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下車的時候，俞煙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狀态，只是今天腦力體力消耗有點多，現在周身有些綿軟的無力感。
黎西洲幫她搬下行李箱，一路送到門前。
“還記得我給你補課之前，你說了什麽嗎？”
他挑了挑眉，一副開始來算黑心賬的表情。
她皺眉思索了一會，突然想起來自己說過的話。
“不會吧，這才剛考完，你就來要算賬啦？”
“只是碰巧想起來，順帶提醒你一下。”
他刮蹭一下鼻尖：“先好好休息吧，來日方長，從長計議。”
到家後，俞煙整個人就跟散架了一樣，直奔卧室，躺倒在床上。
緊繃了幾百天，現在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孟筠見她一進屋就沒影，笑着說了她幾句，搖搖頭繼續進廚房裏炒菜。
“小俞啊，感覺考得怎麽樣？”
孟筠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一臉期待地看着她。
俞煙剛被叫起來吃飯，還眷戀着躺平的爽感，有點心不在焉。
她撓了撓頭，含糊道：“就那樣吧。”
“什麽叫‘就那樣吧’？能不能認真點，這畢竟是高考好不好。”
孟筠有點不滿。
“哎呀，你着什麽急，我的感覺又不一定準，等分數出來了不就知道考得怎麽樣了嘛。”
就像是被壓緊再壓緊的彈簧，一旦松開，就是另一種放松了再放松的極端。
俞煙此時已經無所謂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只是重新躺在床上的時候，卻總會回想起黎西洲的那句“來日方長”。
希望是吧。
到了出分那天。
黎西洲一家去了外地，俞煙只能和他打電話交流。
“你查到分數了嗎？”
俞煙抓着手機，一邊盯着電腦屏幕，一邊問他。
那邊的語氣有點懶洋洋的。
“嗯。就剛剛。”
她聽聞，立馬追問，語氣有點激動：“真的？！你多少分啊？省排多少？”
黎西洲又瞥了眼電腦屏幕上的數字，慢悠悠地回答她。
“667，省排46。”
俞煙如遭雷擊。
“……這是人類能考出來的分數嗎？”
“是啊，怎麽不能了。”
他揶揄道。
她一連嘆了好幾聲氣，回頭看了眼同樣守在電腦前的父母，眼神如死灰。
孟筠連忙安慰她：“沒事沒事，你能突破自己就行了，別跟別人比。”
她癟了癟唇，繼續輸入準考證號和密碼，再次嘗試查詢分數。
結果，這次出來的直接就是成績頁。
俞煙大腦懵了一瞬，然後便死死盯着那一欄分數，緩慢地往下掃，直到總分和排名。
全家人一時間安靜無聲。
黎西洲見對面半天沒出聲，于是便猜到有情況。
“俞煙？是不是查到了？”
她再度确認總分和排名，确定自己沒看錯。
“……我考了640！！我的天吶！！省排451名！！”
她激動地音調上揚了好幾倍，語無倫次，高興地想跳起來沖出家門去跑個八百米。
他笑：“恭喜你啊，創了歷史新高。”
俞煙實在是大喜過望，她從座位上彈起來，給了爸媽一個用力的擁抱，控制不住自己地啊啊亂叫，到處走來走去。
手機被她擱在了桌子上。黎西洲默默聽着這邊的動靜，唇邊笑意不自覺地拓深。
一直到了晚上，俞煙還在和他絮絮叨叨地說着話。
她這輩子就沒這麽話痨過。
“救命啊，我完全沒想到居然能考出這個分數……我的數學居然上了一百三！我的天哪，不敢相信……”
“還有我的政治，我跟你講，我當時考的時候腦子都是懵的，對主觀題就沒抱什麽希望，結果……我的天哪……”
“還有還有，我的地理真的走了大運了，平時都是全班中後的水平，賦分只能賦到八十多一點，這次居然考了九十诶！”
“不過我這次語文沒考好，本來還以為可以上一百三的，有點難過……但是也還行吧，一般般……”
“……”
黎西洲盤腿坐在床上，耐心地聽她說話，時不時還會輕笑幾聲。
要是能夠在她身邊就好了。這樣就可以看見她說話時興奮的模樣，以及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
俞煙細細碎碎說了好久，突然發現已經九點多了。
“好像說得有點晚了……要不先挂了吧，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睡。”
“好，晚安。”
“晚安。”
她挂掉電話，後知後覺他們的關系好像過于暧昧了。
哪有普通朋友願意聽對方啰裏吧嗦講了兩個小時的電話啊。
俞煙去洗了把臉，一瞬間靈光一閃。
說不定，自己已經讓他有一點點喜歡了呢？
光是這樣想着，她就紅了臉。
在床上翻來覆去，俞煙還是沒忍住，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俞煙：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
她有點奇怪，但因為整個人太興奮了，反正也睡不着，幹脆就等他回複，也不着急。
黎西洲看見信息後，有點難捱地抓了抓頭發。
這要是說她不喜歡他，絕對是睜眼說瞎話。
而且哪有對着普通朋友能說兩個小時的電話啊。
他翻身下床，問了問行程，這才回複她。
【黎西洲：可能過幾天吧，總之七月份之前會回來的。】
【俞煙：好，知道了。我睡覺去了，拜拜。】
【黎西洲：嗯，拜拜。】
俞煙丢開手機，平躺在床上，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
有點像躺在了軟軟的棉花上面，周身跟着輕輕浮動，情緒也格外安穩。
她很快便睡着了。
預填報志願時，黎西洲沒有太糾結。畢竟他這個分，南大肯定是穩了，值得考慮的就是專業選擇。
他父母想讓他報金融學，因為前景好，而且家裏也有一定的資源。他在法學和金融學中間猶豫，最後還是選了金融學為第一志願。
但俞煙這邊就不太好填了。她的排名可以夠得着南大，但去不了什麽好專業。
她父母給她整理了很多和她的分數更為匹配的學校，但她都沒什麽興趣，也不夠了解，不知道選什麽好。
“你覺得呢？”
她有點怏怏地問黎西洲。
“你原來也想去南大啊？”
他笑了笑。
“但是以現在來看，它不是我的最佳選擇。”
“那你想去哪個城市？根據地域再去選擇學校也可以，因為你說的這些學校層次都差不多，本身也都不差。”
俞煙沉默了一會，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探安。”
南大就是在探安市。
黎西洲倒是也怔了幾秒。
他深吸一口氣，假裝沒發現這其中的關聯，繼續正正經經地給她推薦學校。
最後，俞煙報了同在探安市，距離南大一千米以內的一所大學。
如果不能在同一個學校，那至少要在同一個城市吧。
她有點擔心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但看樣子，他好像并沒有發現。
出分，填報志願，現在就差最後的錄取結果了。
暑假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俞煙在家沒什麽事情做，也沒有朋友可以約出去玩，每天便是吃吃睡睡，看看電影。
她把之前黎西洲送她的書全都找了出來，打算在這個假期裏讀完。
黎西洲倒是輕松自在。他在高考結束的第二天就去報名了學車，這幾天還說什麽，等他拿了證就帶她去兜風。
俞煙對此嗤之以鼻，又莫名有點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