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身強體壯的學生向五條悟走過來,他們多少有些忌諱五條悟的身高,沒有直接接近,先是試探性的伸出手去抓他。
那個男學生不滿于他們畏畏縮縮的模樣,正要開口訓斥。
【請玩家過一個體質】
【請玩家過一個意志】
骰子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變故也在這一瞬間發生,原本癱軟在椅子上的高大少年忽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抓住學生伸過來的手将其過肩摔;他身上的藥效明顯還在,卻又沒能完全控制他的身體。
憑借着強大的身體素質和意志力,五條悟硬是在摔完人還能維持平衡一頭撞到了另外一名學生。
戴着眼鏡的男學生尖叫一聲:“怪物啊!”
他轉身沖出辦公室,尖叫聲在走廊上回蕩,帶起一連串的回音,和更多密集的腳步聲。
五條悟咬着牙,單手扶在辦公桌上。他環視室內,深呼吸一口氣,側身撞向了鎖死的玻璃窗!
随着沉重**撞破玻璃,他成功逃離學生活動中心的辦公室,在冷硬地板和玻璃碎渣裏滾了兩圈,胳膊與肩膀上傳來細密的痛感。
不少玻璃紮進了胳膊裏,他臉頰上也有細小的傷口。
五條悟躺在地上喘氣,感覺到麻了的身體部位正在逐步擴大——按照這個擴散速度,很快他就會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剛才的劇烈運動加劇了血液循環,似乎讓那種藥物在身體裏進入得更深了。
這還是因為五條悟身體素質和意志力都雙a才能走到這一步。但凡意志力差點的,可能剛走進學生活動中心就失去意識了。
這到底是什麽破游戲?
體驗感也太差了吧!
五條悟在心裏暗罵,同時快速轉着腦子試圖尋找別的解決方法;好不容易才把劇情玩到這裏,至少也要弄清楚那個四眼說的‘進食日’是什麽意思再退出游戲!
咔噠。
咔噠。
皮鞋底踩在碎玻璃上的聲音極輕又脆,五條悟扭過頭看向腳步聲的來源,先看見一雙白淨可愛的小腿。
這腿他上周目臨死前才見過,閉着眼睛都還能在腦子裏勾畫出少女小肚腿柔軟圓潤的弧度。
五條悟‘啧’一聲,頓時躺平:偏偏屋漏還遇連夜雨,這種時候遇見及川月見,下一秒就該給自己開瓢了。
可惡,下次再也不玩偵探身份了!
預想之中的疼痛并沒有落到頭上,五條悟閉着眼睛等了一會兒,反而感覺到少女柔軟馨香的胳膊穿過他手臂之下,将他拖去了其他地方。
身下冷硬的瓷磚都變軟了,好像是草地?
五條悟睜開眼,看見自己被拖進了學生活動中心後面的小樹林裏。
及川月見就蹲在自己面前,正在處理自己胳膊上碎玻璃劃出來的傷口。
她動作很熟練,身邊放着一個敞開的醫療箱,給五條悟傷口上完藥後又纏上繃帶。
最後打了個非常完美的蝴蝶結。
“還有什麽地方受傷了嗎?”
及川月見擡起頭,擔憂的看着五條悟。
她的個子嬌小,蹲坐在五條悟面前時如同一只漂亮而乖巧的燕子,長長的眼睫下,蜜糖色的眼眸清澈明亮。
是篩去所有雜質後,幹淨無垢的蜂蜜一般的顏色。
即使第一周目被這個nc殺了,此時此刻五條悟也對她生起了幾分微妙的好感。
見五條悟不說話,及川月見皺眉,自言自語:“是攝入的神經毒素太多,已經沒辦法說話了嗎?那就沒辦法了……”
她面頰上的紅暈逐漸有向耳廓蔓延去的趨勢,道:“現在時間緊急,因為您不能說話,我需要脫掉你的衣服檢查你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傷口。”
“失禮了。”
她伸手去解五條悟的衣服扣子,白皙圓潤的手指就在五條悟眼前晃。
五條悟回過神來,往後仰,後腦勺撞到身後靠着的樹幹,吃痛的‘嘶’了一聲。及川月見疑惑的停下動作,看着他。
五條悟幹咳一聲:“我能說話。”
“除了手臂,沒有其他傷口了,不用脫衣服檢查。”
雖然知道是游戲,但是把五感開到百分之百後,皮膚相觸的質感實在是過于真實了。以至于五條悟在某個瞬間甚至産生了這根本不是游戲,而是現實的錯覺。
及川月見松了口氣。她将繃帶和藥物重新收進醫療箱裏,整齊的擺放好:“既然您身上沒有多餘的傷口了,那麽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學生會的那群狐貍鼻子很靈,我們不能在這久呆,很快就會被發現的。先回宿舍吧,那裏相對安全一些。”
說完,及川月見俯身将五條悟扶了起來。因為攝入了過多的神經毒素,以至于五條悟大半的重量幾乎都完全壓在了她的身上。
剛把五條悟扶起來時,少女明顯晃了晃,險些摔倒。
但她吃力的維持住了平衡,用腳尖将醫療箱踢進旁邊低矮的灌木叢裏藏起來,然後扶着五條悟努力的前進。
毒素神經擴散得更深了,五條悟的腦袋無力搭在及川月見肩膀上,幾乎與少女緊緊貼着臉頰。
百分百的五感已經和現實沒有任何區別,少女溫暖汗濕的臉頰蹭着他眉骨與眼睫,她的頭發也蹭到五條悟身上,淺杏色幾乎與他純白的發交纏。
五條悟:“你為什麽要救我?”
