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雲案件（4）
次日下午鄭勁松風塵仆仆趕到辦公室時，六點已過一刻。
“很有收獲吧？”趙宛韻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見面先送上一句風涼話。
“不，那些案犯的供詞，和蘇如雲母親的介紹相差無幾。”鄭勁松開車勞改農場跑了個往返，身體稍稍感到些疲倦。他咕嚕嚕灌下一聽冰鎮可口可樂接着說，“兩年前于大梁和蘇如雲戀愛時那些案犯經常看見他們逛馬路。令人困惑的是，外面傳說他倆吹後，也就是兩年之後，那些同夥都說蘇如雲和于大梁仍有暗中交往，不過再也沒人見過他們在一起厮混。據說每回他們幽會之前，蘇如雲總要事先通知同夥，不許任何人登她的家門。有一次，一個名叫程敏的喽啰因為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曾經溜進她家廂房，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影從後院翻牆進入蘇如雲卧室，正想匍匐到窗下看個究竟，卻被蘇如雲和高個子發現，将他狠打了一頓并且使用了電棒。聽清楚沒有？蘇如雲他們用過電棒，也就是警棍！案犯們說，在流氓團夥中，她是以潑辣狠毒建樹自己威望的。”
“真難理解，你說的這些對案情發展能有多大幫助？你看這個！”趙宛韻亮出一張紙條，上面橫七豎八地寫着這樣一些詞句：
雲子，我恨你，我愛你。是我把你推上了那條道路，我将你毀了，我的靈魂怎麽逃脫上帝的懲罰？
“鄭隊，你看這張紙條能不能成為直接證據？”趙宛韻頗為得意地搖着紙條說，“這是在于大梁抽屜發現的！”
鄭勁松大為吃驚地接過紙條，反複看了幾遍，信服地點頭：“你有什麽新的打算？”
“于大梁一到雲溪鎮，馬上将他拘捕，連夜突擊審訊！”趙宛韻連珠炮般表明觀點。
“不，這是下策。在沒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把握時，最好不要捕人。”鄭勁松再次否定她的計劃。
“隊長！”見他總是否定自己的意見，趙宛韻忍不住了，激動地跳出沙發說，“這案子還讓不讓我參與？案情分明已成了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我的方案。我必須向你提出我的意見，假如你相信我的能力，繼續由我參與此案就請你給我一點自主權，出問題我完全承擔責任！否則……”
鄭勁松怔了一下，起身走到妹子身邊，理解地拍拍她的肩頭：“我們的職業性質非常特殊，千萬不可感情用事。現在不存在相信不相信的問題，你既然接受了這個案件，毫無疑問一定要負責到底！不過，根據已有的材來看，這個案件恐怕不那麽簡單。我已經從別的渠道進行了一些偵查，情況還沒有完全摸清。當然一有進展我會随時與你通氣。”他聲音不高但卻十分嚴肅地接着說，“于大梁的車到鎮上後我們一起找他談話。記住，是談話而不是審訊更不能拘留！”
“你一一？!”趙宛韻還想反駁，可是領導的目光充滿了信任、愛護與期望的色彩，她張了張嘴，強行關閉了話閘。
晚上九點，夜幕沉沉，張口北站汽車隊的停車坪上，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九點半鐘，一道明晃晃的車燈拐進汽車隊的大院，于大梁回來了！
身着便服的趙宛韻、鄭勁松和公司保衛幹事萬文興迎了上去。介紹身份後，于大梁跟随兩名刑警來到了隊部。
“鄭隊，小趙，一切準備就緒，你們進去談吧。”汽車隊長在車隊辦公樓門口等候，見三人走來，打過招呼後，說了聲“我去停車場看看”，将鑰匙交給了小趙。
按原商定，談話地點設在貨運公司大樓的會議室，為的是談話氣氛能夠随和一點。兩名刑警去停車場時，舒曉華已将談話地點收拾妥了。
進入會議室後，鄭勁松關上房門，随和地說：“小于同志，昨天淩晨鐵路上發生了一起謀殺案件，我們正在着于調查，有些情況希望得到你的證實。”
“謀殺案？謀殺案與我有什麽牽連？”于大梁一聽面孔就繃緊了，站立起來，身高約有一米七八。他的話語也帶着明顯的河南腔調。
“不瞞你說，在距離雲溪站十二公裏的鐵道上，蘇如雲被人謀殺了，并被搬上鐵道僞造了一個自殺現場。”趙宛韻認為兇手的已知特征（如北方口音、身材高大）對上了碼子，為了出其不意，直截了當地點出了談話主旨。
果然，于大梁渾身一震，想站穩些，反倒嘩啦啦跌坐在長椅上，面色慘白地自語：“如雲……她……被人殺了？謀殺？我……怎麽辦呀？”
鄭勁松見趙宛韻又要話攻，連忙遞個眼色，待對方平靜一點才說：“我們想核實一下前天晚上你的時間是怎麽度過的？”于大梁又是一震，好一會才答：“我……先在街上逛了幾個小時後來到蘇如雲的住地去了，見她家沒有點燈，我只好離開了。”
“上哪去了？”
“又在馬路上逛了一會，因為第二天清早出車，我回公司宿舍睡覺去了。”
“記得離開蘇如雲家是什麽時間？”
“好像是十二點吧。我用手機查完氣象預報才走的。”于大梁情緒非常低落，回答問題倒很流利。
兩名刑警對望一眼，趙宛韻提問了：“你講的這些，能夠有誰證明？”“證人？”于大梁脖頸梗了一下，搖頭道，“不，我憑自己良心說話，不需要任何證人！”
“那天晚上你沒邀請蘇如雲見面？”
“曾經想過，但我剛才說了，她家沒有燈光。我就走了。”
“請問，這是你的親筆字嗎？”趙宛韻突然展開于大梁抽屜中找到的那張忏悔紙條的影印件。于大梁看見紙條，面孔唰地蒼白了。他捧住紙條慢慢坐下，自言自語道：“如雲……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趙宛韻欣喜地望望領導，正要張嘴，鄭勁松擡手打住，“冷靜點。小于。你能說得詳細點嗎？”
于大梁緩緩地擡起頭，自疚地說：“前年我和她談過戀愛。那時，她剛剛二十歲。不到一年，因為沖動我……我犯了錯誤，并使她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