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其實瘋的不是香奈，而是洛雪倩。”念靈突然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聲巨響驚醒了周圍熟睡的旅客。
辛卓連忙朝人家點頭致歉，安撫了所有人他回過頭看着念靈，眉毛一挑，壓着嗓子道，“怎麽忽然想起這茬兒了。”
念靈歪着頭，擡眼看了看他，松了一口氣，“我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做。”
辛卓笑着問，“現在呢？”
“不明白。”念靈搖搖頭。
辛卓摟住她的肩膀，将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那就別想了，這場交易已經結束了。”
“可我反而覺得這才是開始。”念靈慢慢閉上眼睛，聲音如夢中呓語。
飛機猛地一震，劇烈晃動起來，沉睡的人一個個驚醒，慌張地抓緊座椅，面容扭曲地叫着，“空姐，空姐，這怎麽回事啊！”
“沒事的，請不要擔心。”空姐安撫了這個又向那個解釋。飛機的震動愈發激烈，要散架的樣子。一聲聲尖叫在機艙裏蔓延，有人慌亂不知所措解了安全帶走下座位，飛機猛地一陣，整個人摔倒在劃了好遠。
機艙外黑雲翻滾，金色的閃電将黑幕撕開一個口子。
“早知道就坐專機了！”念靈擰着頭看着後面亂成一鍋粥的場面，有些後悔。
辛卓貼着舷窗，望着外面的黑雲，“有些不尋常。”
念靈貼在他的手臂上，眨着眼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哪裏不尋常？”
“各位乘客請不要擔心，這只是尋常的雷積雲，安靜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帶。我們一定會将您安全送達。”廣播裏傳來機長沉穩有力的話，像是一顆安心丸兒，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他話音一落，一計狠雷打在機翼上，瞬間冒起了黑煙混在黑雲裏。
剛剛平靜下來的機艙再次陷入混亂，“要爆炸了，要爆炸了，要爆炸了！”坐在辛卓他們後面一排的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突然站起來叫喊着，他雙眼圓睜，目眦近裂，擡腿就往外走。其他乘客聽他一喊，也慌張起來，哭聲叫罵聲不斷。
“各位乘客，請不要慌張，請不要慌張！”乘務人員盡力維持着秩序，可顯然在這樣面臨生死的情況下，毫無用處。
“都要爆炸了，要我們在這兒等死嗎？”一位乘客粗暴地推開空姐，而剛才他還跟她搭讪，跟她要電話。
念靈伸手拽住空姐的胳膊讓她不至于摔倒，扭頭看着那男人嘲弄地笑了笑，“誰都不想死。”她拉住空姐的手讓她抓住椅子，一手卡住撞過來的男人的頭按在對過的椅子上。辛卓扭頭看着她笑，起身站在她身後，扶着她的肩膀，擡腳把男人踢到一邊。
念靈說，“幾萬米，你們打算跳下去嗎？”
片刻的沉寂，又有人叫起來，“那也不能坐着等死。”這句話一起，所有人被激起，“就是，就是！”
“誰說的？”念靈冷冷看過去，扭頭看了一眼空姐，“去給他拿個降落傘。”她擡手指了指窗外，“這是雷積雲，你出去就是死！”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再做聲。那男人瞅了周圍的人一眼，噎了一下掙紮道，“那……那也比在這兒等死強！”
空姐把降落傘遞給念靈，念靈嘴角一勾抛給那男人，“你去。”
男人喉結滾動咽了一口吐沫，抖着雙手擡眼看了看念靈。
電光一閃，咔嚓一聲巨響在窗外炸開，那男人一抖，手裏的降落傘掉在地上。他半張着嘴，身體篩糠似地抖起來，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啪嗒啪嗒落下來，他捂着臉哭起來道，“我還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
哭聲下，有人輕聲哽咽，最後聲音越來越大。一開始還知道是為了什麽而哭，到最後只是哭。
念靈看着他們，哼了一聲，“也值當的。”轉身拉着辛卓坐下，“這個速度兩分鐘就沖出去了，十分鐘之後就能安全着陸。”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聽到。
兩分鐘後，飛機沖出重重包圍，黑雲一點點消散，窗外星光璀璨，月亮在雲海後探出頭來。
一對年邁的夫婦望着窗外的月亮，擁在一起，女人淚水縱橫，伏在男人胸口，男人眼眶中淚水打轉，抑制不住滾落在女人花白的發中。
兩個男孩子旁若無人地親吻；一個孩子趴在舷窗上望着外面的月亮驚叫着招呼爸爸媽媽看。
“飛機以進入正常軌道。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推着餐車過來，詢問身邊的人要用些什麽。走到那男人身邊的時候，男人窘迫地低下頭，擺了擺手。空姐倒了杯水微笑着遞給他，“祝您旅途愉快。”
她把餐車推到辛卓念靈身邊，“請問用點什麽？”
念靈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月亮。辛卓看了她一眼，扭頭朝空姐笑笑，說，“兩杯水，謝謝。”
她倒了兩杯水遞給辛卓，辛卓接過來看她跟念靈說話的樣子，轉身遞給念靈一杯，“念兒，喝水。”
念靈深吸一口氣靠在辛卓身上，接過來抿了一口，依舊望着窗外，“真好看。”
辛卓笑笑，扭頭朝空姐點點頭。她也不好再多有逗留，點點頭推着餐車離開了。
“人家要跟你道謝呢。”辛卓擡擡胳膊說。
“誰呀。”念靈抱着他的胳膊不讓他動，懶懶地問。
辛卓看她這架勢是不記得了，笑了笑，“他們都該跟你道謝。”
“也包括你。”她扭過頭，捏着他的下巴，笑道。
“也包括我。”辛卓低頭吻在她的唇上。
雷積雲裏的時候，他看到所有人的魂魄飄在半空，彷徨地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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