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這道士竟然在關鍵時刻放了我一馬,難道他不知道我已經進去過了?看他的神色,不像啊!
雖然他的話是一個中詞的說法,但村民根本不領情,嚷嚷着直叫道:“不管他是進去幹什麽的,違背我們的祖訓就是等于給我們帶來災難,我們不能放過他!”
“是啊!不能放過他!”
現場開始起哄,只有我坐在一邊,默默看着這場鬧劇。我還想看看,那個道士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抿了口茶,道士從椅子上站起來,擡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其實你們所謂的祖訓,不過是你們的祖先怕你們擅闖進去會遭遇不測,因為但凡是進去過的人,沒有幾個出來了,也包括當初進去的那個道友。”
拐彎抹角,真是特煩人!
“就不能直入主題麽?”我忍不住開口,“你究竟要怎樣?”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沒有人注意到我,而是紛紛看向那道士,他說這麽些廢話究竟想幹什麽!
偏頭看我一眼,他郎然一笑:“楚小姐倒是輕而易舉将貧道引入正題了,我的意思就是。讓大家都進入祖陵查看一番!說不定此番災劫,靠大家自己就化解了呢!”
他陰陰笑着,話裏有話,極其滲人。
這是在把整村的人往火坑裏推,但諸多村民大都上了年紀沒有文化。他們如何看得出這個道士的居心。
但好歹有幾個村民保留了自己的主見:“可是上百年沒人進去了,我想我們還是應該遵從祖訓…..”
其實大多數人都是附和的,只有少數幾人沉默不言。
但方道士意圖明顯,他早已下定決心要将大家的視線轉向祖陵,眯了眯眼,他冷笑:“難道你們的祖墳被人撬了你們都不想去看一眼麽?”
“什麽?”人群霎時慌亂起來,誰也沒管道士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他們只知道,祖墳被毀,勢必影響後代勢運。一生不濟,一生貧窮,都依賴着祖墳的風光容貌。
眼下祖墳被毀,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大家都吵着要進入祖陵查看。
他們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進去必定九死一生,雖說一些人曾經都巴不得我去死,但到了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我還是站出來奉勸了幾句:“既然這道長說那災難的源頭就在祖陵,那大家進去很可能遇到什麽不測,我想各位還是……”
“楚瑤你走開!”不知是誰沖出來推了我一把,“你知道什麽?村裏的災難多多少少也跟你脫不了幹系,我們現在不追究你已是我們仁慈,你是不是爛心爛腸,想着讓我們全死掉!”
“我怎會……”
“楚瑤你不要忘了,那裏面可還有你的祖墳!”一席人憤恨地看着我,我估計她們是想看看我是不是那種不忠不孝的人吧,畢竟我的祖先也埋在那裏面。
可是進去了又如何,祖陵裏面危機重重,臉楚傾玄也無法堪透那裏面有什麽東西,這些人進去不是純屬找死嗎!
斜眼看那道士。他卻正饒有興趣地看着我們,好似這場戲他一期盼很久。
“你們千萬不要相信這個臭道士,他是在把你們往火坑裏推,你們知不知道,那祖陵裏面有……”
“楚小姐難道進去過?”道士冷不丁地打斷我的話!
好你個道士。輕而易舉又将了我一軍!面對村民質疑的目光,我低頭矢口否認:“當然沒有,我怎敢進去……”
昧着良心說話,心緊張得都要跳出來了,讓我擔心的還是怕那個道士會拆穿我。好在他并沒有。
他側開視線,對衆村民道:“想來大家都知道祖陵對一個家族來說是怎樣的概念,當然大家也可以不進去查看,但貧道不敢保證這村裏的勢運會不會繼續……”
話未說完,大家都鬧了起來:“去去去,既然道長這麽說了,那我們索性就進去看看。”
“有道長在,我們不怕!”
看着這群愚昧的人,我竟無語凝噎,反正你們要去便去吧。我是死也不想再進去了。
心裏這般想着,那道士卻忽而道:“只是那陵中陰氣太重,貧道需尋得一個純陰女子來為我們引路,否則…一旦有什麽意外……”
他沒有繼續說,只是将視線轉向我。意思已經說明,只待其他人再添把活我就再也躲不得了。
反正總是逃不掉,我又何不迎刃而上,我倒要看看這個臭道士到底想幹什麽!今天我豁出去了,我就跟你奉陪到底!
