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七日海洋館.15

【玩家購買一枚‘幸運女神的垂憐’, 已發放至玩家的倉庫,請玩家注意查收】

【是否選擇讀檔?】

【否。】

【是否重新開始游戲?】

【是。】

再度睜開眼,夏油傑回到了兼職生的出租屋內。他翻身而起, 開始翻找桌子上的資料。

夏油傑:【我申請一個偵察, 查看桌子上的資料。】

【玩家過一個偵察】

【你注意到了桌子底下壓着一張■■水族館的招收兼職廣告單,你記起這張廣告單是前天一個女孩子分發給你的, 你還記得那個女生非常漂亮,有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左臉的臉頰上有個紫色倒王冠狀印記。】

【你還看見資料書裏夾着一張城市地圖,那是你昨天逛完街回家前,鬼使神差進入一家超市買下的簡易地圖。】

夏油傑将那張地圖抽出來, 查看。

地圖是最便宜的那種,畫得非常簡易,如果是不熟悉這座城市的人,即使拿着它大概也沒什麽用處。但是夏油傑卻松了口氣, 自言自語:“果然,這座城市是個臨海城市。”

如果是臨海城市的話,那麽結合水族館有問題的排水系統, 夏油傑甚至懷疑那個可以從鱷魚館進入的地下水域真的和大海有關系。

他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因為看地圖耽誤了一些時間, 現在已經是九點半了。

不能繼續在這裏耽誤時間了——夏油傑把地圖和兼職廣告一起扔進抽屜,然後随便抓起一份試卷裹上牛皮紙, 塞進書包後離開。他搭乘公交車來到水族館門口,下車時夏油傑特意又看了一眼時間:九點五十五分。

拿出兼職廣告向門衛說明自己是來找兼職的之後, 夏油傑成功進入水族館。門衛還将他帶到了人事部門口,生怕他迷路的模樣。

等到門衛離開, 夏油傑也立刻跟着離開了人事部門口, 直奔鱷魚館後面, 那座被陰影籠罩的辦公樓!

辦公樓一如既往的安靜,夏油傑踩着樓梯往上時只能聽見自己細微的腳步聲。他一邊走一邊捋着劇情,思考那些零零碎碎的線索和主線劇情的關系——收集到的線索并不是每一條都有用,畢竟探索一個地方之前,也沒有人能告訴他探索這個地方是否有用。

同時因為時間限制,即使玩家還在探索中,其他nc也會按照自己的設定自由活動,推動劇情主線。如果只有一個玩家的話自然不可能将整張地圖探索完畢,而且有些重要地圖就算你去探索了,骰子不過也很有可能失去線索。

難怪需要設置多周目模式,不給玩家開讀檔的挂那是真的沒辦法玩。尤其是這個水族館裏的nc就沒有一個是人。

走到三樓,夏油傑到了館長辦公室門口——他沒有急着按下密碼,而是先用力敲了敲門。

等了大約兩秒鐘,密碼鎖發出一聲長鳴,門被人從裏面打開。穿着深藍色三件套西裝的男人,眉頭緊皺,國字臉自然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嚴氣息:“你是什麽人?”

現在的夏油傑沒有穿工作服,而是一件普通的白t,外面套了件洗得略微發白的紅藍相間的外套,黑色長褲。配合他的身高和臉,就差把‘貧窮但好看的男子大學生’這句話印在臉上了。

夏油傑略微垂首,與男人極具威嚴的雙眸對視,然後微笑:“請問您是岸根先生嗎?紗繪子小姐托我把一份文件轉交給你。”

聽到‘紗繪子’的名字,男人臉上表情有了極其細微的變化。但他很快把訝異的表情掩蓋住,警惕的望着夏油傑:“你和紗繪子是什麽關系?”

夏油傑自信開口:“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而已,我送完東西就會離開這裏,并且立刻忘記和您說過的所有話。”

男人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向後退了幾步,将門打開:“我就是岸根,進來吧。”

他走到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後面坐下,兩手交疊搭在桌面上,審視着夏油傑:“紗繪子要給我什麽東西?”

