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邊的悲劇(2)
趙宛韻和秦曼尋到距離雲溪站左拐80米處的“媚力絲射”美發館,才是9點多鐘,美發館剛剛開張,人還不多。秦曼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摘下棒球帽,說:“我要燙發。”館裏那5,6個閑着正紮堆聊天的男女美發師看見大清早走進來兩個女顧客,其中一個染黃頭發的男美發師主動走過來詢問:“請問你要什麽發型?”
“複古菊花。”
“诶喲,這個發型,我弄不了。”
“我聽說游小姐會弄,讓她來。”
“她今天輪休。”
“那你去給她打電話。”秦曼于是不客氣了,掏出警證:“說公安局要請她喝茶。”“什麽。”美發師們頓時傻了眼,黃發男子看見警證上威風凜凜的女警照片,吓得一臉慌張:“別別,警官,游姐住得不遠,我馬上給她打電話。”還真快,打電話過去不到10分鐘,游雅瑛就來了。她人長得不漂亮,尖臉大眼睛,瘦得像紙片一樣仿佛風來就要被吹走的身子板,但雖然相貌平平,她做發型時的那份認真敬業的模樣,誰也比不了。于是乎,兩個女刑警,一個燙發,一個陪着聊天。秦曼對游雅瑛說:“菊花燙我就不要了,你幫我弄個大波浪卷。”游雅瑛笑說可以。
趙宛韻說話沒有秦曼那麽直接,溫溫和和,好像那嗡嗡響的電吹風。“游小姐,真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游雅瑛說沒事,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趙宛韻說聽聞菊花燙你是全鎮做的最好的,佩服佩服。游雅瑛若無其事地說過獎過獎,我又不是什麽神人,就怎麽看着順眼怎麽弄,讓顧客喜歡就好。
“近段時間你做過那發型嗎?”
“近段時間?”游雅瑛停手想了想,“隔着半個月了,我前天才做了一個。”
“幾點鐘?”
“快打烊的時候……大概傍晚6.7點鐘。”
“是什麽樣的人?”
“女的挺年輕,年紀和你差不多,穿着白色雪紡上衣,方格裙子,聽口音外地的,普通話很标準,說是剛下火車。”
“那女的還帶着什麽東西?”
“嗯,好像也沒別的,她肩上挂着一個紫紅色包包,還讓我幫忙摘下來,我覺得挺時髦所以看了兩眼所以印象特別深刻,順手挂在牆上。”游雅瑛回憶說。“奇怪。”趙宛韻覺得蹊跷:“她為什麽下火車,做得第一件事就要去弄頭發?”“可不是麽。”游雅瑛說:“如果換做是我,外地人下火車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先找旅館。”“我也覺得奇怪便多嘴問一句,她說‘家裏親戚說好來車站接我,可是沒看見人,我坐了一天的車,頭發都讓風吹亂了。再說我早就想弄個新發型,等弄好了,再去找他們。’我問如果找不着呢’,她說沒關系,我可以直接去他們家。我說‘你去過他們家嗎?’她說有聯系方式和地址。”
秦曼在椅子上坐不住了,緊緊追問:“她有沒有說她姓什麽叫什麽,從哪裏來?要去哪裏?”游雅瑛說她叫什麽我沒問,只知道她說從邬洲市來的,沒說要去哪裏。秦曼真坐不住了,用手臂撥開游雅瑛的梳子,跳起來問:“從我們這裏到邬洲市,是幾點鐘的車?你在車站附近做生意,應該了解一些吧。”游雅瑛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電吹風,沉思許久,“大概10點10分左右,有一趟車從雲溪站過去。你們不信可以去查。”
“好啊。”趙宛韻說:“老陳全說準了。我要出一趟遠門了。馬上聯系海哥。”秦曼說那我送送你。“诶诶,同志。”游雅瑛拿着美發工具跟着走幾步:“你這頭發剛做了一半。”秦曼把燙得亂糟糟得卷發統統塞到棒球帽下:“剩下一半以後接着做。”說罷順手抓住對方的手說:“幹脆你也送她一起上火車吧,還有一個帥哥。反正你今天是輪休,閑着也是閑着。”
游雅瑛在兩位女警的挾持下惶惶惑惑地走出了美發館。走在南來北往的旅客人流中,她的臉色一直在變。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讓兩位警察挾持在當中走,這總不是什麽好事。她的腿直直發軟,有點兒撐不住瘦如紙片的身體。她們在火車站和祁順海彙合,然後走進候車室,祁順海和趙宛韻去買火車票。秦曼則選了個人少僻靜的角落和游雅瑛并肩坐在靠椅上,她看出她神色異常,心懷鬼胎的樣子,便從外套裏取出一張照片——本來不打算給她看的,但是現在反倒覺得有必要讓她過過目。就是那具女屍的頭像。
游雅瑛定睛看了看,驚叫起來:“是她?”“她死了?”
“死了。”
“她那天還讓我做頭發,多俊的一個姑娘,說話斯斯文文,怎麽轉眼間就…….脖子上還淌着血?”
“所以我還要你好好回想一下,回想一下。”
“我還能回想什麽?我想到的,見到的,全都說給你們聽了呀。還有什麽?”
“不。”秦曼輕輕拍了拍對方那有些顫動的手背,話輕而語重:“你沒有全說。你有隐瞞。”對方辯解說我隐瞞什麽了,我和她素不相識,有什麽可隐瞞的。”這時候趙宛韻已經買到去邬洲市的車票,跑來告辭:“去邬洲的車已經到站了。我們要争分奪秒。曼姐你就別上月臺了。聽我們的消息,我們也聽你們的消息,BYE!”說罷卷進入站檢票的人流……
“真巧啊,妹子,你就是邬洲市人!”
“是啊,我考進公安大學後就離開了家…..一直沒時間回去。”
“那要不趁這次出差的機會回去看看?”
“怎麽能?別開玩笑了,老哥,我們現在是公務在身。”趙宛韻雖然心裏很想回家探望家人,可是沒忘記自己還要更為重要的事情要辦,人命關天,秦曼和老陳擊掌立下的軍令狀,48小時之內破案,現在已過去18個小時,真是光陰似箭,她的心情也如同箭簇在飛……祁順海問邬洲市這麽大,你知道要去哪裏查嗎,趙宛韻說當然了,我已經用手機查過———老家雖然很多舞蹈培訓機構,但培訓芭蕾舞的只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