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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早上的鬧鈴如往常一樣準時在六點鐘響起。
我看了眼躺在身邊的丈夫,輕輕坐起,洗漱好,按部就班的開始做早餐、收拾一家人白天要做的準備。
冬日裏太陽出的晚,直到六點半,我才見到今天的第一抹朝陽。按理說該在這時喊丈夫和兩個孩子起床了,但我卻望着窗外的陽光出了神。
冬天的陽光很冷。像只是給冰上了一層暖黃色,還未幹透就匆匆曬出來,除了晃眼沒有別的用處。
“媽媽。”
突然響在身後的呼喚把我吓了一跳。我轉身看去,是兒子。
“怎麽就起來了?”我走過去,邊幫他整理衣服,邊問道。
兒子沒有說話,只愣愣盯着我。我低着頭不與他對視,手中動作不停。
然而直到我整無可整,他還是在用視線壓迫着。我只得擡起頭。
兒子逐漸長大,也逐漸和丈夫長得更像了。他們都有着一對極黑的瞳仁,擡眼看人的時候,總帶出白廓,盯久了會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或許是我表現出了什麽,兒子把眼睛眯了起來,揚起個大大的笑臉,充滿朝氣的向我打了招呼:“早上好,媽媽!”
我也回了個笑容。
在兒子的幫助下,女兒和丈夫也很快起床洗漱完畢,一家人坐在桌前吃早飯。
我家是個在某些方面比較“守舊”的例子。比如在吃飯時,會打開電視機,哪怕不看內容,也要放着當背景音。而我一向不太關注電視節目。今早的內容我也只是掃了一眼,知道是某個地方臺的新聞報道罷了。
送孩子們上學的任務是丈夫做的。我的上班時間和他們沖突了。
今天也是如往常一樣,丈夫和孩子們站在家門口和我告別。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心中湧現出幸福。這正是我一直珍惜的家庭和睦的日常。但是這種幸福的心情很快消散了,甚至快的像是錯覺。
我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總是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出現了變故,變得虛假。
我也曾調查過,懷疑是丈夫出軌了,或是孩子們有什麽秘密在瞞着我。但什麽都沒查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丈夫依舊是那麽溫柔關愛,孩子們依舊是那麽乖巧懂事。哪裏出了問題?或許毛病出在我身上。
我最終只能壓下所有心緒。公司裏的事情還有很多,我并沒太多精力去疑神疑鬼。
收拾完桌子,也到了該我上班的時間。我拿起遙控器打算關掉電視,卻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
電視節目播到了一個殺人案。死者是妻子,兇手是她的丈夫。她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碎成了一塊一塊,被丢的七零八落。
法醫的鑒定、警察的破案過程、記者的報道,都從我耳朵這邊穿到那邊,沒留下什麽記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聽什麽,但按下關閉鍵的手一直沒有用力。
直到我看到被打了碼的案發現場。大片的紅色紮進了我的眼裏。我突然一激靈,手指不自覺地按下按鍵,電視關閉了。
我愣愣看着顯示屏裏映出的模糊的自己,形象扭曲,像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