加裏德布先生,我已經替你算好了。你十二點動身,下午兩點可以到達,當天晚上可以回來。你所需要做的只不過是見一見這個人,說明情況,搞一張法律宣誓書來證明有他這麽一個人。我的天!"
他十分激動地說,“我是不遠千裏從美國中部來這裏的,也許對于一個學者,錢財似乎沒什麽直接的吸引力,可是,想想!想想你能為您可愛的同伴帶來多大的幸福您的研究将會獲得多大一筆經費,您會成功的!我好心的先生!”
內森無奈地聳了聳肩:“好吧,就照你說的來。”
“您真是天使,教授!明天我來送您咱們還得去捎帶上另一個朋友。”
“不必,你和他先去,我自己開車,不喜歡和人多寒暄,但旅途中總免不了這個玩意兒。”
“好的,我理解。明天見吧。”
告別了殺手朋友,目送着他遠行的同時,已經有兩名特工從窗子翻進來了。不出意外,明天伊萬斯會候在門口目送着他們開車離開。他們,指的是兩名特工。然而,到了這個份上,正常的做法,當然應該把特工留在這裏對付伊萬斯。然而,夏洛克福爾摩斯顯然不接受正常做法,并且嚴令禁止麥考夫送過來的所有特工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第二天一早,兩個特工一個戴着面具,一個戴上面紗,開着小車兜風去了。
“伊萬斯到底認識到那一層,覺得你是個化學教授還是知道你是普萊斯考特”
“不确定,試試還賭不賭”夏洛克戴上了面具,順手把面紗抛給了茉莉。
時間過得很快。當第二次聽見大門開阖的聲響時,他們就在櫃後躲得更深了一點。接着有金屬鑰匙聲,伊萬斯進來了。他輕輕關上門,警覺回顧,緊接着胸有成竹地把桌子推到一旁,扯起桌下的一方地毯,卷起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撬棍,猛撬地板。只聽木板滑開聲,立刻就在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方洞。殺人能手伊萬斯擦燃一根火柴,點亮了一個蠟燭頭,就消失在地平面之下了。
夏洛克和茉莉小心地挪動過去,可惜這該死的年久失修的地板發出的聲響發出了聲響,立時引起了伊萬斯的注意。還好他們是兩個人,人數占優,當有兩個人同時用槍指着他的頭部時,伊萬斯看起來還算識相。
然而只是看起來。他不過做了個舉手過頭頂的假動作,說時遲那時快,他抽出一支手槍就放了兩槍。方向确實是向夏洛克的,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茉莉看見他開槍的第一反應當然是沖過去,全心全意在救人的時候,完全沒有防備到伊萬斯的另一只手靈活地抓住了她,并且迅速收回了另一只手,槍支抵在了她的太陽穴,完全鉗制住了他的新人質。
“普萊斯考特,別來無恙啊,你還真是命大。”
“你要幹什麽?”夏洛克并沒有直接亮明身份。
“現在你好像沒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那你還要人質做什麽?又何必擺出一副談判的樣子”
“只是想看看你再次被挫敗的樣子。不如把面具摘下來,我好看得真切些。”
夏洛克掂量着普萊斯考特的身份顯然已經不能為他帶來任何的庇護。相反,普萊斯考特必須死,無論開出多麽優厚的條件。但是,夏洛克福爾摩斯不一樣,他有被要挾的價值。至少,拖延時間的寒暄是順理成章的,至于麥考夫的特工們……
摘下面具的夏洛克的确讓伊萬斯愣神了,也的确挑起了話頭:“敢問尊駕尊姓大名”
“夏洛克●福爾摩斯!”
這個名字意味着什麽的确是耐人尋味的,總之,呈現出來的效果還是令人滿意的。
“這位,我手上的這位是茉莉●琥珀小姐”
“是的。我想你應該清楚你現在的處境。”
“哈哈哈,那我還需要那些笨機器幹什麽?相信令兄不會吝啬答應我一些小小的要求的。”
“大概吧。別笑,小心走火。”
然而,事實上,情況卻遠沒有他想的那麽樂觀。因為,他們的聊天已經超過了兩分鐘,而以麥考夫的正常速度,現在沒有任何舉措,那麽一定出什麽事了,而且是大事,以至于他無暇顧及他的寶貝弟弟。
當然,他們不能讓伊萬斯知道麥考夫這邊有什麽麻煩,否則麥考夫會更麻煩的。怎麽辦呢?
夏洛克有些煩躁,以至于,他過了很長時間才察覺到茉莉的一些異動,甚至一度将她用手指敲出來的摩斯密碼理解成她焦慮的顫抖。
他其實也不是看不懂,只是不太想相信她給了這麽個建議,未免也太冒險,犧牲會不會有點大,萬一他打偏了呢。
當然,夏洛克福爾摩斯并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抽槍,他準确無誤地打中了茉莉的左肩。
從伊萬斯的角度上看,夏洛克擊斃他的人質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下意識反應當然是收手躲避。多麽可怕的下意識!當他松開人質後退的同時,他的胸口已經中了一槍。不知道是為了确保萬無一失,還是為了洩憤,總之夏洛克連開了三槍。
這個看起來完全連貫,一氣呵成的過程,對于在場三個人來說卻是漫長的。
夏洛克過了一會才想起來,倒在血泊中的另一個人正需要及時地療傷。他很欣慰地發現他的槍法還是不錯的,子彈只是穿過了肩胛骨,雖然眼前的血看上去有點駭人。
“藥箱在哪裏我應該用什麽消毒嗎?可以直接把子彈拔出來嗎……”
“夏洛克,你沒必要一直講話,問一些白癡都不會問的問題!我不會暈過去的,看在上帝的份上,在我流血而亡之前趕緊把子彈給我取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軍訓一個月沒時間更文,我錯啦!本章改編自原著工程師大拇指案和三個同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