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愛稱

第25章 愛稱

高空風聲有點大,你沒有聽清。

很快。

你順着記憶中的方位,找到了你的妻子。

黃昏漸近。

她正準備回家。

懷裏抱着從山林中采摘的野果。

跟你們迎面相遇的時候,她下意識後退,明顯吃了一驚。

先是緊張看向四周。

确定不是自己沒有擅自擋了貴人的路後,慌忙低下頭,急匆匆小跑到路邊,低垂着頭,盡力縮小存在感,生怕惹貴人不快。

直到跟你們擦肩而過,她才陡然加快速度,頭也不回地跑回家,跟身後有鬼追似的。

五條悟:“……”

他倒吸了口涼氣

臉上表情無比費解。

看向你的眼神也充滿質疑:“她真的是你妻子嗎?可我感覺她明顯都不認識你啊,看都不敢看我們一眼,這麽膽小,怎麽可能是你的……”

驀的。

他的聲音噎住。

呆呆望着你臉上的淚水,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她的确是我的妻子”

如是說着。

你緩緩抹去臉上淚痕。

你跟繼國緣一一體兩面。

她是繼國緣一的妻子,自然也就是你的妻子。

雖然你們從未見過,但你并不介意多一個她這樣的妻子。

倒不是你相信繼國緣一的眼光,而是你更相信詩的為人。

身為最強,繼國緣一都能把自己過成苦瓜,顯然是有幾分低情商在身上的。

而面對這樣一個男人,詩沒有把他攆走,而是心甘情願嫁給他,并跟他愉快相守了十多年,可見她絕對是個足夠溫柔單純開朗熱忱的女孩子。

要不然,早跟黑死牟一樣,被繼國緣一搞到心理變态了。

你篤定,她是你喜歡的妻子的類型。

“是就是好了。”

五條悟目視前方。

不想直視你脆弱的模樣讓你為難。

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溫柔小意的丈夫模樣,“我也沒說不行啊,你……你不要哭,想要就帶回去,我不會反對,你別再難過了。”

“我沒有難過。”

你是最強。

更是新世界的卡密。

這世上萬事萬物都是為了取悅你而存在的。

根本就不會有什麽事情,會讓你産生“難過”“痛苦”這些菜雞才會有的菜雞情緒。

“那你為什麽哭?”

“他在悲傷。”

“……他?”

五條悟猛地一驚。

他幾乎要跳起來,再也擺不出溫柔大度的丈夫模樣,氣呼呼拽着你胳膊,“什麽他?哪裏的他?怎麽又來了個他?緣衣,你究竟跟多少人有私情啊!”

“沒有私情。”你誠懇回答,“我是最強,而他只是個小苦瓜。我們之間天生有壁。”

五條悟才不信。

他忿忿不平,覺得你把他當傻子哄:“你都為他哭了,現在連愛稱都出來了,你說沒有私情誰信啊!”

你:“你也有愛稱啊。”

五條悟眼睛一亮,磕磕巴巴:“什、什麽?”

你:“菜雞。”

五條悟瞬間惱羞成怒。

恨恨捂你盡說不讨人喜歡話的嘴:“我才不是菜雞!我,天生六眼,無下限術式擁有者,早就不是菜雞了!我現在是小三!不準再叫我菜雞!你這個慣會拿人取樂的混賬!”

你沒回答。

任由着他蹦跶。

靜靜感受內心那份不屬于你的濃烈情緒。

繼國緣一還在哭。

那份屬于他的、龐大的、足以摧毀人心智的悲傷,正在通過重疊交織的靈魂一點點滲透過來,讓你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眼眶發酸,喉嚨也漸漸哽咽得難受。

你能理解他的。

他失去了自己摯愛的妻子。

原本以為永遠也不會再見的人,此時此刻活生生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就算他是最強,就算他已經禹禹獨行度過了幾十年,就算身體已經灰飛煙滅,只餘下一道靈魂殘存于世,也仍然無法在她面前保持沉靜。

那是他的摯愛、他的風筝線,他約定攜手一生的伴侶,如果不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他們本來可以幸福地度過平靜美好的一生。

他人死了,但他的愛還纖塵不染地活着。

所以,在真正看見她的那一瞬,原本因為你的壓制而一直沉寂的靈魂,本能蘇醒過來。

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幻想過的場景變成現實,随後,鋪天蓋地的悲傷席卷而來,靈魂都在悲鳴。

但——

這也太冒昧了!

