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籠雀》孤獨又不甘的曲調一直糾纏在墨紫幽的夢裏, 在夢中她聽見姬淵在琴聲中不停在問, “你到底是誰!”
因這一夜夢魇, 第二日一早, 墨紫幽醒來時便覺得頭疼欲裂, 只是還未等她喚人來伺候梳洗, 便聽見陣陣琴聲入耳——《籠雀》。
她微微一怔,還未梳洗穿戴,便披衣直接走出屋去, 站在院子裏往梨園方向望。皇上賜給姬淵的梨園離她這裏也極近。只是,她站東小院中,仍然看不到梨園的屋脊。但《籠雀》的曲調,卻是聲聲清晰入耳,徘徊不絕。
“小姐起來了?”飛螢走到她身邊問,“奴婢服侍你梳洗吧?”
墨紫幽靜靜望着梨園的方向沉默不語,飛螢也向着那個方向望了一眼,撇嘴道, “這個姬瘋子彈這曲子彈了一整個晚上,是不是吵得小姐沒睡好?”
“他彈了一整夜?”墨紫幽轉頭看飛螢。
“是啊,”飛螢點點頭道,“奴婢夜起時就聽他在彈,早上起來他還在彈,而且彈來彈去就只這一首。”
墨紫幽聽着琴聲沉默不語,原來她夢中的琴聲真的是姬淵在彈, 難怪那般執著不去。
可那執著不去的琴聲卻又忽然在一曲收尾處停下,未再響起。
墨紫幽微微一怔,既有幾分失落,卻也松一口氣,卻聽飛螢笑道,“他終于累啦,我還以為他準備再這樣彈到天黑呢。”
“服侍我梳洗吧。”墨紫幽微嘆了口氣,轉身正要進屋,卻聽侍劍在她身後道,“小姐,雲王出事了。”
“雲王?”墨紫幽回身看侍劍,就見侍劍沉着一張臉走進院門來。她皺起眉頭問,“他出什麽事了?”
“外面現已傳得滿城風雨,說是昨夜刑部在秦王、府的書房中,抓到了葉府皇上遇刺一案的幕後主使,正是雲王。”侍劍道,“聽說,皇上看了刑部呈上的案卷後,勃然大怒,當即下令将雲王關入刑部大牢,着三司會審此案。”
墨紫幽微楞,果然,她昨夜的直覺沒有錯,秦王、府果真有問題,只是為何會是楚卓然?
侍劍定定地看着她,緩緩加了一句,“聽說,今早秦王已經從刑部回秦王、府了。”
墨紫幽看了侍劍一眼,侍劍還真是相當關注楚烈的消息,可惜她仍是不肯說出她與楚烈之間有何仇怨。但這不是現在她該關注的重點,她關注的重點是,“為何雲王要夜入秦王、府?”
“據說,是因為刑部懷疑秦王就是葉府皇上遇刺一案的幕後主使,雲王想借機栽贓嫁禍于秦王,便夜入秦王、府書房,在書房裏藏了葉府皇上遇刺一案的證據。哪知,昨夜之事根本是刑部借着秦王、府布下的一場局。”侍劍看着墨紫幽,問,“小姐,相信雲王真會行此事麽?”
“那麽你呢?你信不信?”墨紫幽看着侍劍,反問道。
“我不知雲王為人,但我知秦王絕對不是什麽好人。”侍劍冷着臉道。
墨紫幽沉默不語,昨夜她直覺得秦王、府被搜查一事是陷阱,故而用簫聲引走了姬淵。她原以為姬淵不去,楚烈就沒有替死鬼。那麽,無論楚烈與墨越青私下裏達成了什麽協議,在皇上給墨越青破案期限只剩下兩天的情況下,也許墨越青就只能把楚烈交出去。
哪想到,昨夜楚卓然居然會夜入秦王、府!
姬淵夜入秦王、府,只因他不願放過絲毫可以置楚烈于死地的機會。
那麽,楚卓然呢?他為何而去?