夏油傑打開書包,把那卷包裹在牛皮紙內的試卷拿出來,走到辦公桌前遞給岸根。岸根伸手去拿那疊試卷,他手指碰到試卷的瞬間,夏油傑松開試卷,抓住岸根手腕将他強行拽上桌子。

單純比拼力量的話,岸根完全不是夏油傑的對手。他一臉懵逼的被拽上桌子,摔得七葷八素,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夏油傑一拳砸在腹部,痛得悶哼一聲,整個人蜷縮起來。

不等岸根完全蜷縮起來,又被揪住頭發拖下了桌子——他兩手抓撓着夏油傑的手腕發出急促的慘叫,但夏油傑的手穩得猶如銅澆鐵鑄,無論岸根如何努力都無法撼動其分毫。

岸根掙紮着伸手摸向自己西裝底下,從裏面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槍。器械的金屬光澤剛出現在夏油傑視線中,他屈膝一腳踩上岸根手腕,岸根再度慘叫。

被踩住的手腕握不住槍,手槍掉在地上。他驚恐的瞪大眼,臉頰摩擦地板,劇烈狼狽的喘息。

在岸根目眦欲裂的瞪視中,青年彎腰,修長漂亮的手撿起那把槍。

“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岸根單手抱住夏油傑的腿,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下來:“你想要什麽?錢?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我有錢!我——”

回應他的,是b 69式□□保險栓被拉開的細微聲音。

居高臨下望着他的青年有一張好皮囊,偏白的皮膚和狹長眉眼,垂眸望來時透出種近乎佛性的憐憫。但是他身上又有殺意,殺意和憐憫同時交合在青年身上,他修長的手指搭上扳機。

岸根打了個激靈,大叫:“試劑!你是不是來幫紗繪子偷試劑的?我可以告訴你試劑在哪——你不會殺了我,不會殺了我對吧?”

“我可是紗繪子的爸爸啊!紗繪子怎麽會想要殺了爸爸呢,對吧?”

夏油傑沒有回答岸根的話,只是彎腰把黝黑的槍口抵在男人眉心:“試劑在哪?”

器械冰冷的觸覺讓岸根打了個寒戰。他哆嗦道:“在……在二層抽屜裏……啊!”

子彈沒入眉心,聲音很小。

岸根雙目圓睜,裏面還殘留着未消去的恐懼。他身體緩緩向後倒下,發出悶響,後腦勺與地板觸碰的位置慢慢擴散開一層暗紅色血跡。

夏油傑站起身,先去将密碼鎖的大門關好,然後又折回辦公桌前打開二層抽屜。二層抽屜是沒有鎖的,裏面靜靜躺着一支注射針管和一個安瓿瓶;安瓿瓶是中號的,裏面填滿了明亮的紅色液體。

那種液體的紅是一種特別透亮的紅,像是毫無雜質的紅寶石。

他将安瓿瓶拿起來,大拇指摁住上面的紅點,稍微用力——随着聲清響,瓶子上面被掰斷,紅寶石般明亮的液體确切出現在夏油傑眼前。

無比美麗,無比透徹的紅。

除去美麗之外,它還散發着深深的不詳的氣息,讓人想到海底被水草纏繞的屍體,沉船珠寶簇擁的白骨,從骷髅頭眼眶裏爬出來的美麗柔軟的水母。

夏油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強迫自己回過神來。他拿出注射器,将紅色液體抽入注射器中。白熾燈光芒透過注射器半透明的針管,折射出完全不同于紅色的——人類語言無法描述的奇妙色彩。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脫掉外套,将白t袖子折上去。

