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橋效應總會讓人在因為摔倒、面臨危險、或者急速運動之後的劇烈心跳以為是心動。

而她剛才趁着休息的時候點開了一次系統面板,看到情感值上升木汐就明白,圍繞自己所産生的強烈情感同樣也會被系統收入囊中。

所以并不是一定要攻略才行,對吧系統?

在旁人似乎有些好奇的注視中讓呼吸重新變得平靜起來,汗水似乎把最裏層的襯衫都有些濡濕,木汐慢慢站直身體,拍了拍自己的帝光校服裙擺重新往外走。

系統似乎正在卡殼,不過她也不介意——畢竟不管怎麽說,她現在積攢用于延長壽命的情感值和成就點都不多,系統不回答自己很正常。

只不過讓她有些奇怪的,應該還是在魔幻網球籃球裏居然有一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排球。

這不科學,也不魔法。

帶着點輕微的嘟哝走在回家的路上,透過街道邊透明的櫥窗木汐能看到自己因為剛才跑太快而顯得有些淩亂的發。

恰巧卡在肩膀上不算中發也不算短發、紮起來就一個小揪揪的樣子在國內八成會讓一些嚴格的學校老師抓狂,但是她卻很喜歡這樣的長度。

這樣的長度能夠擋住一點臉,同時也可以在視覺上給人感覺自己沒有那麽高,洗起來也不算難,就是在這種劇烈運動之後脖子上的汗水總會黏住一兩根頭發,給人感覺分外難受。

加快腳步回到家裏,讓木汐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木昭女士在桌子上除了錢以外,還留給了自己一張「這幾天要出去開會」與拜托了隔壁手冢太太的字條。

洗了個澡後将校服內衣扔進自己家裏小小的洗衣機,按下開始後木汐坐在客廳裏的餐桌上拿出了作業,手裏輕巧地轉起了筆。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那絕對是不會想木昭女士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好不容易媽媽走了,那還不浪得飛起該看電視的看電視該玩電腦的玩電腦。不過現在她倒是沒什麽心情,只是對自己要去隔壁手冢家蹭飯很是頭疼。

“怎麽又有新事件?”

【或者說,你在之前與手冢國光的第一次接觸事件中達成了完美,手冢國光的母親對你好感很高,因此與木昭女士會有所交流,并且主動提出照顧你的提案。】

果然是完美達成之後的後續。

看着天邊的夕陽逐漸沉入地平線,将手頭的作業清掉兩門後木汐剛準備寫數學題,就聽到了門口的鈴響。

“來了……”

走到門口先低頭确認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沒有問題,木汐先湊在貓眼上确認外面的人是誰,才慢吞吞地打開了門:“手冢君……”

“晚飯,母親讓我過來邀請你一起。”

“嗯,多謝。”

拿上自己家門的鑰匙再鎖好門,木汐側頭看着身邊的少年,感受到他身上似乎還散發着剛洗浴之後的熱度時低下頭:“手冢君是參加的網球社,還是社長對吧?”

“是的,木桑在帝光還習慣麽?”

“除了語言不一樣以外也沒什麽不同,而且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想到桃井五月木汐的聲音都變得輕快許多:“五月很開朗也很活潑,被她帶着我認識了不少人,我也很喜歡她。手冢君呢?網球社怎麽樣?”

“今年來了很優秀的新人。”

兩個人的家就在隔壁,簡單聊了兩句後木汐就看到笑眯眯過來迎接自己的手冢彩菜。

當她徹底坐在手冢家的飯桌上後嘴角一抽,尤其看着眼前饒有興致的手冢家爺爺覺得頭皮發麻。

“汐在華國語中,是潮汐的意思?”

“是的。”

并沒有什麽食不言的規矩,手冢國一看着雖然舉止有些拘束,但絕對沒少吃的小姑娘笑了笑,很是溫和地開口:“如果以後又遇到什麽麻煩,找國光求助就好。”

“多謝……”

“日語說得很不錯啊。”

“來之前有努力學過,但是聽一些方言會不太懂。”

“唔,這個倒也沒什麽,國光有時候都不怎麽聽得懂,沒關系。”

看着兩個人一問一答似乎格外融洽的模樣手冢國光夾着菜肴的手突然頓住,尤其在看到自家母親帶着點揶揄的目光更加無奈。

他什麽都沒說,也需要被突然提到麽?

看到木汐似乎輕輕瞥了他一眼後又低下頭表情不變的模樣,手冢國光倒是覺得學校裏那些在背後說他像是冰山的人是沒見過木汐。

不過她雖然不怎麽笑,但表情還是挺多的。

“所以,國光怎麽看汐醬呢?”