只一瞬間,墨紫幽便已想明白,楚烈不知與墨越青私下達成了什麽交易,才讓刑部在秦王、府布下天羅地網引人入甕。雖然楚烈此舉是想要引出在暗中壞他事之人,但更重要的還是為了替他自己脫罪。所以,他定是做了雙保險,一邊設下陷阱引蛇出洞,一邊又擔心那條蛇引不出來,便就想了法子将楚卓然引去秦王、府的書房。楚烈一定事先在書房裏藏好了東西,就等着楚卓然潛入書房時來個人贓并獲。
且,想引楚卓然夜入秦王、府實在太過容易,因為楚卓然的軟肋太過明顯,那就是蘇雪君。
楚卓然這些年暗地裏一直在找蘇雪君之事,楚烈說不定知道。楚烈只要想法子向楚卓然放出消息,說秦王、府的書房裏有關于蘇雪君的下落的線索,楚卓然必然入甕。于是,楚烈便有了一個替死鬼。
當真萬無一失的好計策!若是昨夜姬淵進了秦王、府自投羅網,那麽楚烈不僅有了一個替死鬼,還能解決他隐藏在暗處的敵人。若是姬淵沒去,還有一個楚卓然備用着,無論如何楚烈能有一個替死鬼為自己脫罪。
只是,墨越青與楚烈一向并無往來,墨越青既然會查到楚烈身上,必定是握着一定的證據。楚烈到底私底下與墨越青達成了什麽協議,才能讓墨越青這樣幫他?
墨紫幽忽然又想起,前世墨越青和寧國公府一開始并不看好楚烈,更看好七皇子楚宣一些,可是後來卻是突然轉了态度,開始支持起楚烈。如今想來,也許與墨越青這次會突然幫楚烈有關。那麽,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交易?
“小姐,雲王此次怕是必死無疑了。”侍劍又搖頭道。
轼君本就是大罪,更何況皇上一向疑心過重,從前就幾次受了小人的挑唆猜疑楚卓然,此次必然也會懷疑楚卓然派人刺殺他,是想要在他死後,借着自己手中的兵權,弟繼兄位,登九五之尊。
以皇上的心性,一旦疑了楚卓然對他有不臣之心,定是非殺了楚卓然不可。
“他不會死的,他不該死。”墨紫幽看了一眼侍劍,轉身進屋,又對飛螢道,“飛螢,立刻服侍我梳洗。”
楚卓然忠君愛國,為大魏征讨四方,屢屢擊退強敵捍衛邊疆,他治下嚴明,他的軍隊每到一處,從不侵民擾民,是以倍受贊譽。且,他雖功勳卓著,卻從不為自己向皇上邀功請賞。,至今卻也就是個親王,再無加官加授,可他無怨無悔,一心為國付出。
大魏不該失去雲王,百姓也不該失去雲王。雲王不該替楚烈那種人去死。
且,這一局分明就是姬淵與楚烈在鬥法,楚卓然根本就是個局外人,若非她昨夜救了姬淵,楚卓然也不會成為楚烈的替死鬼。所以她也一定要想辦法救楚卓然。
“是。”飛螢跟進去,服侍着墨紫幽梳洗穿戴,她幫墨紫幽绾發時,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你有辦法救雲王?”
轼君這等死罪,若真憑實據能把真正的幕後主使揪出來的之,根本無法打消皇上對楚卓然的疑心,這于墨紫幽而言,實在太難。
“我沒辦法,但我知道有人一定有辦法。”墨紫幽沉聲道,“我們去成王府。”
“可是,昨日小姐才讓夫人找借口讓你出府,今日再出去,會不會太引人注意了?”飛螢皺眉道,“若是老太太問起夫人為何有事總讓小姐去辦,可怎麽好?”
大家閨秀時常獨自出門,的确不會讓人傳出什麽好話,指不定還會讓墨老夫人給封夫人扣上一頂管教不嚴的帽子。
“那就入夜之後去,你去打點。”墨紫幽猶豫了一下道,墨老夫人如今一直盯着封夫人,就等着抓封夫人的錯處,她的确不能給封夫人添麻煩。
“是。”飛螢又繼續幫着墨紫幽梳頭。
“小姐,為何會想去成王府求助?”侍劍忽然問,她在墨紫幽身邊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也知道墨紫幽與楚玄一向素無往來。“莫非,小姐是想用上次在葉府救了成王的那個人情來請成王幫忙?”