三角肌很好找,至少夏油傑的三角肌很好找。角色身體數據參考了現實裏的身體數據,所以夏油傑的胳膊也和現實裏一樣,有着常年鍛煉出來的漂亮肌肉。

摸索着找到注射區後,他将注射器針頭紮入。

細長針頭沒入肌肉之中,注射器推進時,那一塊肌肉本能的收縮起伏;因為沒能掌握好注射速度,夏油傑感覺到一點痛意。

然後就是燙。

好像要把皮膚和血管都融化的燙。

他額頭上很快布滿汗水,全身肌肉都不自覺地扭曲起來。注射器裏紅色液體不多,推進完畢後夏油傑立刻将注射器抽出扔開,單手捂住自己胳膊癱倒在地,艱難的呼吸着。

呼吸都變得困難,每吐出一口氣都是滾燙的。那股熱意從皮膚一直燒到骨頭裏,再流進四肢百骸,流進內髒,要把人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摧毀那樣的燙。

熱意也化作紅色肆意的塗抹在夏油傑身上。

他蜷縮成一團,喉嚨裏發出意味不明的咕嚕聲和喘息。頭發被汗水打濕後黏在後脖頸上,連接脊背的第一塊骨頭呻吟着輕輕鼓動,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正要破開骨頭重新生長出來。

【玩家過一個體質】

【玩家過一個意志】

【玩家過一個幸運】

骰子落地的聲音不絕于耳,夏油傑混沌的腦子和聽覺無法判斷骰子給出的結局,但他聽見了骰子的聲音。

他掙紮着割裂一般的理智:【使用道具‘幸運女神的垂憐’】

皮膚裂開無數半月形的傷口,鮮血混雜着新生的黑色鱗片覆蓋在夏油傑手臂和身上。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喘過一口氣,爬起來,身上稍微一動,就能感覺幹掉的血痂窸窸窣窣的往下落。原本應該是雙腿的位置,被一條巨大粗壯的黑色魚尾替代——夏油傑擡起手,但是沒有在自己指縫間發現蹼之類的東西,還是普通的人類的手。

只是指甲變長了,感覺可以輕易剖開人類柔軟的腹部。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現在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出現許多分散移動的紅點。

那是水族館裏的其他怪物,他們全都在夏油傑的感知之內。夏油傑本能的覺得那些怪物都是不完整的,它們的存在就是對塞壬最大的侮辱。

艱難的将大魚尾蜷縮起來,夏油傑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怎麽将魚尾變成人類的雙腿;這種東西有點像小嬰兒一出生就會吸吮母乳一樣,是刻在基因裏的一種能力。

就是魚尾變成人腿之後,他站起來時感覺有點腿軟。

平衡感變差了,夏油傑幾乎要扶着牆壁才能維持平衡前進。他想起了一周目在自己面前平地摔的及川月見,不由得苦笑:“那時候不應該嘲笑她平衡能力差的……”

明明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勉強憑借身高優勢挪動了雕像,夏油傑扶着牆壁艱難的走近通道。在漫長階梯上他廢了不少功夫糾正自己走路姿勢,終于在走到終點走廊之前可以像正常人類那樣行走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當了十幾年的人突然穿越成魚然後魚又修煉成人,不得不重新走路的痛苦。

重新走到實驗室的大門面前,倒是沒什麽百感交集的心情——夏油傑面無表情的舉起手錘了錘門,不出意料又是北村新名來開門。

他剛把門打開一條縫就被人掐住脖子拖了出去,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北村新名下意識抓着自己喉嚨上的手,還沒有機會掙紮,後腦勺便遭遇重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夏油傑扒下北村新名的衣服穿上。不過這次他沒有衣服換給北村新名了,因為異變過程中鱗片把夏油傑衣服都割破了,完全沒辦法穿。

毫無愧疚的對着裸身北村新名說了句對不起,夏油傑将衣領拉高進入實驗室。實驗室外室的其他人都麻木履行着自己原本的職責,夏油傑穿過他們,從北村新名外套口袋裏取出內室鑰匙,将其插入鎖孔。

內室大門打開,裏面是潔白到沒有一絲人氣的研究室。夏油傑走進去,帶進來一股新鮮的腥鹹氣息。

味道像是海風。

上周目告訴了他密碼的異國男人擡起頭,深紫色眼瞳飽含惡意的盯着夏油傑:“你身上有深海的氣息……”

下一秒他撲了上來,神色猙獰。

【玩家過一個閃避】

【玩家自動觸發‘幸運女神的垂憐’負面效果,‘閃避’判定大失敗。】

夏油傑躲閃不及被對方按倒在地,男人尖銳的指甲瞬間掐入他脖頸血肉;他張大嘴本能的呼吸着,忽然感覺臉頰側有風漏進來——在危險達到一定程度時,他的腮張開了。

他反手掐住男人的脖子,尖銳的指甲順着男人脖頸往下,像是捕獵本能那般,将男人開膛破肚!