及川月見的呼吸變重了許多,側眸看過來時表情還有點茫然:“我不救你你就要被學生會的人抓走了呀。”
忽然,她表情緊張起來,搭在五條悟肩膀上的手指略微蜷縮——說實話,五條悟被她捏得有點痛。
及川月見:“對哦,你不是我們學校的人,所以什麽都不知道。”
“總之你要記住,在這個學校裏,絕對不能被學生會抓住,不然會比死亡更痛苦。”
“你身上的神經毒素很麻煩,還是先別說話了,我帶你去宿舍藏起來。”
面前視線豁然開朗,及川月見已經扶着五條悟走出了小樹林。
他記得自己進入游戲時,游戲裏還是太陽正好的天氣。現在卻已經是傍晚,天邊的晚霞赤紅得像鋪染開的血。
小樹林外的石子路上明顯是常年沒有人走,落葉積了厚厚的一層。
石子路的今天,矗立着一座宿舍樓,明顯要比五條悟之前見到的宿舍樓都要大。
“這裏距離最近的是五號宿舍樓,我們直接翻窗戶進去。”
及川月見說完,扶着五條悟穿過石子路。
他們抵達的是五號宿舍樓背面,可以看見牆壁上有一整排的玻璃推窗。及川月見先将五條悟放到牆根處讓他靠着,然後自己去将推窗拉開——推窗并沒有鎖上,但是扣環在窗戶中間。
及川月見蹦了半天,跳得脖子都紅透了,愣是沒有夠到扣環。她停下來歇了口氣,擡手擦掉自己額頭上的汗珠,正準備再來一次。
五條悟看不下去了:“你真的能夠到嗎?”
及川月見這會兒就不反應慢半拍了,回話極快:“肯定能!我有一米六呢!”
五條悟:“……”
及川月見深呼吸,屈膝,起跳,圓潤的指尖再度擦着扣環邊緣劃過。
這已經不是梅開二度了,也不是三顧茅廬了,大概得是湯姆抓傑克的次數。
五條悟死命忍着沒有笑出聲,他怕自己如果忍不住笑出來,可能會被及川月見當場滅口。
“你要不要換個思路?”
他好心建議,并艱難的挪動還有點知覺的手,拍了拍自己肩膀:“我們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及川月見抿了抿唇,不說話,板着臉走到五條悟身邊。
她正要脫鞋,五條悟道:“別脫了,你鞋跟還能墊個四五厘米。”
及川月見:“……”
她努力深呼吸,扶着牆壁踩上五條悟肩膀。在及川月見踩上來時,五條悟把頭轉開了,以免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他感到肩膀上一沉,是及川月見完全踩上來了。
及川月見穿的是短襪,只堪堪過腳踝。
于是少女光潔的小腿便完全露在外面,搖晃着尋找平衡點時,一下一下,擦過五條悟的耳尖,發梢。
五條悟雪色發間的耳尖,逐漸染上了淺粉色。
啪嗒!
随着一聲清響,及川月見聲音歡喜:“打開了!”
她從五條悟肩膀上跳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皮鞋留下的腳印仍舊清晰可見。及川月見看着那對腳印,微微皺眉。
五條悟沒有在意,反正都只是游戲外觀而已。
倒不如說,及川月見下來時,他打從心底松了一口氣:不過是個驚悚游戲而已,這種莫名其妙的dokidoki情節是在向戀愛游戲學習嗎?
及川月見将五條悟扶起來,有身高的加成,五條悟甚至不需要跳起來,只要有人在後面推一把,就能輕松的翻進去。
摔到宿舍走廊的木質地板上時,五條悟微妙的覺得自己好像在玩人類一敗塗地。
不一會兒,及川月見也從上面跳了下來。
她只是夠不着窗戶中間的扣環,但爬上窗臺還是綽綽有餘的。
再次把五條悟扶起來,及川月見試探性的推了推最近的一間宿舍門,但是沒有推開。
她自言自語:“看來是還沒有到開門的時間……不過儲物室的門是24小時都開着的,我們可以先去儲物室裏躲一躲。”
“哦對了,我叫及川月見,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大哥哥你叫什麽?”
“五條悟。”
“哦哦,五條君。”
及川月見拖着五條悟到了走了盡頭的儲物室,大門果然如同及川月見所說的一樣,是開着的。她推開門把五條悟放進去,然後把門反鎖。
儲物室裏雜亂無序的堆着許多掃把和廢棄桌椅。
及川月見把椅子和掃把抱開,很快清出一片可以供人休息的空地。她把五條悟扶到空地上躺下:“神經毒素要等六個小時後才能自己散掉,五條君你就在這好好休息吧。等神經毒素完全散掉之後,我們再離開宿舍。”
她找了把還算幹淨的椅子,在上面坐下休息。
五條悟躺着也是躺着,實在沒事可幹,只好看着及川月見——窗外燦爛的紅色晚霞照應着她的臉,那張臉頰還帶有一點幼稚的嬰兒肥,看起來頂多十五歲,不會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