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能讓他得逞,拼命閃躲,但我的力氣終究有限,且他力大無窮,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只片刻,他就将我徹底制服,張嘴就咬向我的脖子,一陣刺疼,我感覺自己的血液在不停往外流失,我快要死了!
“放開我女兒!”正當我絕望之際,我媽的聲音突然傳來,一下驚醒了我!
隔着蒙蒙霧氣。我看到我媽舉起一把桃木劍直接刺穿了韓嚴的身體!
感受到劇烈的疼痛,韓嚴的嘴突然從我脖子上移開,轉頭惡狠狠瞪向我媽,手中一道勁力舞過去,一下将我媽擊出了兩張開外!
我看到我媽痛苦地卷縮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新猛地抽痛了一下,我放聲喊出聲:“媽!”
韓嚴回過頭,狠狠按住我,還想再來吸我的血,幸得李叔及時趕到,幾張符紙貼向他的腦門,不知從拿撿到的我的劍,一劍紮向了他的腦門!
只聽得‘噗’地一聲,無數腐肉和蛆蟲從韓嚴的腦門爆開,全濺到了我的臉上,腐臭的味道霎時充斥了我的默子,真的是…比糞還臭!
這劍是楚傾玄給我的,韓嚴受此一劍,不僅軀身難保,連軀體裏的惡靈也瞬間隕滅了。
脖子疼痛難忍,我還沒反應過來,轉眼就看到趴在我身上的韓嚴腐化得只剩了一堆骨架!
“啊!”我急忙踢開身上黑漆漆的骨頭,脖子還在流血,我感覺自己失血過多,真的要死了!
一聲低喝,恰見寒光閃過,周圍的霧氣瞬間消散,楚傾玄及時趕了過來,在我脖子上不知怎麽點了一下,血就止住了,但我全身酸軟,還是虛弱得厲害!
“瑤兒!”輕巧地攬過我的身子,他的聲音亦是虛弱如骨,“是我不對,我沒能護住你。”
他很是自責,但聽到他這樣的話,我心很痛,擡手拂過他的面頰,好涼:“傾玄,你有沒有事,你是不是受了傷?”
他連連搖頭,低頭吻過我的額頭:“無妨,一點小傷,要不了命。”
是嗎?我心裏有些懷疑,正想說話,忽聽得我媽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媽!”我猛地掙脫開傾玄的懷抱,連滾帶爬地來到我媽身邊,我怎麽光顧着傾玄,卻忘記了一心想要救我的母親。
“…媽!”看着她枯瘦如柴的模樣,我顫着聲音,輕輕将她抱在懷裏,悲痛欲絕,“媽…”
‘噗’!我媽側頭又吐了一口血,那些血竟全是黑色的,像是中毒了一樣!
“媽!你怎麽了,怎麽吐血了?媽!”我手足無措,伸手擦掉她嘴角的血跡,痛哭出聲,“媽,你千萬不要有事!”
我知道。一定是韓嚴剛才那一掌打得我媽吐血,可是我一時慌亂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李叔過來為我媽把了把脈,而後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眉眼黯然,那神色…就好像是在說我媽要死了!
可是我不信,我拉着他的手求他:“李叔。你快救救我媽!”
李叔嘆了口氣,轉身走到一邊。
“傾玄…”我回頭看向跪倒在一邊的傾玄,他肯定有辦法救我媽的!
可是事事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看了我一眼,搖頭道:“她命數如此。我…也救不了她!”
“我不信!”我哭着叫出聲,“你們都騙我,我媽她不會死!媽,我帶你去找醫生,我帶你去找醫生!”
那一刻我只想救我媽,抱着她枯瘦如柴的身體就站了起來。不曾想還沒走兩步就又倒在了地上。
我媽本就受了傷的身體被這一震動,又吐血了,這下我真的慌了,抱着她的頭,連聲喚她:“媽,媽,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麽辦……”
我就你這一個親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許是聽到了我的呼喚,我媽竟微微醒轉過來,看着我痛哭流涕的樣子,她嘴角扯出一抹輕笑:“傻孩子…我走了。你不是還有你的夫君嗎?”
我連連搖頭,更加難過起來:“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你走,我不想要一個人孤獨地活在世上…所有人都死了,為什麽我還要痛苦地活着!”
如果她是想死後把我托付給君墨,那我就更加不願了!
我媽又咳了幾聲,墨黑的血吐得我滿手都是,很髒,但是我顧不得那麽多,我只想她沒事,只想她快點好起來。
望着窗外陰氣沉沉的天空,我媽忽而嘆起氣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親的事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你不要說,等你好起來再說,等你好起來了慢慢說給我聽,好不好?”我手忙腳亂地用袖子擦着她嘴邊的血,可是這麽都擦不完,怎麽都擦不完!
