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玄上前一步,将我緊緊護在身後,寒若冰霜的眸子睨着君墨冷笑:“看來這招似乎對鬼帝大人無甚用處。”
君墨聞言仰天長嘯,笑聲聽着雖清冽動聽,但總讓人有種想掉雞皮疙瘩的感覺。
笑聲戛然而止,一雙淩厲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傾玄,睨了他兩眼,君墨輕笑:“我以為這麽多年來,你已經足夠了解我,如今看來。你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嘲諷之意分明,明人一聽就明了。
想來是傾玄為了救我設了一計‘調虎離山’,只是輕而易舉就被君墨識破了。
如今剛出來就撞上他,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順利逃出。
傾玄一人想走肯定易如反掌,但是帶上我恐怕就不會那麽容易了。
但是傾玄明顯沒有那種挫敗的感覺,攬着我的腰,他似笑非笑:“結局未定,你又怎知今日是本君輸了呢。”
聽這話,他似乎還有後招。而君墨的眸眼也在那一刻布了一層暗光。
“瑤瑤,你是否決定了要跟他走?”他忽而擡頭看我,眸光泛着絲絲寒光,只對視一眼,我便不敢再看了。
他的眼睛有魔性,我并不是害怕自己會動搖我的選擇,我只是莫名地見不得他難過。見不得他憂傷。
攬在我腰間的手緊了幾分,傾玄眸含殺氣,淡淡冷笑:“她自然不會留在這。”
“但他又何時說了要跟你走?”在君墨看來,我不說話就代表着猶豫,而猶豫就是代表着在給他機會。
這樣的猶豫,是會讓人陷入絕境的。
沉了沉眉眼,我深吸一口氣,對他道:“君墨,我是要跟他走的。”
随着我的話音落下,周圍氣氛瞬間變得沉悶起來,好像一顆無形的炸彈安插在我們中間,随時有可能引爆。
“當真?”君墨眯起眸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自然。”我微微颔首,這種問題好像不用問得這麽肯定。
但他想知道,那我告訴他便是。
我以為他會為難我們的,可是他沒有,沖後面的陰兵擡了擡手,他随即側到一邊:“那就走吧。”
他這樣客氣的樣子,讓我莫名覺得膽寒,他溫和的眸眼中,我總覺得還有一種我沒堪得透徹的異樣。
傾玄冷笑一聲,拉着我徑直出了門,走在光線暗沉的蒼穹下,背後那雙灼熱的目光,如火如荼,直直打在我身上,讓我覺得極不自然。
他越是這樣輕易就放我走,我倒越是覺得愧疚,本來我沒什麽相歉與他,但心裏的那種感覺卻是如何也消化不了。
本以為如此就可以随傾玄離開西都。不想前腳還未踏出西都邊界,後面就見大批陰兵圍了過來。
傾玄迅速将我拉至身後,手中的噬魂劍應聲而出。
摸出腰間的碧破劍,我一眼認出了領頭的那個兵士,是域冥。
域冥是君墨手下的人,他來這裏,那必定是君墨派來的。
我如何也沒想到,君墨前面剛放我們走,後面就又來這一招,我真是錯看他了。
“你現在知道君墨是何種人了?”楚傾玄忽而側頭看我,嘴角挂着一絲不明深意的笑。
我滿臉黑線,他是到現在還在吃醋嗎?
一擡眉,正對上那個域冥冷寂的目光,抽了抽嘴角,只聽得他道:“我家大人自然不是那種絕情之人,楚瑤姑娘的命,他會留。只是……”
陰冷的目光掃向楚傾玄,他牽起嘴角,怪異的冷笑像是從地獄深處迸發出來的。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君墨無意殺我,他要殺的人是楚傾玄。
可是殺我夫君,如同殘我性命。
“當然。”域冥傲然挑起眉頭,“我們大人有令,只要鬼君大人能夠留下楚小姐,我們絕不為難與你。”
“如此說來,本君倒該感謝你們了!”楚傾玄劍眉一凜,長劍寒光閃閃,我甚至能看到劍鋒上冒出來的絲絲白氣。
楚傾玄是什麽人,我最清楚不過,他曾經不止一次舍命救我。
我知道,不管在何時何地,他都不可能抛下我不管。
盡管現在有了妤筝,他也在我面前表明了足夠的真心,所以我現在可以無條件地信他,信他不會抛下我。
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人。
他拉着我的手,邁動步子緩緩走向前方的包圍圈,還未動手,他身上強大的氣場就已經震懾了所有人。
我們上前,他們退後。再上前,又退後。
雖只與這個域冥有過幾面之緣,但是我深知他不是那種會輕易就會放棄的人。
他曾經為了抓我,不惜和夜岚反目,而今他雖畏懼傾玄的實力,他也決計不會輕易退縮。
不出我所料,剛退後幾步,他就突然一鐵鏈甩了過來,粗厚的鏈子如一根腕兒大的蟒蛇,蜿蜒盤旋着便朝我卷了過來……
尼瑪。我真想問候他全家,是誰說的不想要我性命,這陣勢分明是直接朝我襲來的好嗎!