墨紫幽看着銅鏡裏梳頭梳了一半的自己,沉默不語,楚玄不止欠了她一個人情,而是兩個,還有一份《誡子書》,如今該是該讓他還的時候了。
“小姐,我也陪你一起去吧。”侍劍道。
墨紫幽擡眼看侍劍一眼,往日若非她要求,侍劍可是極少主動提出要跟着她的。
“你想去,就去吧。”墨紫幽淡淡道。
***
到了戌末時分,一輛馬車行駛在金陵城夜色下的街道上,馬車拐入一條巷子之後,緩緩停在了成王府的後門前。
一只素手撩開馬車的車簾,侍劍當先下了馬車,飛螢扶着頭戴幂籬的墨紫幽在之後下車。侍劍走到成王府的後門前,擡手輕輕扣了扣黑漆木門,便有一位老者從裏面打開了門,他有些警惕地打量了她們三人一眼,問,“墨四小姐?”
“是我。”墨紫幽點了點頭。
“請。”那老者讓開了身子,待墨紫幽三人進門之後,他又立即關上了黑漆木門,轉身為墨紫幽三人領路,“王爺因有傷不便,故而在他的寝室裏等着小姐。雖是失禮,但還望小姐體諒。”
“不敢。”墨紫幽打量着那個老者,看他的言行舉止,顯然是成王府裏多年老仆。她又轉頭四顧,打量起成王府來,楚玄回到金陵不過短短兩個多月,離開金陵卻已有六年,可這成王府裏看起來一切井井有條,絲毫不亂,絕非兩個多月可達到的程度。看樣子,成王府裏留下的下人都是忠心耿耿,才能在成王不在的時候,也把成王府打理得這般好。
那老者一路領着她們進了楚玄所住的正院,方走進堂屋,墨紫幽就聽見左次間的雕花檀木隔扇門裏傳來幾聲咳嗽。
老者向着西次間示意道,“王爺就在裏面,小姐自己進去吧。”
“多謝。”墨紫幽向着老者點了點頭,待老者退下去後,侍劍便伸手幫她推開了西次間的隔扇門。
墨紫幽看見這西次間當中放着一個大熏籠,西面立着一個八扇檀木雕刻山水屏風,北門是一張軟榻,楚玄穿着舒适的薄綢衫,正半靠在軟榻上看着她。
“小姐。”墨紫幽正要進去,侍劍卻是拉住她,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墨紫幽擡眼看了那八扇檀木雕山水屏風一眼,才緩步走了進去,向着半靠在軟榻上楚玄福身,“成王殿下。”。
“你派人傳話求見于我,是有何事?”楚玄冷聲問,他從初遇時起就因了墨紫幽那張臉而對墨紫幽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
“我是來向成王殿下讨債的。”墨紫幽看着楚玄,緩緩道,“當初我贈王爺《誡子書》時,便曾說過,我将來也許會有求助于王爺的地方。”
“我心知你有一日必會要我還欠你的人情。”楚玄冷笑了一聲,冷眼看着墨紫幽,道,“你說吧,想要我為你做什麽?”
“救雲王。”墨紫幽回答。
楚玄微微一怔,又冷笑起來,“雲王犯的可是轼君謀逆之罪!”
“他是無辜的。”墨紫幽道。
“你怎知他是無辜?”楚玄冷冷看她。
“雲王是否無辜,成王殿下心知肚明。”墨紫幽看着楚玄道,“所以,這個忙,你幫不幫?”
“當日你曾說,斷不會提出一些超出我能力範圍,又或者是會損害到我利益的要求。”楚玄冷冷道,“這個要求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我的要求并不高,那日在葉府當中,王爺替皇上擋了一劍,皇上如今待王爺自是比任何人都不同。為雲王求情,拖延一下時間,我想王爺還是做的到的。”墨紫幽冷冷看着楚玄道,“一份《誡子書》的人情也許不夠,可上次在葉府,王爺可還欠了我一條命,這總足夠了。”
楚玄雖不一定能保下楚卓然的命,但以他如此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的确可以為雲王求情拖延上一段時間。但那也會讓皇上懷疑那日他的救駕其實是與楚卓然串通好的一場戲。就算皇上不會這樣想,以皇上的性子,楚玄一旦為楚卓然求情,必會激怒皇上,那麽楚玄好不容易與皇上之能重拾起的父子之情,又會有所損害了。
所以,并不是不能幫,全看楚玄願不願意。
楚玄稍稍擡眸,盯着墨紫幽看了片刻,問她,“你為何要救雲王?莫非是因雲王對你好?”
