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蜜月（2）
短跑組今天午後是心理訓練課，下課後隊員們就三五成群地出去了。宿舍裏只剩下劉明亮一個人。他鋪開紙，又開始了業餘創作。他的鋼筆畫畫得很出色。曾參加過省美展，并榮獲一等獎。每當訓練閑暇，畫畫就成了他消除疲勞、陶冶情操的好方法。
“篤篤……”有人敲門。
“請進。”劉明亮随口應了一聲，頭也沒擡。鄭勁松推門走進來，“忙什麽呢？”劉明亮一聽是表哥的聲音，忙放下手中的筆，驚喜地叫了聲：“哥！你快把我給忘了吧！”
“哪能呢！傻弟弟。訓練苦嗎？哎，怎麽就你一個人？”屋子搞得這麽亂，也不收拾收拾，懶蛋。”
“不苦哪能出成績，我早就慣了。屋裏總是這樣，破衣爛鞋的。”劉明亮接過表哥帶來的禮物說，“他們都去酒吧喝幾杯消遣，我不喜歡。”“哎，哥，你和嫂子怎麽樣了？”
“噢，還好。”提及自己家事，鄭勁松回答得很含糊。“聽說你們又吵架了？還鬧分居了？真的嗎？哥？”劉明亮驚詫地問。
“結婚嘛，合得來就一起過，合不來就分開過，很正常。等你以後結婚就知道了。”鄭勁松三言兩語糊弄過去，然後把屋子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走到桌前：”你在做畫？”
“嗯！閑着沒事練練筆，準備參加全國業餘美術比賽。”劉明亮搬過一個凳子說哥！你坐呀！
鄭勁松拿起桌子上的那張畫。畫面是一個運動員奔跑的場面，他的胸前挂着象征着勝利的白線。健壯的手臂高高地舉起，好像是在向觀衆致意。
“滿有動感的。你的畫大有進步呀！”鄭勁松不無贊賞地誇獎道。
“別拿我開心了。”劉明亮倒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我很喜歡這幅畫，送我吧！”鄭勁松仍在仔細端詳那張畫。
“哥你喜歡盡管拿去吧！哎！等等，我再給你題上一句。”劉明亮說着拿起筆在畫頭題上【沖出亞洲，走向世界】八個有力的大字。
“嗯！夠潇灑的。這字體有點像咱們市長大人的呢！”
“我就是模仿他的筆體寫的呀！”
“可別驕傲喲！來，慰勞慰勞你。”
“多謝鄭隊長！”劉明亮高興地伸手抓起了一個蘋果，還沒等鄭勁松反應過來就大大地咬一口。“嗯！又香又甜啊！”他邊嚼邊說。
“這是我媽也就是你表姑昨天特意為你買的。聽說你們要出國比賽？”
“如果我能超過馬濱就能出去。他的成績和我差不多，對我威脅最大。”劉明亮頓了頓又說，“表姑和表姑爹他們都好嗎？”
“好！他們可想你啦。我媽本來昨天說來看你的，可是出門不小心被車撞傷了立刻做手術，結果就沒來成。”鄭勁松解釋道。
“告訴表姑注意保重身體呀！”
“放心吧！”鄭勁松說到這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問：“亮，上次你送給我的那只打火機是從哪弄到的？”
“那是上次去廣州比賽時在黑市買的。怎麽了？想再買一個。”
“沒什麽。有個朋友很喜歡這種樣式的打火機。他也想買”
“那只打火機還多虧老馬了，若不是他這個煙筒拽我到市場，我還真把你這支煙槍給忘了。”
“老馬？馬濱？”
“就是今天早操在我後邊的那個大個子。他現在是我唯一的競争對手。”
“競争出國？”
“競争為國争光。因為我們的成績差不多，所以，他對我的威脅也就最大。”
大個子……鄭勁松眉頭微微地一皺。原來自從案發以後，他一聽到“大個子”這個詞腦海裏就像觸電似……新婚之夜的QJ案又閃現在他的眼前。他急切地想知道關于馬濱的全部情況，但理智和經驗告訴他，在這個時候特別需要沉着、冷靜。于是順着話題問買個打火機怎麽還多虧他呢？
“那天比賽結束後他拽我到黑市轉轉，我倆剛進市場，有個小販問我們買不買打火機價格才10元錢。我不懂行也不想理會，可老馬說這是電子的要比白市便宜得多。于是我們就一人買了一只。”
“他抽煙嗎？”
“他是隊裏有名的煙筒。因為抽煙教練沒少訓他。尤其是這幾天他好像心事重重，煙抽得也更兇了。”
兩個人正說着，宿舍門哐哪一聲被踢開了随後走進一個大個子，黑紅的臉膛，健壯的肌肉棱角分明，再配上一套西裝革履……典型的運動員形象-﹣潇灑、大方。“TMD！白天喝酒真沒勁。”當他看見屋裏坐着一位陌生人時先是一怔，然後，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鄭勁松。
“老馬。介紹一下，這是我哥。在鎮公安局工作，今天特意來看我。”
“噢，你好！”鄭勁松主動把手伸過去以示熱情。劉明亮又介紹說，“他就是老馬。”
“你好！”馬濱為剛才的髒話感到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客人。”
“老馬，久仰大名啦。抽支煙吧！”鄭勁松笑道，“阿亮弟弟說你是有名的大煙筒，那咱們可就是老朋友了，我是有名的煙槍。”說着從兜裏拿出老陳送給萬寶路遞過去。這話把馬濱逗樂了。他接過香煙随手掏出火柴給鄭勁松把煙點着……
一團濃煙從鄭勁松的嘴裏吐出，帶着一團疑問，他的腦子裏畫了個巨大的問號。為什麽不拿打火機？這個年代很少人用火柴了。“怎麽炮換鳥槍了？老馬你的打火機呢？”表弟的話正中他的口味。
“噢！前幾天訓練時不知讓我給丢到什麽地方了。不過我會找到的，我的打火機上刻有一只玉兔。”馬濱頗有些得意地說。
“玉兔圖案？”鄭勁松的眼睛一亮。沒想到那只打火機的主人竟是馬濱。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鄭勁松快速地向馬濱掃視了一眼……那雙銳利、深邃的目光迅速地錄下這一瞬間的變化。……偵查員的眼睛就是超級雷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