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市離錦城有十個小時的車程,也就是說我現在走,也要晚上才能到。
容予雖然心急,但也讓我注意安全,他會在車站等我。
有事做也好,至少那樣腦子不會空,一空下來我就忍不住想起楚傾玄,想起他的一切。
車子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不止,歪躺在車上,我慢慢垂下了沉重的眼皮。
漫山遍野的扶桑花叢中,萬千花朵豔紅似火,嬌豔欲滴。淡淡的花香環繞在整個山間,沁人肺腑。
女子一襲白衣,癡癡立在花叢中,猶若伫立在萬千荷花中的一朵白蓮,遺世獨立,恍若谪仙。
一雙鳳目流光溢彩,癡癡地望着遠方,我知道,她在等給他約定的那個人,他說他會回來娶她。
身後适時走來一人,本是一個男人,可卻有着比女人還俊秀的面容,讓人一看,便不忍移開視線。
尤其是那雙狹長的鳳眼,流光轉動的眸子裏,仿若一汪清泉,容納了世間一切美好。
“回去吧,不要再等了。他不會回來了。”他走到她身前,幽幽開口。
“不,”女子搖頭,“他會回來的,他說他會回來娶我。”
低沉的眸眼中,淡淡的憂傷化成淚珠流出眼眶。
“我也可以娶你啊!”男子突然锢住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面上滿是醉人的深情。
我心中一陣抽痛,頭撞到前面的靠背,猛地驚醒過來。
那個男人……不是楚傾玄!那他又是誰?
彼時天已經黑了,而車子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正欲起身查看情況,前方突然傳來伺機的聲音:“各位,由于前方道路滑坡,車子過不去,所以你們只能下車過去了。我們已經聯系了車輛在那邊等你們,你們過去後就能看到。”
天災,是誰也阻止不了它發生的。
即使有個別乘客抱怨天氣,但也沒有人将罪過加在伺機身上。
大家都和和氣氣地走下車,相互幫忙翻過從阻擋在道路旁的石堆。
原以為這裏只是被幾塊石頭擋住了去路,但沒想到,一爬上來才看到,這裏像地震了一樣整個道路坍塌了幾時來米遠。
這下抱怨的人就多起來了,人人都埋怨這破敗的天氣,把好好的道路弄成這樣。
有的女孩子穿着高跟鞋,要走過這樣崎岖不平的道路,很難。好在也有許多好心人,他們相互攙扶着也就過去了。
我雖然從下生活在鄉村,但在這樣稀泥雜亂的土堆上行走,确實頗有難度。
一只帶着柔軟溫度的手搭上我的肩膀,耳邊傳來男子清冽的聲音:“小姐,需要幫忙嗎,我拉你過去吧。”
側過頭,正對上一個男孩青春的笑臉,他穿着一件離子色的短袖,下身陪了一條牛仔褲。溫暖的笑容,含蓄的眼睛,整個人看上去青春活力。
面對這樣陽光帥氣的男孩,我禁不住心中一暖,搖頭道:“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
“那你杵着這個吧,好走一點。”他笑了笑,遞給我一根竹棍。
“謝謝。”我接過竹竿,踩着濕滑的泥土,繼續往前走。
稀稀疏疏的光線打在道路上,微微照亮着前方的路。
我們以為過去了真的會有車輛在前方等着我們,可是沒想到,公路那邊不僅沒有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擦,車在哪裏?我們這是被那伺機給騙了嗎?”
“誰有那伺機的電話,打他問問是不是車還沒來。”
一些人站在道路各方,拿出開始聯系自己的親人或者那個伺機。
“奇怪,這裏離市區也不算遠,怎麽沒信號!”
“是啊,居然沒信號,打不出去。”
一襲人吵成一團,大家罵罵咧咧,瞬間将那伺機的全家問了個遍。
我拿出,果然沒有信號。
我有些奇怪,這裏并不像湘西那邊有高山遮擋信號,那怎麽會沒有呢。
心裏已有不好的預感,犀利的目光迅速掃過四方,薄霧沉沉,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格外蒙濃。
沒什麽異常,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們往前方走走看,說不定車子在前方?”正當大家怒火攻心之時,有人提議。
沒有別的辦法,只有試試看。
一行人提着行李往前走,冷飕飕的涼風輕拂面頰,不冷不熱,很是涼爽。
我走在後面,手摸着腰間的碧破,心裏感覺很不好。
先前給我竹竿的那個少年與我并肩而行,許是見我沒有亮光,他拿着,細心地為我打着手電。
我沒有理他,只跟着人群走。希望着前方真的有車。
“小姐,你要喝水嗎?”走了片刻,少年主動開口搭讪。
“我不渴。”推開他遞來的水,我委婉拒絕,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你好像不太喜歡跟人交流?”不想他又追上來,對我刨根問底。
我心煩意亂。索性不再說話。
前方有的人已經走了很遠,只有稀零零的幾個人走在後面。
霧氣越來越濃重,走在路上都能聞到一股很重的潮濕氣味,好像所有的水分都在空中蒸發,有些冷。
“啊!救命?”不遠處的道路上,傳來幾聲凄厲的求救聲。
我的神經瞬間繃緊,在這個路上,連輛車都沒有,更別說有其它行人了。
唯一有的,就是跟我們坐同一輛的乘客,那些走在前面去的人!