“我心知雲王對我好,只因我長得像他六年前故去的未婚妻,成王殿下就不用再提醒我了。”墨紫幽淡淡道。
“原來你知道。”楚玄一怔,又略有些譏諷地笑起來,“那是為何?莫非就因雲王曾給你的一點溫情,你便愛上了他?”
“我救雲王,只因我想救,無需理由。”墨紫幽的目光瞥過一旁的檀木屏風,又對楚玄道,“且,雲王鐵骨铮铮,一身戰功赫赫,卻從不為已求勢求利,忠心事君,無怨無悔。如此之人,難道不值得成王你一救?”
楚玄沉着臉不說話,墨紫幽又道,“況且,他此次會夜入秦王、府,十之八、九是為了你的表姐蘇雪君姑娘!難道你也要見死不救?”
“兒女情長,又有何用!”楚玄冷哼了一聲,他擡眼看墨紫幽,目光中透着沉冷,“他若真那般在意我表姐,當初蘇家出事,為何他從南境歸來,竟是連質問都不曾質問過我父皇一句?這六年來,他又是否曾為我表姐的慘死向我父皇憤怒過一次?”
楚玄搖搖頭,道,“沒有,一次都沒有。他就是我父皇的一條狗,他對我表姐所謂的真心敵不過他對我父皇的忠誠。那又何必再做此姿态!我想,能夠死在我父皇的手上,他也算是得償所願!”
“的确,雲王就錯在一個‘忠’字上。”墨紫幽輕輕笑了笑,“我想,若是雲王并非對皇上如此忠心不二,能為王爺你所拉攏,助你登上皇位,王爺是一定會救他的。”
楚玄面色更冷,墨紫幽冷眼看他,道,“我說錯了麽?”
楚卓然對皇上太過忠心,無論前世今生他都不曾背叛過皇上,更不曾被任何人所拉攏,也不曾為任何皇子說過一句好話。前世後來楚卓然會與楚玄聯兵對付楚烈,那是因為楚烈弄得魏國百姓怨聲載道,楚卓然自然是看不下去。
所以,救楚卓然,對楚玄來說,毫無好處。
“那又如何?”楚玄面無表情道。
“所以,成王殿下是不肯救人了?”墨紫幽冷聲問。
“我若不肯,你能如何?”楚玄頗為輕蔑地笑了一聲。
“那我就只好同皇上講一講那個‘狼子野心’的故事了。”墨紫幽淡淡道。
“你以為父皇會聽你胡言亂語?”楚玄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極為銳利,仿佛要刺透墨紫幽一般。
“那也許我該先同皇上講一講,那日的刺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幕後主使到底是誰。而王爺又是怎麽窺到先機那麽巧得替皇上擋上那一劍!”墨紫幽毫不退讓地盯着楚玄的雙眼,道。
楚玄一怔,又冷冷笑起來,“你既然知道了這麽多,你以為你今日還走得出去?”
“若我今日無法離開成王府,自然會有人替我去向皇上說那個故事。”墨紫幽輕輕搖頭,“王爺,莫要小看我。”
楚玄沉默片刻,頗有幾分咬牙切齒地問,“你欲如何?”
“你欠了我的人情,就必須還!還有那個躲在你背後之人——”墨紫幽面沉如水,猛然轉頭冰冷的目光直逼向那八扇檀木屏風,冷冷道,“他也欠了我一個人情!”
楚玄一皺眉,轉頭看向那八扇檀木屏風。屏風後緩緩轉出來一人,俊顏白袍,眉目含情,正是姬淵。
方才侍劍附在墨紫幽耳邊說的那句話是:屏風之後有人。
墨紫幽一下就猜到八成是姬淵,她和姬淵彼此忌憚,她突然求見于楚玄,姬淵怎會坐視不理。
她今日來找的本就不是楚玄,她并不認為楚玄有本事救雲王,她找的是楚玄背後那個人——姬淵。
她相信以姬淵的聰慧和他重生一世的優勢,再加上皇上對他的寵愛,要救雲王一定不難。
而她找上楚玄,楚玄是姬淵的主人,自然就等于找上了姬淵。只要她拿着把柄威脅楚玄,姬淵自然要出手。
更何況,他确實也欠了她一個人情。
“我何時欠過四小姐人情?”姬淵用他那多情的雙鳳眸淡淡看着墨紫幽,笑問道。
“昨夜,□□。”墨紫幽也看着他,緩緩道,“若非我,昨夜出事便是你,而不是雲王。所以這個人情,你必須要還。”
“是你。”姬淵定定地看她,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他一步一步走向墨紫幽,雙眼中似有隐隐的血絲。他問,“為何你會知道那首曲子一定能引走我?”