鮮血和墜落的內髒掉到夏油傑身上,有些血染到他下巴和塞上,一點黑色鱗片從夏油傑臉頰上浮現出來,一張一合間,仿佛也在努力的呼吸。

其他的人尖叫着跳起來,朝外面沖去。實驗室外室傳來一陣騷亂,但是暫時沒有人趕緊來。

夏油傑推開身上那具屍體,爬起來,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人類的血滴進鼻腔後,有種特別惡心的味道湧上來。感覺像是咽下咒靈後留在嘴巴裏的咒靈殘穢一樣惡心。

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沾染的血,夏油傑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潔白牆壁面前,按下密碼鎖。

他手指尖也是血污的,按過去時,在密碼鎖上留下一連串的血印子。

正确密碼通過,白色大門轉開一條細縫,夏油傑順着那條縫鑽進去,然後繞過白色障礙物。

他終于再次來到巨大冰山面前,看見裏面封存的塞壬。

在看見塞壬後背傷口時,夏油傑脊背上也感覺到了同樣的痛。那種熟悉到好像他原本就屬于塞壬的一部分的情緒翻湧起來,塞壬身上的任何傷口似乎都将痛覺反映到了夏油傑身上。

緊接着,冰塊裏封存的塞壬轉過身,蜜糖色的眼眸好奇看着夏油傑——那眼神不再是冷漠無情的了,它變得生動,裏面倒映出夏油傑的面孔。

塞壬伸出手臂,在冰塊中活動時祂靈活得就像魚在水裏游動。

在祂的手掌輕輕貼上冰層之時,夏油傑立刻本能的貼近,也将手掌貼了上去。他手掌心觸碰到的冰是冷的,但是夏油傑卻感到了另外一種溫度,來源于塞壬身上,遠高于人類的溫度。

然後祂彎起眼眸,隔着冰層對夏油傑露出甜蜜的笑顏:“你化形學得很好啊,就像真正的人類一樣。”

祂的臉也貼近了,在祂臉貼近的瞬間,夏油傑無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連魚鰓都不自覺收攏了起來。心髒跳得很快——想親近對方,這種念頭就像本能一樣不斷的從骨頭縫裏冒出來,無法克制。

柔軟高熱的手掌透過冰層與夏油傑五指相扣,祂白淨的臉頰上蔓延着玫瑰色的紅暈,像融化開的蜜糖。

夏油傑收緊了手指,臉頰無意識貼上對方溫熱的手腕,姿态溫順的露出了後脖頸。

人類的理智和想要親近塞壬的本能被割裂成了兩部分,在互相撕扯着。

當塞壬垂首,淺杏色的長發落到夏油傑肩膀上的時候,夏油傑知道,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紗繪子之所以能與塞壬和平共處,憑借的籌碼并不是她對塞壬瘋狂無畏的愛意,也不是她曾經将塞壬從實驗室帶出的恩惠。對于塞壬而言,不論是被人類拯救還是與人類做交易,都是一種侮辱。

‘祂’是比人類更高層次的存在,要讓‘祂’和猴子和平共處,那‘祂’寧願選擇死亡。

塞壬之所以容忍了紗繪子的存在,是因為紗繪子注射過高純度注射劑,和塞壬存在了血緣關系。

現在他也和塞壬擁有了同樣的關系。他的身體裏有塞壬的基因,塞壬将他誤認為自己在人間的子嗣。

這份容忍,是‘父母’對子嗣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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