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燈會

燈會

桉城本地的家庭很傳統,所以整個春節每家每戶幾乎每天都在不停的串門拜年走親戚,這樣繁忙熱鬧的活動直到初八才漸漸的有消停之勢。初八那天,白琤哪裏都沒有去,她打開電腦,發現申請的博士項目已經得到了回複,那邊的學校已經同意了她的申請。而本應1月初就入學的她,由于導師的特殊說明,特別允許她過完了中國的元宵之後,在1月中旬報到。

白琤回複了那邊大學的導師的郵件後,靠在椅背上發了一會呆。

駱天那邊從初七開始就已經上班了,聽林菲說駱天已經向警局提了辭職,給的理由是他現在很惜命,很怕死,他說他現在想離閻王爺遠遠的,跟閻王爺劃清界限,所以不想當警察了。雖然警局領導再三挽留他,讓他再想想,但用林菲的話來說,駱天的态度溫和而堅決,大家心裏都明白駱隊這次是鐵了心要辭職了。

林菲還對白琤說:“小琤,其實我很贊同駱隊離職,他為了姜爍和警隊已經付出的夠多的了。他都幾乎死過兩回了,我也希望他以後能自由的做自己,不要再經歷那些危險和恐怖的事情了。對了,你和駱隊現在怎麽樣了啊?确認了關系沒?駱隊那天昏迷前對你說的話,多感人啊,那句我要守着你長命百歲,可是感動了我們警局一整片女警呢。這竟然是駱隊這顆鐵樹能說出來的情話,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太讓人感動了。”

白琤想起來那天奄奄一息的駱天說的話,比起那句“我要守着你長命百歲”,白琤更驚訝的是駱天竟然記得自己在麗江那晚說過的那句“陸珩他是我的史詩”,而且他好像對此很在意。後來在駱天住院恢複的那一個月裏,白琤在照料他的時候也問過自己好幾次,如果陸珩是她的史詩,那駱天于她而言又是什麽呢?

白琤想着想着後來想明白了,陸珩永遠會是她的史詩,而駱天,是她的空氣。

是她無數次被回憶侵襲、痛苦的喘不過來氣的時候,大口大口吸入的維持生命的空氣。是她快要溺死在痛苦的記憶深海之時,脫離海底浮出水面後呼吸到的第一口讓心髒重新跳動起來的氧氣。

沒錯,這就是駱天對她的意義。就像空氣,我不能沒有你。

“我們啊?我們還是我們啊。”白琤一臉雲淡風輕的說。

“切~你們談個戀愛還這麽藏着掖着的,我們大家明明都已經心照不宣了。”

“我們沒有藏着掖着啊,我們只是覺得這樣也很好。而且就是因為你們都知道了,我們才沒必要特地公開嘛。”

“好吧。你們兩個的事,你們開心就行。我們負責祝福。”

元宵燈會的前一晚,林菲在群裏問了一句有沒有人元宵節當晚想去看逛燈會的,林菲的話一出,以淩翔為首,大劉大李熱烈響應,于是大家就約好了元宵節當晚一起看燈會。

燈會那天街道上的人特別多,讓白琤不禁懷疑是不是全桉城的人都出來了。其實每年桉城的燈會都大差不差,沒有太多的新意和變化,但看到大家都興致勃勃的,白琤也就跟着出來感受一下節日的氣氛。

白琤一行人跟着人流在滿街的燈籠下游走,林菲和淩翔他們一直很興奮的在吃着街邊販賣的小吃還有到處拍照,白琤逛的有點累了,就對身旁的駱天說:“我有點累了,想坐一會兒,你呢?”

駱天看看周圍,指着近處的一個亭子說:“那去那裏坐一會兒吧。你先去那裏等我,我去買點喝的來。”

白琤在亭子裏歇着,很快駱天就拿着兩杯熱飲在白琤身邊坐了下來。他把其中一杯推到白琤面前,說:“你的熱拿鐵。”白琤端起來喝了一口,瞬間覺得生命值又恢複了一些。

“聽林菲說,你辭職了?”

“嗯。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只是春節剛過完,我忙着處理堆積的案子,而且,我知道就算我不說你也總會知道的。”

“那你為什麽要辭職?”

“你說呢?那天在排水管裏我說過的話,你全都不記得了?”

白琤沒有說話,低頭喝了一口手裏的熱拿鐵。

“明明從鬼門關裏走出來的是我,怎麽你的忘性這麽大了?你要是不記得了,我可以重新再說一遍的。”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白琤打斷駱天的話。她想起來那天駱天說的那句“我只想守着你長命百歲”。

“我要出國了。”白琤說,“我研究生的導師給我推薦了一個博士項目,那邊已經通過了我的申請,過完元宵我就要去學校報道了。”

駱天的臉上短暫的閃過一秒的訝異,但他很快恢複了原本的平靜。

“要讀多久?”

“兩年。”

“會回來嗎?”

“會。”

“好。在那邊的話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剛好射擊和散打你都學會了,關鍵時刻不要猶豫,自保要緊。”

“嗯,我知道。駱天你別忘了,我是殺過人的。”

“你那不叫殺人,你那只是……”

“可終究是我扣動的扳機,是我開的槍。”白琤打斷他說。

“所以你才要去國外?”

“這只是原因之一。這一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換個環境,出去走走。”

駱天點點頭:“好。會回來就行。”

白琤看向駱天,他一臉平靜,神色一如平日模樣。他總說,喜怒要不形于色,做警察就更要這樣,恐懼、猶疑這樣的情緒如果表現出來,被犯罪分子看到,也許就會因此付出慘痛的代價,所以日久天長,他把自己練成了今天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撲克臉。只不過今天他蹙起的眉頭出賣了他,白琤指腹撫上駱天眉心,揉開他蹙起的眉頭,又很快收回了手。

駱天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轉而一臉迷惑的看着白琤。

“剛剛有只蟲子飛到你眉毛上了,我就替你趕走它。”白琤說。

“哦。”駱天說着半信半疑的摸了下自己的眉毛。

白琤看着一臉狐疑摸自己眉毛的駱天借着喝咖啡偷偷的笑了。

一杯熱飲喝完,駱天和白琤起身去找林菲她們和她們會合,找到之後又一起逛了一會兒,然後方崇他們把林菲送回了家,駱天也和他們道別,送白琤回家。

車子開到白琤家門前停下,白琤下了車,站在車門前。

“哪天出國?日子定了嗎?”駱天坐在車子,轉過頭來問她。

“後天。”

“需要我送你去機場嗎?”

“我爸媽會送我去。”

駱天點點頭:“好,在那邊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随時給我打電話聊一聊。我做警察的嘛,習慣了手機24小時不靜音不關機,你随時找我就好了。”

“嗯。”白琤鄭重的朝他點點頭。

“行了,快回去吧。晚上挺冷的,別在這裏站着了。”

“嗯。”白琤點點頭,然後轉身回家。她插入鑰匙打開家門的時候,聽到身後汽車發動的聲音,再轉身,只看到駱天的車的車尾巴。

白琤回身踏入家中,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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