墨紫幽不答,只是看着他,姬淵逼近她,又問,“你到底是不是她?”
墨紫幽仍是不答,只是冷聲問,“你救是不救!”
姬淵終是在離她一步之距處停住腳,目光複雜地看着她片刻,才笑,“我救!但你必須按照我的計劃行事。”
“好,”墨紫幽爽快點頭,問他,“你有何計劃?”
“你可知秦王私下找過赫泰,讓赫泰若是娶不到思柔公主,便向皇上提出納四小姐你為妾。”姬淵緩緩道,“然後赫泰再悄悄把四小姐你送給秦王。”
“赫泰已說過,他不會娶除了思柔公主之外的任何大魏女子。”墨紫幽心中一凜,道。
“妾,不算娶。”姬淵回答。
墨紫幽沉默了,她回想起那日在葉府,楚烈最後同她說的話,他說讓她莫要高興的太早,這世間萬事從來未有定數。
原來,楚烈是這個意思,他竟還沒對她死心,還妄圖得到她,再通過她得到蘇雪君!
“所以?”墨紫幽知姬淵告知她此事,必有下文。
“我要你答應赫泰的要求。”姬淵微微笑道。
墨紫幽靜靜看着姬淵半晌,點頭道,“好。”
“小姐!”飛螢和侍劍頓時驚呼出聲。
“四小姐果然爽快,若是雲王知道四小姐這般甘願為他犧牲,一定會非常感動。”姬淵撫掌大笑。
“你的計劃最好保證萬無一失。”墨紫幽冷冷看他,“姬淵,你知道我的,若是你耍了我,我定會讓你——”她看了楚玄一眼,接着道,“和你的主子,得不償失。”
“四小姐,請放心。”姬淵淡淡笑,“只要你聽我的安排,雲王一定無事。”
墨紫幽緘默地凝視他片刻,終是轉過身走出西次間,對等在隔扇外的侍劍和飛螢道,“我們回去。”
語罷,墨紫幽走出堂屋,一路向成王府的後門方向走。飛螢立刻跟了上去,侍劍沉默地看了楚玄一眼,方才跟上墨紫幽和飛螢。
“小姐,你真的要去給那個西狼王子當妾?”飛螢跟在墨紫幽身後,焦急地問。她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墨紫幽擺脫了和親之事,如今墨紫幽卻又自己跳進更可怕的火坑裏了。
墨紫幽沉默不語,她自然是不可能會讓赫泰把她送給楚烈。她答應姬淵的要求,只是因為相信姬淵必有萬全的計劃而已。她相信姬淵這麽聰明,也不會認為她會讓自己乖乖地落在楚烈手裏。
侍劍卻是忽然道,“成王,從前不是這樣的。”
“你認識成王?”墨紫幽回頭看侍劍一眼。
“當年成王治理兩江水患之時,我曾與家人一起去兩江救助過百姓。”侍劍沉默了一下,道,“當年的成王仁德善心,事事親力親為。水患之後又發生瘟疫,成王為了求助百姓,自己也染上瘟疫,差點連命都沒了。”
所以,當年兩江百姓才會說楚玄是當世聖賢,奉予他“白澤君子”美名。
墨紫幽長嘆一聲,可無論當年如何,如今的楚玄都不再是當年的白澤君子。
可這也并非楚玄之過,怪只能怪造化弄人,世事無常。
作者有話要說: (1.9修改了一下,之前有一些沒寫明白的補充明白)昨天發生了一些糟心事,弄得我心情不好,一直寫不順,才到現在淩晨四點才更。。。。。。otz。。。。。明天會恢複12點前的。。。。。。表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