看着自家兒子把人送回家又回來,手冢彩菜擦着剛洗幹淨的碗臉上露出了點混雜着八卦的迫切:“汐醬很好看對吧,而且身高也很高挑,日語也說得很好,國光你覺得呢?”

“呃……”母親你把我想說的都說了,剩下還有什麽可以說出來的?

“嗯,很好。”

聽到自家兒子最後憋出這麽一句話,手冢彩菜做出昏厥的模樣往後倒在了配合默契的丈夫懷裏,聲音都變得斷斷續續起來:“真是的,那麽可愛的女孩子我家兒子都不喜歡,你眼光也太高了點。”

手冢國光的目光順勢偏轉到放在家中尚未凋謝的月季上,他要去回應自己母親才是有點麻煩,畢竟「喜歡」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難以啓齒。

就比如說現在,他覺得木汐确實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但是這句話說出來大概率會被曲解,對她來說會很麻煩。

“她剛來霓虹國,還沒習慣。”

最後還是勉強用了這一句話作為結尾,回到自己房間準備寫作業的手冢國光想到晚飯時她似乎一直低頭努力吃飯的樣子筆尖停滞在半空,随即反應過來繼續寫下第一筆。

好像,她很喜歡照燒類的食物?

在手冢家吃完晚飯逃回自己家,木汐在寫完作業後直接倒在床上,在半空中戳開屏幕再點開那一排排頭像,看到好感度列表的那刻吓得直接又坐了起來:“這個好感度列表,是怎麽回事?”

在木汐看來系統不是什麽正經系統,好感度界面的顯示也同樣有些詭異地貼合實際——

就比如說帝光那欄下的好感度全用籃球來表示。手冢國光有四顆網球也就算了,她剛剛認識綠間真太郎一天,為什麽也已經有一顆半籃球了?

【很簡單,你們坐得比較近,而且滿好感值至少要15顆球,所以這種程度也不過是普通同學而已。

前期五顆球的好感都比較簡單,五顆球等同于成為了朋友,十顆球才會開始往感情線發展。】

慢慢又去戳開旁邊幾所學校的圖标,木汐猶豫到最後還是輕輕點向了音駒的方向,看到今天遇到的人頭像下半顆排球開始發呆。

【另外你今天遇到了黑尾鐵朗,開通了他的支線劇情。】

“他的支線劇情是什麽?”

【我不知道。你先別怪我,首先我的存在并不是讓你知曉未來,其次你之前的推論部分正确,我可以明确告訴你,看恐怖電影和過山車撈情感值想也別想。我只接受圍繞你身邊的正面情感回饋。】

系統很是怨念地嘟哝了兩句,随即它似乎是看到自家宿主的表情,很是誠懇地補上了後半句:“你已經知曉很多東西了不是麽?保持未來的神秘,才能夠讓你擁有對生活的期望。”

未來啊……

想到和手冢國光的支線事件也是在确認會和他出去走走才正式有了「熟悉鄰裏」這個标題,木汐倒也沒有太在意,關掉了屏幕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那麽神秘獎勵呢?”

【說出來就不神秘了,放心,也不到你兌換的時候,到時間了我會告訴你的。】

“算了,無所謂,我也不是很想要這個。”

在一開始回到初三還有些不太習慣,現在她基本确認了自己雖然看似有了系統這個金手指,但更粗的金手指卻也不是這種好感顯示屏。

她在年歲增長學習到的知識,對待突發事件的處理方式,以及社交上的熟稔和如何維持一個「度」。

經驗積累讓她變得比曾經那個「木汐」更加強大,也更加讓她明白這些東西已經融入了「木汐」這個人的本質。

她和看似同齡人的少年少女們有着寬如鴻溝一般的距離,卻又會讓依舊單純的他們對自己充滿憧憬。

這種時候要「攻略」別人,太簡單了。

簡單得就是犯罪。

偶爾木汐也覺得自己的道德感似乎實在是太高了一點,抛掉這些快快樂樂當個海王瑪麗蘇還不好麽?

有這麽一張看到就絕對不會讨厭的臉,到處攻略人然後等一年後迅速時間管理把所有人的線全通一遍,多讓人快樂。

當年打游戲到最後都是為了一個「情聖」結局,為什麽到自己真的可以打出逆後宮選項,卻又這麽退縮?