深夜傳來這樣的聲音,看來是出事了。
我們掉落在後的幾個人急忙加快速度。跑到前面去看!
潮濕的空氣裏,已經開始有血腥味蔓延過來,我心裏愈發感覺不妙,緊張得心裏很壓抑。
那個跟我說話的男子見我跑得這麽快,跑上前來拉住我:“小姐,前面的人很可能遇到危險了。你不要跑太快了,跟在我們後面吧。”
說着将我拉至身後,拉着我跑。
我皺緊眉頭,奮力甩開他的手:“不必拉着我,這樣我走不動。”
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看到男人就反感。好像被人傷了,看所有的男人都是渣男。
被他們拉手,我嫌髒!
走到前面,隐約聽到有嘈雜的吼叫聲傳來,越往前走,聲音就越大。
為了避免太過直接的沖突,我繞開大路,從公路旁的樹林裏走過去。
樹林裏沒有路燈,只有依靠着燈光照亮一條熹微的小路。
林子裏樹木很密集,手腳不時會被細小的尖刺紮到,很疼,但比起從前遇到的那些,沒什麽要緊。
男性粗壯的吼叫聲越來越響亮,其中還夾帶着兵器碰撞的聲音。
這些聲音交雜在一起,讓我想到了那些士兵練兵的場景。
可是這深更半夜,還是車行大道,怎麽可能會有部隊在這裏來練兵?
更何況,一般的軍隊不都有專門的訓練場嗎?
帶着疑惑。我撥開重重密葉,加快步伐靠近過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聽到身後有腳踩樹葉的聲音,有人在跟着我!
但是我回頭看,又沒人,一往前走。那聲音就又開始了。
微擰緊眉,我幹脆跑了起來,到了一個分叉的小路口,我趁機躍入一顆長着茂密枝葉的矮樹後躲着。
探出頭,我果真看到一男一女小跑着追了過來。
站在分叉路旁,看着通往兩個地方的暗黑小路,男子疑惑地開口:“奇怪,人去哪了?”
同行的女子也是撓頭不解:“我剛才還看到的呢,一轉眼就不見了。”
我認出來,那個男的是在路上找我說話的那個人,他為什麽一直纏住我不放?
他是不是有什麽其它企圖?
拔出劍,我從矮樹後面走出去。冰涼的劍悄然抵上他的脖頸:“為什麽一直跟着我?”
其實我想問的是:你是人是鬼?
男人看向脖子上的劍,臉色霎時變白,話音也帶了幾分顫抖:“小……小姐,你別介意,我是看你一個人走樹林很危險,所以跟來看看。”
“對對對,別沖動!”同行的女孩連聲附和,“我也只是覺得走樹林可能要隐蔽安全些,所以就跟他一起來的,你千萬別沖動,我們沒有惡意的。”
看他們的眼神不像在說謊,怔了怔。我收回了手中的劍。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去看看吧。”我轉過身,舉着燈光循着那渾厚的聲音而去。
等到那聲音差不多近在咫尺了,我們才在一顆樹後面停下來。
撥開眼神的樹枝,我看到無比慘烈的一幕。
燈光熹微的道路上,一隊穿着古代兵士铠甲的人正并列幾排立在道路上。他們手拿長矛,一聲一聲喊着口號,精确地操練着。
而在他們的腳下,猩紅的血染紅了整條公路,數十個血肉模糊的軀體東倒西歪地擺在道路上,遠遠看去。就像路中間擺了一個偌大的‘死’字。
這一幕,無疑是顫動心弦的一幕。
我分明感覺到,站在我身後的兩個人在微微顫抖,而那個女孩更是禁不住叫了出來。
聲音不大,我以為那些正在操練的兵士不會聽到,可他們卻突然停止了練習。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緊接着,我看到他們拿出了弓箭。
有些不妙!
“快走!”我轉過身,拉住身後的兩個人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