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人是不應該上桌
它瞬間崩潰:“漏瑚,我叫漏瑚!你不要再煩我了!我已經沒力量說話了!我需要休養,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死了!”
“嗨呀嗨呀。”
你偏不。
雙手托着下巴搖頭晃腦,“你怎麽這麽嬌氣?不就是只剩下一個頭了嗎?真人被我片成1800片也沒見他嬌氣成這樣。漏瑚,你都這麽大一咒靈了,動不動就跟我一個小孩子撒嬌都不害羞嗎?”
漏瑚狠恨恨閉上眼。
誰跟你這個怪物撒嬌?
沒有你這麽羞辱咒靈的!
桔梗忍俊不禁。
繼國岩勝也捂住止不住上揚的嘴角,扭頭清了清嗓子,掩飾來到喉頭的笑意。
你湊得更近:“嗨呀,你怎麽這麽不知足呢?你以為你成為誰的打火機?你可是成為了最強的打火機!這是多少菜雞求都求不來的榮幸啊!”
……榮幸個屁!
漏瑚滿臉屈辱。
青灰色的臉上流下一行清淚。
你繼續:“你往好處想想啊。從今以後,你就是家養的了,就算只剩下一個頭,可只要我還活着,就再沒有人能把你祓除,這難道不比在外面做稍不注意就被人捏死的流浪狗強?”
……強個屁!
漏瑚怒目而視。
可它怨恨的目光卻只讓你笑得見牙不見眼。
在極度的憤怒中,它終于明白了,自己太弱小的話,就連憤怒都只會讓人覺得有趣。
它恨紅了眼。
可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只好惡狠狠罵你一句“怪物”,閉眼裝死,不理你了。
如果不是只剩下一個腦袋,力量已經達到極限,它甚至都想把耳朵戳聾,一點也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你樂不可支。
它自閉的樣子也好可愛呀!
你們在山裏休整一夜。
等到清晨的曙光照入山谷,驅散林間的陰晦霧氣,才起身返程。
回去的路上。
山路依舊崎岖難行。
但不妨礙你跟他們抛擲漏瑚玩鬧。
繼國岩勝皺眉。
很嫌棄它醜陋的模樣。
但不想掃興,還是穩穩把頭丢你懷裏:“……真的要養嗎?一定要養它嗎?能不能換個?我看桔梗就挺好的,你不是挺喜歡她嗎?為什麽不養她?”
“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你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一個高跳,把頭拍向桔梗。
她明明是背對着你在前面領路,卻像身後長了眼睛,精準接住你給的三分球,讓你立時滿意地吹了個口哨,開心地給她記了個三分。
“首先,她是個人。”
你語重心長拍着他的肩膀。
人不能成為私産,就算你是最強,也不應該随意剝奪他人人格,“其次,我想讓她做咱爹是真心的;最後,現在都已經是封建社會了,再搞奴隸制也太low了。”
繼國岩勝如遭雷殛。
前面後面他都沒有聽到,就中間那句360°無死角立體聲在腦海裏刷屏回響!
……
……
【我想讓她做咱爹是真心的】
【我想讓她做咱爹是真心的】
【我想讓她做咱爹是真心的】
……
……
不是。
這事兒你還沒忘啊!
繼國岩勝大腦一片空白。
就連處變不驚的桔梗都一個趔趄,手裏的火山頭都沒拿穩,叽裏咕嚕滾落身側陡峭的山坡。
你手疾眼快。
一把抓住差點逃出生天的它。
美滋滋欣賞着它再也笑不出來的臭臉,忍不住就想讓它的心情雪上加霜:“咱們快出去了,變小點吧,變到跟個成熟的杏子差不多就行,這樣的話,我就能把你串起來、挂身上、藏起來,不至于吓到其他小朋友。”
漏瑚面無表情。
它一點也不想聽你的。
可瞧着你躍躍欲試的表情,它就知道你這怪物絕對有後手等着它,秉承着絕對不讓你如願的心理,它忍辱負重聽從了你的指使,變成兩寸大小的裝飾物。
你摸了一下下巴。
行叭。
這樣也不錯。
下了山。
你們被德等候已久的仆人引入武田家。
還沒來得及吃拿卡要,你就發現菜爹竟然也在這裏。
他端坐高位之上。
原本言笑晏晏的臉在看到你後立刻垮了下去。
你有點困惑。
不明白他來湊什麽熱鬧。
直到他先向衆人彬彬有禮地致歉,說你們胡鬧,給他們添麻煩了,随後把你跟繼國岩勝一手拎着一個丢馬上帶走,你才明白他是故意來跟你作對的。
“香魚香魚,我的香魚!”
“繼國家虧待過你了嗎?為了一口吃的,你就拖上岩勝胡鬧,也不怕……”
訓斥的話還沒說完,菜爹就見你正在理直氣壯點頭,那煞有介事的模樣,好像他真有哪裏對不起你似的,當即氣得眼前一黑,一口氣沒上來,整個人失去理智,手裏馬鞭摔得啪啪響,厲聲質問他究竟哪裏虧待你了。
“你不準我做繼承人。”你回答。
此話一出。
菜爹的臉色直接變了。
繼國岩勝更是心神一凜。
倒不是擔心自己繼承人地位不穩,而是擔心你激怒父親大人。
想也不想馭馬插入你們中間,從中調和,免得你們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就你?”菜爹冷笑。
“就我!”