傾玄一把将我攬直一旁,手中長劍一道劍花挽過去,霎時便将域冥伸來的鐵鏈給斬成兩段。
斷裂的鏈子掉落在地。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小心。”他側眉看我一眼,低聲囑咐。
我點點頭:“你放我下來吧。”
對付那些陰兵,我應該還是能行的。但傾玄不但不将我放開,反而愈發将我攬得緊緊的。
按照他說的話就是:“為夫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就需要你自己來保護你自己。為夫在的時候,娘子的安危,自然由為夫負責。”
對上他墨黑如碳的眸眼,我不禁紅了臉,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語,真的是勝過任何甜言蜜語。
太撩人了!
承受着他如火的眸光,我全身都像着了火一樣,我真恨不能突然來盆冷水去去熱。
電光石火間,域冥已率領着幾百陰兵圍了過來,術法低下的陰兵圍在他四周分散他的注意力,而術法高強的域冥則徘徊于周圍,以出其不意地攻擊被圍在中間的我們。
傾玄眼裏閃過一絲不屑:“如此雕蟲小技,又豈能攔住本君!”
身體随着他在四處飄來蕩去,我只覺頭暈目眩,但見空中閃過道道劍光。只一瞬,眼前大片陰兵被他盡數收于劍中。
寒光閃耀的長劍中泛着嗜血的光茫,好似剛才那幾百幽靈根本不足以添足它的胃口。
如果說君墨就憑這麽點兵士就想攔住楚傾玄,那我只能說,他太過高傲和狂妄自大。這于楚傾玄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鬼君大人果真不同凡響!”域冥陰陰冷笑,手中鐵鏈呼嘯而起,幾聲悶喝,地上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
這種情況,就像當初在古墓時一樣,猶如地震般,大地即将被撕開一條口子。
我看到圍在我們周圍的陰兵,瞬間石化,轉而變成了一尊尊堅硬無比的石像。
我數了一下,一共五個。分布在東南西北和正中五個方位。
我雖然不懂什麽鬼界術法,但也依稀看出這是一個陣法,至于是什麽陣法,我也不知道。
傾玄拉着我落到地上,目光掃視着四周,沒有再動。
陣圈外的域冥倏爾收回鐵鏈,仰天大笑:“這噬陰陣我家大人已研究多時,如今能用在東都鬼君大人身上,這也是他一直所想……話不多說,二位就好自為之吧!”
他哈哈大笑。揮動長袖,轉瞬消失在了我們身前。
噬陰陣是什麽鬼?我圍着幾個石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有人。
但是傾玄不動,我也不敢擅自妄動,我怕稍一有所動作。就會使得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等了許久,傾玄都沒動,而且幾個石像也沒什麽動作,更甚者……整個圈子一點異常都沒有。
我有些不耐煩了,拂開他的手決定去試探一番。看看是不是君墨故意騙我們玩兒的。
拔出碧破劍,我小心翼翼地舉着劍走出去,劍尖一點一點往前探,直至我真個指尖要躍過石像……
事情就是在這時發生了變化,我手未探出去。一道強光就從幾蹲石像裏迸了出來,強光如劍,霎時刺痛了我的手背,吓得我立馬退後了幾步。
傾玄一把勾住我的腰,眉頭緊緊擰成一團:“不要亂動。”
手拉過我的手,一股涼氣彙入我的手心,手上的刺疼感瞬時消失。
我有些生氣:“君墨讓域冥苦心設下這個結陣,難道就是為了将我們困在裏面不想讓我們出去嗎?”
“恐怕沒這麽簡單。”傾玄冷下眉頭,眸如星光。
我一怔,不想他話音剛落,幾個石像之間就閃出了道道綠光,猶如巨大的屏障橫在四周,霎時将我們圍了個水洩不通。
如他所說,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我看到中間那蹲石像上突然竄出數團沖天的黑霧,團團黑霧中兩只豆大的眼珠散發着道道精光。
我還未反應過來,數團黑霧就朝我們襲擊過來,傾玄迅速移步至我身前,長劍一舞,幾團黑霧就被擊散成了絲絲黑氣。
熟料那些黑氣飄忽了一瞬,轉而又擰成了團團黑霧,如何打擊都無法将它們徹底湮滅。
我有些慌了,這究竟是什麽鬼,為什麽連傾玄都不能将它們打散。
如此死而複生,生而複死,我們始終在圈子裏徘徊,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