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好久百裏德昕才說話,他反問我，“你為什麽想知道呢？理由是什麽。”
我說,“我只是想弄清楚這些事罷了,若是以後死了,我也死得明白些。”
“死？我怎麽會讓你死呢。”他撫摸我的臉，輕笑出聲，“我會好好護着你的，不會讓你死的。”
我彎了彎嘴角算是笑了,執意想死的人誰能阻止得了？
“別說廢話了,快點告訴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至少得讓我知道,到底是什麽理由導致瑾親王對我變成了這樣的，以前他明明不會這樣對我的，即使知道我是慕國人也不曾這樣對我的，只有我的身世實在讓他接受不了所以才會這樣的，所以我想知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你先別急，先等我整理一下想的事情啊，這些事太過久遠了，我有些記不清了……”百裏德昕望着腦袋思索着，半天也沒說一句話，支支吾吾了了好久才緩緩說道，“我記得初次見到長風叔伯時他和泰師傅莫師傅是好兄弟，三人一起上陣殺敵過，但是長風叔伯不勝武力，所以只能沖當軍師的角色，好在長風叔伯腦子好使又愛看書，不管什麽都十分了解通透，也因為有長風叔伯在，泰師傅和莫師傅上陣殺敵時也輕松不少……
“這時的慕國是天下最為強盛的國家之一，另外一國是周國，周國強盛的主要原因無非是地理位置的關系，我父王有意統一天下，而得到天下統一最主要的就是征服周國，只要周國一亡，我們占領周國的地理優勢，又有我們慕國天生骁勇的勇士，這天下統一不過是舉手之間罷了。所以父王派了長風叔伯去周國當細作，朱柳生協助長風叔伯，可是朱柳生卻因為權勢金錢而背叛了長風叔伯，将他們害得家破人亡，只留下了個你，朱柳生卻還反咬長風叔伯一口，當時父王急于統一天下，輕信了朱柳生的話，将繼續做細作這個任務交給了朱柳生，後來的情況你也差不多了解了，我也不多說。”
事實上我只聽懂了我父母被害死的過程，別的一概沒懂，他也沒說。
我問，“你是怎麽認出我的？除了青岚這個名字外，我好像沒有值得你認出的地方。”
“你後背的紋身，還有，你長得十分像你娘，我小時候見過你娘一面，對她印象很深刻，所以我記得。”
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後背，早就懷疑是這個紋身洩露了我的身份，果不其然啊。
見我沒說話，百裏德昕以為我想起了什麽傷心事，馬上轉移話題說道，“你可知道你後背紋身的來歷？”
精神一震，可不就等着呢，快說吧。
擡頭看他，他微微一笑，帶着些許寵溺，那絕色的容顏宛如發光的夜明珠，叫人無法轉移視線，心裏莫名的想起了瑾親王，心底失落感油然而生，低下了頭去。
他恍然未覺，自顧自說道，“我們慕國有一個秘密，一直以來都是由慕國歷代聖女保管的，聖女可進行婚配，可一旦嫁做人婦，行了周公之禮後，聖女便失去了保管這項秘密的職責，只能由下一代聖女接着保管。”
心裏隐隐覺得這項秘密跟我後背的紋身有些關聯，又不是很确定，只能耐着性子聽他繼續說着。
“帶着秘密的聖女是活不過二十五的，如若成婚生了孩子，那麽這名聖女不出一年便會死去。慕國存在幾百年了，沒人解開過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在漫長的歲月裏，慕國的後代已經忘記了這個秘密的最初目的，只知道祖先讓我們一代傳一代，不可以怠慢。”百裏德昕停了一下，喝了口茶，神色凝重的看向我，“你知道為什麽聖女的生命都這樣短暫嗎？”
我遲疑了一下說道，“是因為有人刻意不讓這個秘密留存下來，就對聖女下了殺手？”
“不，不是的，是因為紋在聖女背後的紋身是用一種秘制的藥水紋上去的，随着身子的長大，這種藥會深入體內，直到藥沾染全身，那麽剩下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他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很透徹，我能看到他眼中倒映出的我微張着嘴，怔愣着看他。
不由自主的問道，“那麽，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呢？”
百裏德昕搖頭，“我一直想知道祖先留下的秘密到底是什麽秘密，可是卻不得而知，連線索都沒有。”
“我的母親她……”
“你猜的沒錯，你的母親是上一代的聖女，在生下你後她就就已經不行了，長風叔伯本想找法子給她續命，可是由于朱柳生的關系，長風叔伯并沒有找到法子，反而跟你娘一起死在了朱柳生的手下。”
百裏德昕的手緊緊捏着拳頭，彎起的手指骨隐隐泛着清白。
