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縮回去,紅着臉愣愣問道:“什麽意思?”
“就是她亦是你,你亦是她。”
“所以你是想兩個都要咯?”我冷着臉,不懷好意地睨着他。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分不清誰是我,誰是她,所以他一度恍惚,兩個人都想要是嗎?
穩健的步子忽而頓住,他垂眉,滿帶殺氣地看着我:“你信不信……我就在這要了你?”
他這話說得咬牙切齒,我看了眼周圍。不禁抖了抖。
四周光禿禿的,除了一些提着燈籠晃來晃去的幽靈,連堵街牆都沒有。
在這裏……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不不不!我一陣搖頭,現在你是大爺你說了算,我選擇閉嘴。
縮了縮身子,我裝成一只溫順的小貓,閉口不言。
見我如此,他才作罷,帶着我徑直回了府。
彼時一襲紅衣的紅素跪在門口迎接,看到她清冷的面容,我不免心覺膽寒。
我記得楚傾玄曾經說過,紅素在他身邊待了五百餘年,她雖有些嚣張跋扈,但決計不敢再加害于我。
現在想來,确實是如此!她沒有主動加害于我。可是我相信,我這些天來遭受的許多事都無不與她有關。
夜岚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能如此大膽敢收買冥界鬼君視為至交的人除了她紅素,我想再沒有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了。
可即使心裏如此篤定,我也不敢說任何指認她的話。因為我沒有證據,如此做只會讓人覺得我對她心生妒忌,妄想加害于她。
東都這麽多人對我虎視眈眈,到楚傾玄的府中來,我還真覺有些尴尬與恐懼。
然而最恐怖的莫過于楚傾玄了,因為……一回來他就将我扔在了床上。
然後寬衣解帶……
我全程一臉懵逼,看着他如狼似虎的模樣,我就像只小綿羊……
“那個……我有些累了……”我努力往床角落裏縮,想借此轉移他的注意力。
可是他絲毫不上當,直接把我像拽小貓一樣拽過來,随即欺身壓上……
“你不是說換個地方來麽?”他牽起嘴角,陰陰冷笑一聲,冰涼的手順勢伸向裹在我身上的?袍。
“不要!”我想阻止已是來不起,墨色的長袍一下被他扯開。
手掌撫上我的肌膚,他垂首就要吻下來……
哐當!
門突然被一陣風吹開,巨大的風勁吹進來,我下意識地縮到他的懷中。
“夫君,你在做什麽?”妤筝飄身進來,伫立在門前冷冷看着我們。
楚傾玄眸光一凜,迅速扯過東西給我蓋上,而後起身望向他。
這種感覺就像是原配抓小三,我有種很屈辱的感覺,窩在被窩裏,心緊緊揪成一團,難受地要死。
閉上眼睛,眼角滴下兩滴清淚。我不願面對這樣的場景。
“夫君,為什麽她在這裏?”我聽到妤筝帶着哭腔問傾玄,又是難過又是不安。
“她是我的妻,自然該在此處。”
我心一顫,倏爾睜開雙眼,對上他安撫的眸光,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泛濫成災。
沒有什麽誓言比他在旁人面前承認我是他的妻子更為動人的了,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我最忌憚的妤筝。
即使她與我擁有着相同的容貌,可我清楚得很,我們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并非是一個人。
“你騙人!”妤筝不甘地哭了出來,“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能忘記,我們是行過成親之禮的。”
楚傾玄忽而擰緊劍眉,白皙的手在她眼前劃過一縷微光,但見寒光閃動,妤筝原本還可觸可摸的身子徒然變得透明無色。
仿佛手輕輕一觸,就能從她身體裏穿過去。
怎麽會這樣?難道這是楚傾玄要除去她的一種方法?
“傾玄,不要!”我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并非是我善良,而是倘若我看到她死,就如同看見我自己死。
那種感覺,沒有人會明白。
楚傾玄沒有應我,他只靜靜凝視着眼前那個透明的人兒,未動身形。
我裹着?袍走下床,到了他們身前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幼稚,他們相互對視的眼神,分明飽含深情。
仿佛周圍沒有我,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
我愣在那裏,心裏如絞似割,是我看錯了,還是說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我又一次跌入他深情的陷阱裏了嗎?