你都說讓他放心。

等時機成熟,自然會讓他醒來。

現在半路給你搞這一出,不是誠心讓你不開心嗎?

你不開心。

就想拿他開心一下。

“來——”

你徑直闖入詩的家。

給吓得一個激靈的她來了個壁咚。

強勢欺身近前,将彼此距離拉到一個過分親近的距離。

你捏住她的細弱的下颌。

赫灼色的眸子清晰倒映出她蒼白失色的小臉。

呼吸糾纏間,就連她長睫蝶翼般輕微震顫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想看她嗎?”

“看個仔細看個爽!看看她是不是還跟你記憶中的一樣!”

繼國緣一安靜下來。

喧嚣躁動的情緒逐漸沉寂。

他似乎終于從牽絆人心的過往中回過神。

最後用你的眼睛深深看了詩一眼,羞愧地跟你道了歉,随即就帶着那份巨大的悲傷,悄無聲息地陷入白茫茫的大霧之中,再次順從地進入深眠。

你這才滿意。

小苦瓜就是愛自讨苦吃。

但他灰溜溜跑掉的模樣實在有趣。

你心情好了。

人也就不做得跟強盜一樣了。

一改先前粗暴,望着被吓得不輕的詩,溫柔拉起她的手,拍了拍:“詩,我對你一見鐘情,做我的妻子吧,這樣你就有了家人,再也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詩:“……!!”

她觳觫一顫。

驚恐地瞪大眼。

陌生人親昵叫出自己的名字,這簡直比見鬼還令人毛骨悚然。

她本能想要推開你。

卻不敢觸碰你的衣服,愈發手足無措。

只好拼命蜷縮着身體,頭幾乎要垂在地上,細若蚊蚋的聲音不自覺隐約染上怯怯的泣音:“請、請您饒恕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剛剛遇見您的時候沒有向您行禮,求您原諒我……”

這個時代等級分明。

武士貴族不僅擁有高高在上的地位,還擁有肆意殺害平民的權利。

像什麽沒有及時向他們行禮啦,擅自直視他們的眼睛啦,說話的聲音大了點啦,都有可能成為惹惱他們的借口。

有的時候,甚至都不需要找借口,就能随便從大街上拉個人過來試試自己的刀快不快。

人命賤如草芥。

身為一個孤兒,再沒有誰比她更了解世界的殘酷。

如果不是被困在你跟木牆中間,她都恨不得給你跪下以換取一條生路。

“建議你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

五條悟追過來。

看見眼前這一幕,當即氣呼呼雙手抱在胸前,冷着臉道,“你是最強,自然不知道她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看見我們是多麽恐懼……快離她遠點!我不準你對她這麽好!我……我是說你別把人吓壞了!”

你不聽。

非但不離開,反而還垂下頭,把腦袋伸到她眼前:“嗨呀,真的嗎?我就這麽可怕嗎?瞧瞧你,眼睛都哭紅了……”

詩悚然一驚。

吓得直直後退。

可她身後就是木牆,根本退無可退。

出于慣性,後腦勺重重磕向木牆,所幸你手疾眼快,穩穩墊在她身後,才不至于讓她撞疼。

詩只感覺撞到了軟軟的東西上。

等她意識到那是什麽的時候,只感覺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昏死過去。

“嗨呀嗨呀。”

你沖她笑。

用袖子給她擦去眼淚。

攥緊她僵硬顫抖的手,拉着她緩緩坐到老舊的地爐邊。“不哭了,再哭一會兒就要把緣一哭醒了……我可不想他醒過來打擾我們,現在還不到你們重逢的時候呢。”

詩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從你一進來就在說莫名其妙的話。

但“別哭”這個詞還是能聽懂的,她慌忙吸了口氣,胡亂抹掉臉上殘留的淚痕,小心翼翼縮成一團,減弱自己的存在感,并不敢貿然抽回被你握住的手,生怕自己行差踏錯,哪裏惹得貴人不快以至于丢掉性命。

不過……

詩怯生生偷窺了你一眼。

目光快速掃過你的臉,旋即觸電般收回。

你的手很暖和。

掌心熱度很快熨熱她冰涼的手指,似乎都讓她單薄的身體也變得溫暖起來。

心情逐漸放松。

緊繃的情緒也一點點舒緩下來。

恍惚間,她覺得你也許并不是大人嘴裏那種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的武家貴族……

五條悟皺了皺眉。

他不太喜歡這簡陋的環境。

在外面席天慕地算野趣,這算什麽?