“因為這種藥物在經過十幾年的延伸，已經傳遞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由母體帶入嬰孩的體內，所以你一生下來就注定了是要成為聖女的。”他越說表情越悲壯，好像要死的人是他一樣，突然的，他就緊抓住我的雙肩，眼神堅定，語氣篤定，“青岚你別怕，我已經派人去調查這件事了，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一把将我抱住，頭深深的埋在我的發絲裏，“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你相信我。”
一時間我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才後知後覺起來，原來他口中的聖女就是我啊，我今年已經十九了，在幾個月就二十了，說聖女都活不過二十五，那我豈不是沒有幾年可以活了？
這可真是，叫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了。
什麽叫用藥水紋身的，明明就是用毒藥紋身的吧。
一個體內有毒的人生下了另一個體內有毒的人，當然會物盡其用，本着不損壞完好東西的原則，肯定是已經受過損壞的東西先用着再說嘛。
愣愣發呆半響，才出聲問道，“為什麽？”
“什麽？”
“你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替我治病？”把他從我身上拉開，直視他的眼，“既然你都說了，慕國幾百年來都是這樣過的，那麽以前的那些聖女呢？他們就沒有想過要治好自己過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嗎？幾百年了，沒有聖女能活過二十五的，你憑什麽說我不會死？”
百裏德昕一時無語。
“你倒是給我一個理由，我同你無緣無故，頂多是我父親由于你父王的關系背了個通敵叛國的罪名罷了，除此之外我們并沒有關聯，你為什麽對我這樣好？只因為我是聖女嗎？或者說你想解開這個秘密，所以你需要我？還是說，你喜歡我？”
我站起身來，情緒有點激動，低着頭看他。
我自認我沒有什麽魅力能讓他喜歡上我，可是他對我的種種事跡來看，無非有兩種可能，一就是想利用我，二就是喜歡我。
要是利用我的話，那替我找什麽神醫看病就不太成立了。主要的目的不是想解開紋身的秘密麽？為什麽要治？
喜歡我的話，就很好說了。
百裏德昕啞言沒說話，表情呆滞的看着我，像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說的到底是什麽。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抖了一下，失笑出聲，“青岚，你多慮了，我的确想解開這個秘密，我也的确喜歡你，可是我對你的喜歡并不是純粹的男女之情。”
“那是為什麽？”我忍不住提高聲音問他。
忽的，他神色低落下來，連唇角妖媚的笑都變得有點蒼白無力，他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
“洗耳恭聽。”
“原因只有一個，我愛一個人。”
本來還想說你愛一個人關我屁事，可是接下來他說的話就讓我大跌眼界了。
他說，“我愛你娘。”
我張大嘴巴瞪大眼睛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時我才八歲，由于你娘聖女的身份，她經常出入慕國王宮，我經常會求着她跟我一起玩，後來得知聖女紋身的事我便一直害怕失去她，因為那時的她已經是二十歲了，她常常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她對我說過，她希望她生下的孩子不要再有聖女這兩個字纏着她一輩子了。為了生下下一代聖女，她不得不接受我父王給她安排的婚事，一年不到，她就有了你，而她卻永遠的消香玉損了。”
說這段話的時候百裏德昕一點心思沒在，情緒很低落，沒說一個字似乎都費了他很大的力氣，說得很慢很慢，說了很久才把這段話說完。
說完後，我覺得我這一生真是白過了。
扯扯嘴角不死心問道，“你八歲就愛上了我娘？”
百裏德昕嘴角彎起，好像回憶起了很讓人開心的事，“唔，自四歲時初見她的時候，我的眼神就已經停留在她的身上再也不會轉移了。”
嘴角又扯了扯，“四歲的你……懂什麽叫愛嗎？”
四歲的我正在路邊為自己的生命乞讨着呢，四歲的他就已經懂得愛人了……果然是王子和平民的差距麽？
“或許我不懂吧，我從未見過她這樣的女人，溫柔體貼，對我好得不行，我每天都期待和她見面，可是她哪裏是那麽容易進宮的？只除了一月一次例行入宮，別的時間都不會來，她入宮的時候我最為開心了，沒有她在的時候我難受得很，一天到晚都提不起勁來。”說起我娘來，百裏德昕活像個小孩子在說自己娘親一樣。
我也這樣懷疑，于是我問，“你母後呢？”
“我母後生下我就去世了，怎麽？”
“感情你是缺母愛了。”我直言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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