我媽沒有理會我的話。目光注視在外面布滿陰霾的天,喃喃念道:“其實你的父親也是一個術士,你出生那年,他就算出你這輩子注定只能跟鬼打交道。你跟李叔說的一樣,今年是你的大劫,而那劫難的源頭,他也算出了是在後山的祖陵禁地。”
原來我父親是個術士,二十多年來,我竟然從來沒聽人說過!
“那他當年…是死在那片禁地裏了嗎?”
“是。”我媽點頭,“他為了救你,跟幾個同道中人一起進去……但是,再也沒能出來。”
說着說着。她又猛地咳了起來,我摸着她的胸口,不停地喊沒事的,沒事的,可是天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難過。如今的我,只能看着她的生命一點一點消逝在我眼前,無能為力。
“後來,你外婆進去一次,回來就病倒了,當晚就…”我能感覺到我媽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但她執意要在死之前說完一切。
我沒有辦法,只有抱着她痛哭不止。
緩了幾口氣,她又繼續道:“後來,一個道士告訴我,去湘西會找到替你消災解難的辦法…只是我沒想到…我不僅沒尋到辦法,還…被人迫害…種下生死蠱毒…”
她緊抓着我的手,臉上表情極為痛苦,大口大口踹着氣:“瑤瑤…是媽…對對不住你。以後…就拜托大人照…照顧……”
話未說完,她便咽了氣,但她臨死前,手指的方向分明是指着楚傾玄的。
她是把他當成了君墨,還是她本就知道我是喜歡他的?
“媽!”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想大聲哭出來。卻是哭不出來!我只将她瘦小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裏,低聲啜泣。
屋外的陰雲散去,露出月亮的一角,淡淡的月光灑下來,更顯得凄涼無比。
如今的我,真的只是一個孤兒了。三歲喪父,二十二歲喪母。從此,世上再無我楚瑤可以牽挂的人,不管走到哪裏,都是孤身一人,無人陪伴。
即使有陪伴我的人。也不過是了無生息的亡魂罷了。
楚傾玄走過來,輕輕将我攬入懷中,沒有說話。而李叔亦是靜靜地站在一邊,默默抽着煙,沒有說話。
房間裏除了我低微的抽噎聲,沉默比月光還寂涼。
須臾間。我感覺懷中的屍體動了動,低頭一看,我媽的屍體竟慢慢膨脹起來,好似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
“瑤兒,過來!”楚傾玄一把将我拉走,慘白的月色下。一只黑色肥大的蟲子從我媽的身體裏鑽了出來,它皮膚發黑,兩只眼睛黑溜溜的,很是可怕!
它在地上不停蠕動,似想趁機逃走!
“該死!”楚傾玄悶喝一聲,一道劍光舞過去,一聲嘶叫,那碗大的黑色蟲子瞬間化為了一縷煙雲,消逝無蹤。
“想必這就是藏在你媽體內的蠱蟲!”李叔在一旁默默嘆着氣,“你媽死了,如果它不盡快找到下一個寄主,它也會很快死去!”
“喪盡天良!”我握緊拳頭,不禁罵出聲!
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對我媽下的毒手,我絕不會放過他!
門外又開始刮起了風,陰雲襲來,月亮又失去了色彩,竟我拉到一旁,傾玄看向李叔:“那東西又要來了,你用你們道家法術封住各個通口,先抵一陣子再說!”
他跟李叔說話很不客氣,甚至連句稱呼都沒有。
李叔倒也沒過多介意,只道:“我看你情況也不是很好,要不要讓這丫頭……”
“不需要!”傾玄冷冷打斷李叔的話,拉着我到旁邊坐下!
李叔只笑笑。看了我一眼,轉而開始給房間各處布開始布置道場!別看他平時總喜歡抽着老煙裝深沉,但做起正事來還是毫不含糊。
我默默守在我媽的屍體邊,沉默不言。而傾玄又再次入了定,如李叔所說,他這次情況不是很好,不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沒多久,李叔就做完了手上的活。放眼望去,整個屋子全是黃燦燦的符紙和密密麻麻的紅線,符紙有似橫幅那麽大的,高高挂在空中,形成合圍之勢;也有似巴掌那麽小的,總之整個屋裏到處都貼滿了,也不知道他平時這些東西是放在哪的。
坐到一邊,李叔又拿出了煙袋,點了火就抽了起來。
“丫頭,你說你以後孤身一人,可要怎麽辦?”李叔擡頭看着我,幽幽嘆氣。
我沒有說話,只靜靜坐在我媽身邊,陪着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