“夫君……”妤筝睜着一雙朦胧的淚眼,叫着楚傾玄就要撲倒在她懷裏。我一個趔趄,就要往後退去……
關鍵時刻,楚傾玄卻一把将我拉入懷中,抱着我側開身子,順利避開了妤筝撲過來的身形。
“走什麽?”他沖我不滿地皺眉。手拂過我淩亂的發絲,抿緊唇瓣,眼眸深邃。
人人都說,‘兩虎相争必有一傷’,如今他的這番态度,自然是要徹底傷到一人的。
我很慶幸,那個人不是我。
妤筝或許是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打擊,看到傾玄的舉動,她當場就瘋了。
“你明明說過生生世世只愛我一人,為什麽你要騙我!”她嘶吼着。淡墨的眸眼倏爾變得赤紅無比,刺冷的寒風在一瞬間迸發出來,整間房屋都在狂風中抖動不停,仿佛随時會塌掉。
但是再強大的鬼氣,在楚傾玄的眼中都不值一提。
只一拂長袖。她撲過來的身體就躍出門外,直接從院中的一個樹上穿了過去。
我的心一陣揪疼,抓住他的手乞求道:“不要殺她。”
說出這樣的話好像是情不由己,可卻是出自我的真心。
楚傾玄止住要踏出去的腳步,一手攬住我的腰。另摸上我的心口,問道:“疼嗎?”
疼嗎?我怔住,??點了點頭,剛剛妤筝被打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的确疼了一下。
可是為什麽會疼,我也不知道。
放在胸口的手緩緩往上移,直至停留在我的臉頰上。
輕輕捧起我的臉,他低頭在我唇上印下一吻,才道:“因為她本就是你身體裏的一部分,所以你才會有疼痛感。”
她是我身體裏的一部分?
怎麽可能,她是鬼,我是人,她怎麽就成了我身體裏的一部分了?
“我不明白。”對上他幽深的眸眼,我微微搖頭,這是種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她明明是從古墓出來的。我親眼看到她的軀體躺在那座古墓裏,她怎麽會是我身體裏的一部分。
總之這太奇葩了,我表示難以接受。
或許是覺得我太傻了,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正欲解釋。妤筝卻又飄過來了:“夫君,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聲音帶着顫音,淚眼蒙濃的樣子,很是惹人垂憐。
最初我看到她和楚傾玄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有過這樣問他的沖動,可是我終究是忍住了。
如今聽到她這樣說,我才知道這話聽着多讓人難過,多讓人心疼。
可是我卻害怕,害怕楚傾玄會心軟,害怕他會突然抛棄我。而後又奔妤筝而去。
緊拽着衣襟,我等待着他的回答,看似短暫的時間,我卻等得頗為煎熬。
“本君可以再給你兩天時間,你自己考慮要不要走。”楚傾玄垂下眉眼,雖沒有強烈地說明,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拂動長袖,門扉悄然掩上,他側身攬着我走到床邊坐下:“為夫去給你找件衣服。”
門外隐約還有妤筝低低的抽噎聲,他此刻出去……我有些擔心。但并未說什麽。
眼看他走出門,妤筝的哭聲也很快沒了,心底的難過逐漸升上來,我有些難受。
心裏的痛牽扯到了身上的傷,脖子上一陣刺疼。好像被火燙了一樣。
起身走到一旁的鏡子前扯開絲巾一看,才發現脖子上的血洞雖有些消減,但是周圍都紅腫了,只一碰就疼得厲害。
難道是絲巾捂得太緊了嗎?還是說傷口又該擦藥了?
可是之前都沒有這麽疼痛,怎麽會突然就痛起來了。
退坐到床邊。我捂着脖子,極力忍耐着脖子上的疼痛感。
但一絲輕微的疼痛,就瞬間牽扯着我頭上所有的神經,只那一會兒,我就疼得在床上四處打滾了。
這種腦子要被撕裂掉的疼痛。我想就算是孫悟空的緊箍咒也不過如此。
門适時被推開,傾玄抱着一疊衣服走進來,看到我這般模樣,他眼底閃過幾絲慌亂:“瑤兒!”
他加快腳步走過來,眉頭緊緊擰成一團:“怎麽了?”
“傾玄!”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痛苦地叫道,“我脖子上的傷複發了,好疼!”
盡管我很不想讓他看到我脖子上的那些傷,但疼痛已經侵入我的全身,我無法控制自己的任何動作。
“別怕!”傾玄抱起我,微微擡起我的頭,深邃的眸光投向我的脖頸。
密密??的疼痛,仿佛是有幾千只螞蟻在上面爬來爬去,酸軟疼痛,難受之極。
我看到傾玄的面色由最初的擔憂逐漸變得凝重起來,指尖輕輕拂過我的傷口,惹得我一陣痛叫。
“是君墨。”他突然開口,眼中冰冷的殺氣逼上身來,很是吓人。
“什麽是君墨?”我忍着劇痛,咬牙問他。
他沒有回答,手中聚起絲絲寒氣,在我的脖子上輕輕揉弄,冰涼的氣息從他手心彙入我的身體,炙熱的疼痛感在逐漸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