你仰首挺胸。“你明知道我是最強,卻不準我做繼承人,反而用我為标準去壓榨岩勝。如此本末倒置、舍近求遠,這說明你不僅菜,還腦子有問題。”
“呵。”
菜爹馭着馬圍着你繞圈。
說不出是諷刺,還是憐憫的目光牢牢鎖定你,“最強又如何?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女人。”
“女人怎麽了。”你不服。
“是女人,就注定你是附庸!”
菜爹言辭犀利,毫不留情嘲笑你異想天開,“你以為你是最強,你就能超擺脫世俗枷鎖,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你以為只要擁有力量,就能淩駕于男人之上?你以為只要你不服輸,你就早晚能走出一條屬于你的光輝大道?”
“緣衣……”
他叫着你的名字。
原本嘲弄的聲音變得古怪。
像輕盈飄忽的鵝毛,又像墜入腹中的金塊。
“別做夢了!”
惡意驟然湧現。
“父親大人!”
繼國岩勝直覺不妙。
想阻止父親繼續說下去。
“要怨就怨你生錯了性別、投錯了時代,就算你是最強,就算你擁有別人絕對無法企及的天賦和才能,可只要你是個女人,那你這輩子最大的價值就是為我繼國家誕下擁有資質的孩子!”
“要怪就怪你的母親、你的兄長,是他們一直護着你,不讓殘酷的真相接近你分毫,才讓你有了這麽多天真愚蠢的想法,年幼無知到以為靠天賦就能改變周圍人的認知,以為靠一身力氣就能改變整個世道!”
霎時間!
繼國岩勝臉上血色盡褪。
他難以置信地望向說出這番可怕話語的父親。
他知道你向來驕傲自矜,每天都跟小孔雀一樣,盡情舒展自己的魅力。
可現在,父親卻毫不顧忌你的臉面,殘酷的話語直接把你的骨頭打斷,他簡直無法想象此時此刻你究竟會是何等心情!
他不敢回頭看你。
他分明沒有做錯任何事,眸中卻不自覺泛出羞愧的淚花。
然而——
“你也太急了。”
你斜了他一眼。
掏了掏髒掉的耳朵。
輕飄飄吹去小手指指甲蓋裏的碎屑,“我就一個平A,你怎麽大招閃現全交了啊。”
回答是不是就行了,幹嘛扯什麽男女、扯什麽世道?
如此一來,表面上看,他是說得頭頭是道、條條真理;可實際上,他早把自己色厲內荏的德行暴露了個精光。
——他在給自己的選擇找理由。
這就證明:
他知道自己不對。
也知道你才應該成為繼承人。
但礙于你是個女人,礙于這個世道男尊女卑,他不能選擇你。
只要他承認是自己不對,有情非得已的苦衷就完了,可他偏要通過貶低你的方式合理化自己的行為,維護自己淺薄的尊嚴,維護這扭曲不正常的秩序……
他是如此可笑,你怎麽能控制住不去他頭上拉屎?
繼國岩勝驚愕不已。
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種回答。
他下意識回頭,呆呆看着你繼續侃侃而談。
“其實,我挺能理解你的。”
你沒再跟他針鋒相對。
反而是換了腔調,赫灼色眸子幽幽落在他不正常抽動的臉上,“女人的确不應該上桌。要是女人都能上桌了,那你這種又菜又愛玩的廢物坐哪裏呢?恐怕……就只能跟狗坐一桌了吧。”
說完。
你哈哈大笑。
毫無形象地笑得前仰後合。
“緣衣!”
菜爹怒不可遏。
作為父親、家主的尊嚴都在此刻被狠狠踐踏了。
僅存的理智之弦頃刻繃斷!
男人頓時化身憤怒的野獸,舉鞭抽過去!
即便自己定下的繼承人還驚惶地擋在中間,試圖憑借單薄弱小的身軀阻止什麽,也依然無法撲滅他的怒火。
“啪——”
皮革鞣制的馬鞭結實而有韌性。
毫不留情甩在身上時,單薄的衣物毫無防護作用,底下的皮肉瞬間皮開肉綻!
“父親大人!”
繼國岩勝失态驚呼。
他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看到那差點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掉到了地上,随之而來的,是父親隐忍吃痛的悶哼。
直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父親手臂上血淋淋的傷口。
“我早告訴過你了,菜就多練。”
你施施然收鞭。
目光從掉落在地的馬鞭,緩緩來到即使死死捂住依然汩汩滲血的手肘,最終來到他那張驚懼不定、滿是冷汗的臉上。
他似乎完全沒想過你竟然真的敢跟他動手。
心跳異常劇烈,瞳孔也不正常地縮顫,看你的目光都帶上一絲恐懼。
……他也會怕啊。
這樣想着。
你一點也不優雅地笑了:“瞧瞧,連個女人都打不過,你可真沒用啊,父親大人。”
說罷。
你牽着缰繩溜溜達達走開。
跟聞風而來的衆部下擦肩而過。
他們早在你跟菜爹針鋒相對時就被繼國岩勝遣走,如今大概是聽到異常過來查探。
“姬君大人?”
“您要去哪兒?”
“這裏距離主家至少一百裏,您一個人的話太危險了……”
你擺擺手。
示意他們不用管。
他們面面相觑。
責任感讓他們無法坐視你獨自離開,但他們也知道你個性高傲,恐怕不是他們能勸住,不由紛紛望向家主,尋求他的意見。
“不必管她,讓她滾!”
“父親大人……”
“再多嘴一句,你也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