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神怪（8）
“坐下吧，”方局指着桌前的凳子，打趣地說道，多年不見，沒想到你又做出驚天動地的事來了！
“……”
“既然是老相識，你也不必和我們兜圈子。爽快點，快把你和王秋生怎麽裝大仙的事全盤托出。”
神算張噓了一口長氣，接着可憐巴巴地說道：“我願意交待，願意将自己的罪責全說出來，不過我得聲明一下……”
“你講吧，”方局示意神算張講下去。
“我這次并不是有意騙人的，至于大仙的名號也是別人給我安上的。”
“這話怎講？”方局直望着神算張。
“這得從十年前說起。我因詐騙罪送去勞改，在那裏認識了王秋生。因臭味相投結成了生死之交。刑滿釋放後我一直謹言慎行，奉公守法，做點小生意糊口。兩年前，王秋生突然跑到我家說跑單幫蝕了本，希望我能幫他。我想我窮得沒有屁打，哪有錢給他，便一口回絕了。這小子十分失望，突然發現了我家窗臺上的盆景，便問我值多少錢。我說這玩意兒現在十分泛濫，少則幾十元，多則上百元。這小子一聽十分高興，接着就問我想不想做一筆無本生意。我問他怎麽做法。他他老家犀牛山有一個天然溶洞，洞中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石樹、花和石山，若我這位盆景專家肯合夥，咱倆一定能發大財。我聽這主意不壞便立即和他趕到了犀牛山。這小子并沒有蒙我，那洞中果然有不少世間罕見的石樹、石花。我十分激動便與他作了許多規劃，并準備在市裏辦一家盆商店。說來湊巧，在歸途中我們突然遇見了兩位進洞躲雨的農民。我們還沒打招呼，人家卻跪在地上高喊起大仙來了。王秋生素來喜歡惡作劇，便趁機裝起大仙來了……”
“當晚我們回到王秋生家，只見他爸躺在床上直打哆嗦，一問他便說剛才在洞裏遇見了的牛大仙。我聽了暗自發笑，王秋生見吓倒了他老爸，便默然無語站在一旁。誰知第二天大仙降世的消息傳遍了周圍山寨，人們紛紛跑到洞裏去朝拜大仙。王秋生一看便靈機一動，他告訴我離洞口不遠有一間歇泉，每日隔一小時漲一次水。水漲時一股泉水從洞壁流出，我們應利用這泉水來發財。我覺得這主意不錯，連夜便炮制了幾張神帖叫王秋生到周圍山寨去散發，于是我們就幹起賣聖水的勾當來了……
誰也沒料到這幾張神帖會引來那麽多的朝聖客，更沒想到大把大把的鈔票會标源不斷地湧入我們的腰包。當時我還有些害怕，擔心ZF及派出所會來找麻煩。”
“我打斷一下，“王景同問神算張，“你們是怎樣知道後山的小洞？”
“原來我們每天是從前洞去取聖水錢，後來村裏為了增加收入在洞口修了一道大木門并日夜派人值班這就斷了我們進洞取錢的路。我想這下子完了，王秋生說他還知有一個去處就是當年他躲避搜捕的好地方。從此每夜十二點鐘我便與他從後山的小洞進去取錢……”
“再插一句，王秋生怎麽封爸為聖水司庫的？”王景同又問他。
“他說他爸人老實又最信迷信，用他掌管聖水錢最為保險。于是我倆又寫了一張任命狀偷愉地放在他爸的床上……”
“再接着交代問題”。方局問道，“朱明學和關大明被打一事是不是你們煽動的？”
“天大的冤枉！那天我在外邊算命，王秋生在家裏睡覺。這事确實和我們沒有幹系！”
“你們是怎麽知道小王來村裏的”方局又問。
“自從那位朱同志被打，我就預感到将來會出問題。我便向王秋生說今後一定要注意可疑的人。王秋生的露水鴛鴦告訴我們說有位原派出所所長的兒子回村，到李關大明家去了，我就知道來者不善，于是便和王秋生商量如何将王同志吓出犀牛山的辦法。誰知王同志藝高一籌，我們反倒泥繭自縛了……”
神算張被押走以後，王景同不解地問方局：“這家夥的交待與王秋生的口世基本吻合，不過我不明白，你怎麽和他是老交道？”
“說來話長，那是十幾年前的事。這老小子是一個前科累累的慣犯！當年我為了抓他不惜跑遍大江南北……知道這家夥落網，我才總算松了口氣。後來了解到他受過良好教育，人也十分聰明但就是心術不正。他那些騙術和他倆真叫人叫絕，和老舍《西望長安》中的李萬明不分高低，我想這次你是領略到的？”
“是啊。這家夥與王秋生竟攪得這裏雞犬不寧！”
“但聰明終被聰明誤，任他有萬般的能耐，終竟沒逃脫法網！“方局頓了頓，然後問道，“從這個案子你得到什麽啓示？”
“神算張和王秋生之所以有這麽大能量是有那麽多愚昧無知的天然盟友。從這次的案子我還得到這麽一個印象，愚昧的人太愚昧，奸詐的又太奸詐，而深藏在其中的卻是貪婪在作怪。作為公安部門，我們懲辦罪犯的同時最重要的還是呼籲社會各界利用一切宣傳機器來提高人民群衆的文化水平和思想水平，這樣才能杜絕一切隐患！”
“有見地，但并不這麽簡單。幾千年封建思想不可能在一個夜晚消逝。今後擺在我們面前的任務将會更加嚴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