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
半個月後,白琤的腿已經完全康複,她惦記着落下的射擊課,腿剛好就馬不停蹄的來射擊館上課了。
“你的腿才剛好,就這麽着急想上課?”駱天雙手抱胸靠着訓練室的牆問。
“我已經半個月沒有拿槍了,再不訓練的話手感都快消失了。來吧教練,我們接着上課吧。”
駱□□白琤比了個大拇指,繼續開始給她上課。
一節課結束,白琤坐在訓練室的軟凳上,舒展和按揉自己發酸的肩膀。
駱天看她自讨苦吃的樣子,就說:“其實你不用這麽刻苦的。有我這個警隊第一全能王牌在,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知道你是警隊的王牌,是所有人的底氣和定心丸。不過,我不想只是被保護着拖大家的後腿,我想自己保護自己,也想在某個時刻能夠幫到大家。”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們是警察,你不是,你不需要讓自己陷入到危險當中。”
“可是駱天,淩翔不是警察,康赫也不是警察,但他們為了你,也甘願冒險去演那一出戲。駱天,我不想坐以待斃,也不想當一只籠中鳥。駱天,教會我開槍,讓我當你的底牌吧。”
駱天看着白琤,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說:“後天同一時間,接着來上課吧。”
伴随着從白琤槍膛裏射出的一顆又一顆子彈,時間也在一天天的在往前走。兩個月後的一天,白琤對着遠處的人型靶子扣動了扳機,這一次,她七發子彈顆顆命中人靶心髒。
白琤放下槍。七槍連發,遠處人靶的心髒部位,卻只留下了一個洞。也就是說,她之後的每一槍,都分毫不差的沿着第一槍的軌跡命中了目标。
“恭喜你,你出師了。”駱天站在白琤身後說。
“是啊,因為我有個王牌教練啊。”
駱天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方崇打來的電話。他接起電話還沒開口,就聽到方崇在電話裏說:“駱天,接到群衆電話說琥江瀝南岸發現了一具漂浮的死屍。”
“你把具體位置發給我,我現在趕過去,我們在那裏會合。”
“好。”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白琤問。
“琥江瀝南岸發現了死屍,我先送你回家。”
“你不用送我了,你先去現場吧。”
駱天沒有說話,他只是微微挑了下眉,然後用他慣用的壓迫性的眼神看着白琤。白琤沒有再抵抗,在駱天的護送下回到了家。她看着駱天把車掉了個頭,往琥江瀝那邊開過去了。白琤關上了門,習慣性的反鎖了。
之後的幾天,白琤都沒有收到駱天的消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一忙起來除了眼前的案子就什麽都不記得了,有時候能把你氣死。不過白琤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也沒有去打擾他,只是在周日這天如常來到教堂。
和白琤想的一樣,駱天早就已經到了,他已經在打掃講臺的衛生了。白琤走上前,和他一起布置講臺。
“前幾天那個案子,還是沒有頭緒?林菲跟我聊天的時候順口提了幾句。”白琤整理着待會要用的講稿問。
“我就知道那個大碎嘴子肯定已經都跟你說了。那具男屍叫孫譽良,是本地住琥江瀝北岸的一個木匠,死亡時間是在兩天前,不過死亡地點并不是發現的南岸,而是北岸。他死的時候雙腳應該被綁上了一袋石塊之類的重物,在他沉入水中後被某種動物啃斷了繩子。再加上前幾天下了場大暴雨,屍體就随着漲潮的水流一直漂到了南岸。我們走訪了他所在的雲溪村,死者平時生活很簡單,除了做些木工謀生之外,就喜歡在北岸釣魚。我們也在雲溪橋沿岸發現了幾處殘留的魚食。死者平時沒有仇家,也沒跟人鬧過矛盾。而且由于雲溪村地處偏僻,攝像頭并不密集,唯一幾個攝像頭還是壞的。所以我們現在還不清楚他被殺的原因。也許是因為撞見了什麽,所以才突然被滅的口。”
白琤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鱷魚和泥鳅是不是還沒有被抓到?”
“沒有。不過我們已經全城公布了對他倆的通緝令,也對桉城的各個交通樞紐采取了嚴密的布防和把關,全市的攝像頭都聯了網,他們只要一有風吹草動,被攝像頭捕捉到,系統就會報警,我們立馬就能抓住他們。”
“駱天,我隐約覺得,這起命案很可能和鱷魚還有泥鳅有關。他們在暗你們在明,你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吧。邪不勝正,這次一定會把他們緝拿歸案。”
神父開始講經後,白琤就和駱天在後面的房間裏休息。駱天靠着床頭,屈着一條腿坐在床上逗着法老玩,床上攤開着一本聖經。
白琤坐在地毯上,蓋着毛毯,頭靠在床沿之上,聽着一牆之隔的神父講經。
神父今天講的是猶大之死的故事。傳說使徒猶大以30塊錢為代價出賣了耶稣,他從猶太祭司長和文士那裏領人來捉拿耶稣的時候,用事先約定的暗號—和耶稣親吻,指出了耶稣。當猶大跑到耶稣跟前說了聲請拉比安之後,就與他親吻,然後那些人就上前逮捕了耶稣并最終把耶稣釘死在了十字架上。
白琤扭頭問駱天:“猶大最後的結局呢?”
駱天說:“猶大在看到耶稣因為自己的嫉妒而遭受苦難的時候,幡然醒悟,在悔恨中找了一棵樹,上吊自殺了。”
“要是所有罪人,都能認清自己的罪行,贖清自己的罪,那就好了。”
“那只能是一個美好的願景。不然現實裏還要我們這些警察幹什麽?”
“駱天,你覺得有神嗎?”
“沒有。不然還要法院幹什麽。”
“只要能實現我的願望,神也好,鬼也好,他就是我的神。”白琤說,“其實要認真說起來,我們一個醫生一個警察,救死扶傷,救了那麽多人的命,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們比那高懸于以萬物為刍狗的神明更像是神吧。至少我們,救下的人要更多。”
“我才不是神呢。我會痛,會死,我的戰友也會痛,會死。只不過是因為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就要背負起這個選擇所帶來的責任。再說了也不是所有的警察和醫生都有職業道德的。做了這麽久的警察,看過那麽多罪惡,我只能說善惡靠概率,人性看運氣。”
“這麽說來,信仰這回事,看起來是個哲學問題,實際上是個數學問題。”
“不,世界的盡頭是科學。所以,相信科學吧,別胡思亂想了。”駱天說着拿起床上的聖經往白琤頭上一拍。
“讓我不要胡思亂想,那你還每周日都來這裏?”
“因為我說到底不是神,只是個脆弱的人而已啊。最重要的是,這裏的氛圍比較好睡。”
“嘁。”白琤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