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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裏的事很多，我忙的焦頭爛額。趁着午休間隙，我看了丈夫發來的慰問短信。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但還是讓我的焦慮的心情放松了許多。
鄰近下班的時候，我手機收到了今年的保險繳費信息。
回想起這保險，還是在和丈夫剛結婚的時候一起買的，我倆各有一份。直到現在，還有十五年才到期。
“真羨慕你家那位的脾氣。我家的那個可真是個炸藥桶，我倆今兒又吵了一回。”關系好的同事和我一同搭車下班，在路上，她找我話起家常。女人有了家庭之後，話題總是離不開家裏人。我倆的話題也很快轉到了孩子身上，聊起興趣輔導班又漲價了的事情。
聽着同事講她女兒最近喜歡畫畫，還喜歡唱歌，苦惱到底報哪一個好，我也向她抱怨了幾句。
女兒以前也一直喜歡畫畫一類的安靜的才藝，最近不知道怎麽突然轉了性子，非要鬧着學散打。送她上了幾節試課，我心疼她受苦，不想讓她學了，她還和我鬧了脾氣。于是這散打興趣班也就這麽上着了。
“學散打也好啊。女孩子嘛，學點招式，也不怕受人欺負。”
同事的話也是我贊同的。只是有些感慨，女兒剛上初一，就感覺已經有自己的主意了。時間真是過的飛快。
“誰說不是呢。咱們眼看着也老了。”同事點着頭，又講了幾句她丈夫壞話，說什麽男人總是心動年輕的小姑娘，總覺得他年紀大了還不老實之類的。我瞧着她的神情，也沒有真的對自己丈夫有多恨，也就笑笑罷了。
和同事分別後，我本該還有幾站才下車，但是和她的聊天勾起了我思念孩子的心情，就直接轉了站，打算去接他倆放學。正好他倆的初中旁邊還有個大商超，可以順便買些東西回家。
看看時間，慶幸今天領導臨時取消了會議，提早下班的時間算上趕路，剛好夠到孩子放學。于是我并沒有提前消息通知，只随着一衆家長，夾在人流中等着他倆出校門。
放學的孩子們像離開蜂巢的小蜜蜂，嗡嗡亂吵，奔向各自的家長。我廢了好大勁，才從這群穿着統一校服的小孩中分辨出自己兩個孩子的身影。
初一和初二的教學樓并不在一側，但兩個孩子是結伴出的校門，手拉手說着話，關系看起來真的很好。
我心裏一陣欣慰。正打算出聲喊住他們，卻被旁邊沖來的小孩撞了一下，不由得停下了動作，避開人群，去了一個相對不那麽擠的地方。
等我再擡頭看去，只看到兩個孩子走過轉角的身影。
我愣了一下。正前方才是回家的地鐵站的方向，他們中途轉彎是因為什麽？
出于好奇，我悄悄跟了上去。
久違的“跟蹤游戲”，讓我回憶起以前和丈夫在談戀愛的時期。那時候的我天真又莽撞，對這個游戲樂此不疲，雖然最後總是被丈夫發現抓住，但真的是段很美妙的日子，跟蹤的一路都仿佛飄着潔白的羽毛，洋洋灑灑地勾勒着戀愛情趣。
只是時間讓回憶褪了色，曾經潔白的羽毛，現在也似乎只剩下灰色。
看着兩個孩子交頭接耳地拐向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心中漸漸浮現出不安，跟蹤的步子也愈發緊了起來。
在又拐過一個彎後，我的眼前徹底失去了他倆的身影。恐慌占據了我的腦袋，我不由地呼喚起他們的名字。
“媽媽。”
兒子悄然出現在我身後，笑意盈盈地喊我。
“媽媽。”
女兒也站在旁邊，露出一個微笑，跟着喊了一聲。
我腿都吓軟了，緊緊抱住他倆。
幸好孩子沒出事。
“你們為什麽到這兒來？回家的路又不是這條？”
緩過神來，我的語氣不算太好。
兒子笑着說：“秘密。”
我板起臉。
“有什麽秘密是不能和媽媽說的？”
其實看到孩子平安無事，我心中就已經沒有了剛見到時的後怕和憤怒。但心中卻湧起了一股我自己也不明白的恐慌。這種恐慌似乎和他們擅自離開回家路無關。
冬日的陽光本就弱勢，被路邊的樓一擋，就毫無志氣地縮了回去。我們三個恰好就站在陽光本該前進的路上，現在只能躲在陰影下進行着這場關于“秘密”的對話。
或許是這裏太冷了。
我看了眼遠處的陽光，心裏默默想着。
“媽媽，這是一個秘密。”
女兒擡眼看着我，微笑着，慢慢地說。
我似乎才注意到。女兒的眼睛也和她哥哥一樣，和我丈夫一樣，黑沉沉的。
冬天真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