【我也想問你。】

“那真糟糕,因為我也不知道。”

木汐重新睜開眼睛,看着昏暗的房間輕輕勾起嘴角:“大概是因為我母胎solo,理論知識居多,打過的乙女游戲疊起來一米多高。但是現實裏永遠都邁不出第一步,無論如何也不肯走出自己給自己劃下的金牢籠。”

【那麽要不要試試看?往前走一步,說不定就有不同的開始。】

往前走一步,麽。

木昭女士要出差三天,早上鬧鐘木汐也開得比前幾天更早。

給自己做了三明治放在保鮮盒裏塞進書包當午飯,走出門她才發現櫻花已經開始落下,道路上還殘存着星星點點的粉白,看上去沒有什麽好看,反而因為被人踩過反而顯得有些髒兮兮的。

“早啊小汐。”

“五月你每次都要跟着籃球部一起來學校晨練,不會困麽?”

桃井五月已經趴在桌子上在補覺,木汐真心覺得自己報不了運動社團——

早晨七點鐘之前就要到校,在不住校的情況下讓她這麽做還不如當場去世。

“嗯?還好啦。倒是小汐怎麽樣?昨天美術社還好麽?”

“有認真地畫幾何體。”

美術社對于零基礎的學生也很寬容,不過因為是零基礎所以也先從幾何體和光影開始教,距離她能畫出石膏像還早着呢:“還蠻有成就感的。”

“噗,總覺得阿汐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很好,但是唯獨畫畫不怎麽行,對吧綠間?”

“呃……”想到昨天美術課上兩兩相對畫畫像,木汐完全就是畫伯水平除了黑框眼鏡和綠頭發以外一個特征都沒抓準的抽象派畫風,綠間真太郎表情平靜地推了推眼鏡:“還好……”

“不用太溫柔,我知道我的水平。”

“哦,那麽就是果然非常糟糕。”

看到木汐的表情桃井五月立刻伸出手,一把抓住自己好友開始絞盡腦汁:“那個,那個,抽象派也是很厲害的!”

五月,你這句話還不如不說。

“抱歉……”

“沒關系,我并不會對初學者有太高要求。”

發現木汐沒有真的生氣綠間真太郎對着她點了點頭,最後還是沒忍住在早讀結束後又繼續像是擔憂,也更像是找茬般語氣沉重:“但是美術社沒問題麽?”

“你可以信任我畫幾何體的水平。”

這點木汐是真的沒說錯,畢竟以前她考試考完了不能交卷,就只會畫畫各種長方體之類排解時間。

因此在看到社長那滿臉「你說不定是個畫畫天才」的表情,她真的有點心虛。

畢竟,畢竟也算是練了十多年幾何體,再畫不好真的不太行。

“那接下來,木桑就可以試着畫靜物——喂!你們不許吃靜物,聽到沒有!”

“是——”

下課後的美術社人依舊很多,面前擺着一大堆被人窺觑的水果蔬菜,木汐拿着畫筆沉默片刻,覺得自己有那麽點對不起笑眯眯的社長。

既然這樣,從明天開始她就會讓社長體會,什麽是絕望。

沉痛地畫完手裏最後一個幾何體,木汐将畫板放去旁邊再收拾好畫室,走出學校看着天色發現好像自己出門得比往常更晚。

天邊已經有了夕陽的暖黃色光線,校園外的街景看起來也多了點「逢魔時刻」的夢幻感。

在走出校門口的那一瞬間木汐聽着自己的名字側過頭,卻看到了等在帝光門口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格子校褲的少年。

前面那兩聲「黑色中發的」還有「沒表情的」,是在喊她?

“喲,又見面了。”

頭發有些淩亂的少年笑眯眯地拿着她那本白色底金邊的帝光學生證,走到她面前将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掉的學生證放在了她的手心。

“木汐學妹,對吧?學生證要收好哦。”

“謝謝……”

“嗯……就這點?”

對方臉上的表情沒有不滿,微微欠身看着眼前的黑發少女笑得有些狡黠:“前輩我為了找你可是問了好多人還等到現在,不應該犒勞我一下嘛。”

你可以直接把我的學生證放在門衛室讓他們給老師再轉交給我。

腦海裏的吐槽卻沒有如實說出來,木汐立刻往後退一步,看到對方愣住的表情皺眉。

想到系統昨天的提議,她勉強中又帶着那麽點不情願開口:“那要吃芭菲麽?太貴的我請不起,也沒有那麽多錢。”

“可以哦,完全沒問題。”

黑發少年噗嗤一聲笑出來,擡腳走到她身邊像是才想起來般自我介紹:“對了,我是音駒高中部一年級,黑尾鐵朗,是你前輩。”

“嗯,如果沒有意外,我本來今年九月份也是高一。”

“這樣啊。但是很抱歉,就算如此,我也還是前輩。”

仿佛是看出木汐臉上多出的不情願,他尾音略有拖長,側頭看着她彎下腰,語氣輕柔到差點讓木汐以為他是在撒嬌。

“所以木桑就叫我一聲前輩,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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