不待其他人說話。我微笑開口:“好,既然道長在這般想我去,那我去便是。”
“楚小姐真是識時務。”道士陰陰冷笑。
一席人回家準備了一番,大家帶着平時務農的器具上了山。進入竹林之前,所有人在外面連連磕頭。以求祖先保佑和不要怪罪他們。
我走在最前面,道士走在最後面,其他人緊随其後。竹林裏的風冷冷清清,幾人細小的議論聲不時在身後響起。
現在是白天,又這麽多人,倒沒有誰顯得害怕,除了我。
這裏面的東西還遠遠沒有我遇到的那麽簡單,楚傾玄說的東西,還始終沒能浮出水面。
我心裏固然是害怕地,以至于在竹林裏繞了半天。我還不知道該往哪走,村裏大多人都不知道祖陵的去向,我自然也不能知道。
而且這竹林有古怪,你即使每次都往那個地方走,到達的目的地總是不一樣。
所以眼下要往哪邊走,我犯了愁,看了一眼道士,我故意道:“我不知道竹林的方向,我需要一個知道路的來指指路。”
後面的人面面相觑,好像沒人知道該往哪走。
道士陰陰笑了笑。忽聽得後面有人說道:“我聽以前的老人說,好像出了竹林就是,一直往前走吧。”
我無奈,只得往前走,而身後的人繼續跟着。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原本湛藍明亮的天空驀地暗沉下來,大片大片的黑雲籠罩在天空,黑壓壓地,好似随時要墜下來。
漫無目的地向前走着,不時幾簇撩人的竹桠從我面頰拂過,想到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麽未知的風險,我莫名地害怕。
沒走幾步,就聽得一聲凄厲的慘叫。
猛地回過頭去,卻見劉翠捂着嘴指着後面,慌裏慌張地叫道:“我後面…後面的人不見了!”
果然,開始來事了。我站在原地,只覺頭頂的天空越來越暗沉,而凄冷的陰風也适時吹了起來。
方道士走到後面去問劉翠:“你确定你後面跟了人的嗎,他們沒有走到你前面去?”
劉翠抓着他的臂膀,記得都哭了:“道長你這是什麽話,他們有沒有走我還不知道嗎?我剛才還跟我後面的小會說話呢,見她半天不答,我才發現後面的幾個人全不見了。”
“看來事情比想象中的棘手!”道士沉下眼,神色頗為凝重。
我不禁冷笑:“你早該想到這一層不是嗎?你就是在将所有人往火坑裏推!”
話音剛落,一陣猛烈地風忽然吹來。竹林在風中左右搖擺,大風刮得人幾乎站不穩。
我踉跄退到一邊。扶着一根較為粗壯的竹子站穩,擡頭缺見前方竹子上掉了幾具血淋淋的屍體下來,風聲剎那頓止,只有那幾具屍體在竹枝上蕩蕩悠悠。
幾具血淋淋的屍體。不正是跟我們一同進來的幾個村民嗎,其中就有劉翠口中的小會。
幾個人懸空挂在上面,脖子只上系了一根細小的竹枝,他們臉上身上全是血,唯一與以前那些人死法不同的都是……他們的心髒都被人挖走了。
胸口大片大片的血跡染紅了整個屍體,淅淅瀝瀝的血珠順着屍體滴落下來,落在地上厚厚的腐葉上。有的村民正好站在屍體下,一擡頭就喝了滿嘴的血,看上去極其恐怖!
幾個活生生的人,轉眼間就死在我們面前,更詭異的是沒人察覺到一點異常,連他們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樣的場面,怎能不讓人害怕,我見得多了,也自然比其他人淡定得多。但指尖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其他村民早已吓得屁滾尿流,膽小的更是連連大叫,四處亂竄,邊跑還邊喊:“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大家冷靜點,不要慌張,冷靜下來!”道士估計是想平複大家的心緒,但這樣的情況下,誰冷靜得下來。膽子小的一會兒就跑不見了,也不知道他們是跑回村裏了還是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眼下只剩幾個膽子稍微大點的,或是已經吓得兩條腿發軟,跑不動了的。總之先前進來那麽多人,眼下已經所剩無幾。
我看着那道士,見他面露憂色,我實在不知道他這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他為什麽要将村裏的人帶進來,其中到底有什麽目的,這些都是個問號。
我打量着他,他正巧回頭看我,面上露出陰陰冷笑,似在說,這正合他意。
我看他的目的就是要害死所有人,但是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