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or謀殺(1)
禮堂裏黑壓壓地坐滿了人。在東粦市公安局,象今天這樣規模的慶功會這幾年來可不多見。
主席臺上一溜八個座位滿滿當當。禮堂中間,兩旁的走道,都站滿了人。今天的慶功會非同一般:一起将人體支解成八塊的特大碎屍案,竟被27歲的青年刑警廖世雄給破獲了。真是奇跡呀!那是一起多麽複雜的案子似乎是毫無線索。破案比發案還驚人,它像一顆中型原子彈一下子在東粦市公安局這個有幾萬人的單位之中炸開了。
方局坐在主席臺上,操着流利标準的普通話宣讀由上級批發的立功報告。情緒顯得十分飽滿。他的心情和臺下人們的心情一樣。他為自己手下有這樣的偵察員感到高興,同時他還下定了決心:要提拔、重用這個年輕人。
此時此刻,慶功會的中心人物,年輕的刑警廖世雄卻坐在禮堂不顯眼的犄角旮旯裏。他是一個很沉穩、謹慎的青年。他的氣質、他的性格跟眼前這種氣氛極不相符。
他喜歡安靜,喜歡默默地偵破案子,特別是無頭的重大案件。衆人面前,特別是在全局九百多人面前,他覺得混身不自在,要不是領導要他參加會的話,他早就離開這叫人發燒的地方了。
這時候,禮堂右側的一個小門開了。王景同鑽進來,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尋覓着什麽。
廖世雄一眼看到他,渾身一激愣,馬上騰地站起來,朝他擠去。當已靠靠近其身邊時,壓低嗓門輕輕地問到:“有案子”
王景同點點頭。說東湖發現一具女屍。
二十分鐘後,兩人趕到了發案現場一東湖。
死者是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姑娘。苗條條的體型,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她仰面面躺在湖泊斜坡上。嘴唇微張,嘴角有些白色液體體物質。面部表情似近于安祥。衣着幹淨,看不出有搏搏鬥的痕跡。左手扶胸,手腕上帶的手表還走着。表針指向十點五分,這正是當時的時間。右手伸出,離右手不遠的地上,有一個深色的小瓶。
“誰發現的”
“是前面看工地的一個老頭兒。他早晨七點多發現的。”一個老刑警回答。
王景同蹲下身,用電鍍鋼夾夾起地上的小瓶,發現瓶上貼着紅色的商标。一行“ DDV ”的小字。他打開瓶口,小心聞聞。
廖世雄在死者身上也沒有發現任何痕跡和線索。馬偉興走到王景同旁邊,說:“不大好辦哪,老弟,現場被破壞了,沒有可以提供參考的足跡。”
不遠處的楊宣則突然發現了女屍左手上長着的一顆黑痣。好熟悉呀,在哪見過?他努力地思索着,但怎麽也想不起來。
廖世雄感到很奇怪:“你在想什麽?”
楊宣擡頭看看廖世雄又看了看王景同,不肯定地說:“像在哪見過就是想不起來……”
“不會的。宣哥!”王景同打氣說:“你一定能想起來。”
從現場無法判斷出是自殺還是他殺。沒有任何痕跡,沒有任何線索。“我們去找發現屍體的老頭兒吧。”王景同提議說。
“好吧。”廖世雄也感到無可奈何。
“我叫劉宏生。公安同志,快請坐。”老頭兒一面自我介紹着,一面打量着這幾個便衣公安同志。
小屋裏很熱。馬偉興在木板床上坐下,因為王景同和廖世雄都不沾煙酒,所以掏出兩支煙遞給老頭兒一根,自己燃着一根。問到是您發現的屍體?
“嗯!是我發現的。”
“幾點鐘?”廖世雄站在一旁,插問。
“大約七點的樣子。我外頭散步。每天早晨都這樣。圍着東湖轉一會兒。今天霧大,還陰着天,跟刮白面一樣。什麽也看不見。跑着跑着,一腳踩在了死人身上。”
馬偉興撣撣煙灰:“昨天晚上,你到過湖邊上沒有?”
老頭兒的煙滅了。他從馬偉興手裏要過煙頭兒,對着,說:“去過、去過。那邊有我們的材料。六點轉一圈、十點也轉了一圈。”
“沒有發現任何情況?”王景同問。
“沒有。”
“您再想想。”馬偉興吸着煙,提醒着老人說,“睡覺前,滅燈時外面有什麽動靜?”
“噢,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十一點多那時小路上過過拖拉機,起碼四、五輛。一點多那時有輛小車……”
“小車。什麽樣的小車?”廖世雄高度警覺起來。
“沒看見。我是去廁所聽到的。因為它聲音特別小。是小型私家車。”他怕詢問人不相信,又說道:“因為我兒子也有一輛。這車的聲音跟他那車一樣。”
“令郎開什麽車?”馬偉興掐滅煙頭、扔進爐火裏。
“這個我沒問,不知道。”
王景同沉默許久,才問道:“這條小路上常走小車?”
老頭兒不加思索地說:“不常走。喔,現在日子越來越好了,反正也看見過不少。”
往後,老頭兒沒有別的情況了。偵查員們謝了老人。從小屋裏出來。
“景同。你那雙可怕的眼睛告訴我:似乎你對那輛小車發生了興趣?”廖世雄一出門就問王景同。
好眼光!呵呵。王景同不得不從內心裏佩服身旁這個同時。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喜歡跟他搭檔破案?每逢重大刑事案件現場,有王景同就有廖世雄。倆人配合默切,曾破獲過多少棘手的重大案件。那些挫折的故事……簡直可以寫一本很厚的書。
“是的。”王景同低頭看着路面,沉思了一下,“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出現了這麽輛小車,是有點奇怪。噢,你呢。想出點什麽?”他擡起頭,望着廖世雄問。
廖世雄低下頭,眼睛看着路面,回答說沒有想透。王景同贊同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位年輕人從來不過早地發表自己的見解。
倆人從現場回來,脫離隊伍步行走到市中心。在一個不顯眼的小排擋門前站住了。午飯時間已過,小排擋裏面冷冷清清。
“你可以喝半杯吧?”王景同和廖世雄坐在離窗口很近的那張飯桌上。他知道廖世雄煙酒不沾,但每次倆人在外面吃飯時,他都要多嘴問一句。
廖世雄搖了搖頭。王景同點了幾道家常小菜,調侃說:“煙酒不沾。正兒八經。難怪法醫室肖小慧看上你呢!方局看上你呢!”
廖世雄卻沒說話。王景同好奇地問:“ 怎麽,是不是跟肖美女鬧矛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