但看你都毫不避諱地坐下了,他一秒也不帶猶豫,直接坐在了你的另一邊,不甘示弱般拉住你另一手。

你甩開他。

在他臉蛋驟然垮下來之前,揪下腰間的漏瑚丢給他,讓他升火,順帶搞點吃的。

五條悟腮幫子鼓鼓的。

宛若藍寶石般璀璨的眸子瞪你:“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小苦瓜是誰呢!剛剛你說的緣一是不是就是小苦瓜?”

你:“無關緊要的事,之後再說。”

“怎麽就無關緊要了?”

五條悟一邊用漏瑚生火,一邊吵吵鬧鬧,“我不管我不管!你得就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幹了!”

“……家裏還有吃的。”

眼見他鬧起來。

詩小心翼翼插嘴,“是很簡陋的東西,勉強能用來填飽肚子,不必額外外出尋找……”

夜色漸濃。

天自夕陽墜下西山,四周幾乎漆黑一團。

天上濃雲密布,細小的月亮難覓蹤跡,淩冽的風呼嘯而過,吹得樹梢婆娑作響。

唯有山腰的林間小屋透出一絲搖曳亮光。

漏瑚閉着眼。

富士山形狀的火山頭呼呼噴吐着火焰,恰到好處的溫度讓屋子裏溫暖如春,又不會至于融化詩家裏唯一一件鑄鐵吊鍋。

期間。

你們聊了不少。

像父母親人啦,朋友交際啦、日常生活啦這些東西都有聊。

正如你從繼國緣一記憶看到的那樣,她家人因為疾病早早死去,一直以來都是她自己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在遠離村落的木屋,過着離群索居的生活。

但她并沒有因此變得陰沉自卑,說起未來時,依舊樂觀向上,在明确你們不會傷害她後,很快就恢複了平日的開朗健談。

……是個很愛笑的女孩子。

你很滿意。

越看越覺得她适合做你妻子。

她可比不停纏着你追問繼國緣一究竟是誰的五條悟可愛多了!

你問了詩很多問題。

詩也有點好奇你們為何會來到這裏。

五條悟瞟過來。

你直言不諱:“哦,我是為你而來,想要你成為我的妻子。”

黑曜石般的眸子瞪大。

霞光情不自禁爬滿耳頰。

詩難為情地低下頭。

臉上滾燙的熱度幾乎能燙熟雞蛋。

她局促不安,手指胡亂揉搓着衣角,說話語無倫次的:“這……我,你,我怎麽能做你的妻子?”

“怎麽不能?”你說,“你想要家人,而我正好可以做你的家人,我們就是天生一對。”

詩讷讷:“……可、可我們都是女孩子啊。”

“這有什麽關系?”

你笑得和風細雨。

有一下沒一下把玩着她并不細嫩的小手,“雖然你是女孩子,但你也是菜雞啊。菜雞生下來就是為了給我當妻子的,我們天生就是一家人。”

詩:“……??”

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五條悟撇撇嘴。

正經了沒有兩分鐘,你就又故态複萌了。

你側首支頤。

美滋滋欣賞詩那張完全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才好的臉。

五條悟不高興了。

藍寶石般璀璨的眸子睨了你一眼,噘着嘴,不悅提醒:“她可以是你的妻子,可你別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不要在我面前跟她眉來眼去!你看她太久了!”

“我就要,你待如何?”

“那我就去告訴你父親!”

五條悟破罐子破摔。

誓要将沒品的東西進行到底,“我……我還要告訴繼國岩勝!”

你笑得捶床。

玩鬧間。

吊鍋已經咕嘟咕嘟冒起泡。

裏面飄着蘿蔔、牛蒡、蘑菇之類的常見野菜,調味是幾乎沒有的,靠着幾片海帶增添鹹味——完美印證了詩的說法。

她很誠實。

說簡陋就是簡陋,根本不是謙虛。

你無所謂。

一頓飯而已。

吃不好也不至于餓死。

但炎蹄舍不得自己的最強受苦,不知道從哪裏掏來十多個大到詭異的鳥蛋,含在嘴裏送給你。

“真是匹好馬!”

你毫不吝啬誇贊。

抱住它潔白的腦袋親了口。

炎蹄振奮不已。

高高擡起前腿,仰天咴鳴,歡快之情溢于言表。

五條悟:“……”

漏瑚:“……”

呸!

舔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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