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我就壓抑不住心中的熱血澎湃,曾經我那麽讨厭那些吸血惡魔,可現在為了這個孩子,我自己都快要變成怪物了。
我不想,不想變成一個每天只能靠吸血為生的怪物,我想做一個正常人啊!
肚子适時又抽痛起來,一波接一波,如洪水般湧來……我抓着肚子,忍不住就痛哭出聲。
突然間,我就好恨這個孩子,為什麽會懷上這個孩子,為什麽要懷上一個要以喝血為生的怪物!
是。他是怪物,是一個可怕的怪物!我不能生下這樣一個孩子,他會毀了我的,我不能!
“別怕,”容予拉住我的手,“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現在就可以幫你除掉他,永絕後患。”
他慢悠悠地吐出這樣的話,每一個字,聽上去都是那麽地惡毒,可似着了魔的我,竟就那樣?許了他的話。
肚子的疼痛周始循環。似乎裏面的東西知道我的想法,他在抗議,可他越是弄疼我,我就越是不想要他。
我不想整天懷着一個怪胎,每天都要忙着去給他找血喝,像個瘋子一樣,我不想!
容予似能深切地感覺到我的難受,他緊拉着我的手,如小孩般哄着我:“你忍耐一下,只要一下,我就可以幫你除掉這個魔胎了,不會有多疼的。”
看到他手中聚集而起的藍光。我閉上眼睛,着魔似的點了點頭。
拿掉吧,拿掉這個怪物吧,耳邊仿佛有個魔鬼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呢喃,他在告訴我,那個孩子不能要。不能要……
我以為,容予這一下就真的能夠讓我們解脫了,不想一道亮光突然閃過來,徑直朝容予擡起的手打了過來……
容予微一凜眉,還未來得及拉我,那道亮光就已到了跟前,情急之下,他只得自己先行避開。
那道刺眼的閃光,在離我還不足一寸的地方化成煙雲散了開去,我緊繃的心,仿佛在那一刻卸下了重負。
睜開眼,我的頭腦還有些不清晰,嘴裏直喃喃念叨:“不能要這個孩子,不能要……”
手胡亂抓着身旁的東西,直到一只冰涼的手握住我,我才回過神來,擡眉一看,正對上君墨清冷的眉眼。
怎麽是他?我慌忙側頭一看,容予已站到另一邊去了,他?着臉,臉色很是難看。
“瑤瑤,我說過,你逃不掉的。”君墨微微一笑,伸手将我拉起來。抱住了我虛軟的身子。
身體早已被饑餓與疼痛抽幹了力氣,倒在他懷裏,我一點兒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眼皮似灌了鉛一般,重得直想往下垂。
容予立在離我們不遠處的地方,臉色墨黑如碳,看到君墨将我抱起來,他甚至連一句嚣張的話都沒說。
君墨漫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輸了。”
容予索性閉上眼眸,沒有說話。
陰笑一聲,君墨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道:“即使如此,以後就勿要再來騷擾她!她,是我的人!”
他絲毫不擔心容予會突然對他出手,抱着我轉身就走,容予陰冷的聲音突然響在身後:“你要幫楚傾玄養孩子嗎?”
我下意識地捂住腹部,對上君墨震驚的臉龐,心裏很是驚慌。
我不知道我剛才是着了什麽魔。竟然想着要殺死自己的孩子;可是我現在不想讓他死了,我想讓他活下來,不管怎樣,這都是我和傾玄的孩子。
“瑤瑤,有身孕了嗎?”君墨看着我,不鹹不淡地問道。
躲過了一個容予,躲不過一個君墨,我很害怕,很怕他也會對我的孩子不利。
“君墨,”我抓住他的衣襟,努力掙紮着想要起來,可身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眼前一陣?一陣白,我感覺自己快堅持不了多久了。
君墨沒有多說什麽,只淡然道:“睡吧,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眼前陣陣發?,我抓着他的衣襟,久久不願松手:“君墨。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眼前視線逐漸模糊,我慢慢失去了知覺,可君墨幽幽輕嘆的聲音卻清晰地響在我耳邊:“傻瓜,不傷害他,你又如何能跟我在一起。”
睡得昏昏沉沉的,我感覺很冷,身體一個勁兒地縮成一團,可還是很冷。肚子裏空蕩蕩的,總感覺像是少了點兒什麽東西。
“娘親,娘親……”有脆生生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過來,是小孩子的聲音。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正身在一處荒蕪的地帶,天空暗沉無光,周圍雜草叢生,淡淡的霧氣彌漫在周圍,視線看得不是很遠。
但那清脆的聲音卻一直響在不遠處,仿佛是從頭頂的天空傳來的,空曠而悠遠。
他在喊:“娘親,娘親……”
一聲聲,敲打在我心上,觸碰着我內心深處的柔軟。
我四處回頭尋找,可只聽到那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卻找不到有關那聲音的半個人影。
“娘親,我在這兒。”突然,在我前方不遠處的草地上出現了一個小孩子,他看起來兩三個月那麽大,光着身子蹒跚滿地地向我跑來。
他看着是那樣的小,藕節般的雙手揮舞在空中,肉嘟嘟的臉蛋對我露出純真的笑容,那樣活潑可愛,招人喜歡。
“娘親,我要抱抱。”他離我越來越近,聲音響在我耳畔,尤若翠鳥鳴歌,動聽之極。
我內心的母性本能被他激發出來,躬下身子,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張開雙臂想要接住他。
可他細小的身子到了我面前,突然就憑空消失了,我一愣,目光慌忙掃向周圍,四處一片荒蕪。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娘親,”他空曠的聲音從遠處出來,“你不要不要我……”
聲音越來越遠,直至徹底消失。
肚子劇烈地抽痛起來,我叫了一聲,猛地睜開眼。從夢中驚醒過來!
原來是個夢,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肚子,腦中卻忽然響起我昏睡時君墨說的話。
他說:若不傷他,你又如何跟我在一起……
難道君墨已經……我摸着肚子,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雖然他還不會動,但我每次從睡夢中醒來都會有孕吐的反應,可是這次……怎麽沒有?
是不是孩子已經被君墨拿掉了?
想到這裏,我愈發慌亂起來,手忙腳亂地穿上鞋,起身就要出門去找君墨,卻在到了門口時撞上了他。
看到我,他眸色異常清冷:“瑤瑤想去哪裏。回東都嗎?”
“你是不是拿掉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我根本不想聽他跟我說的什麽,我只想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還在不在。
“沒有。”君墨淡然應了一聲,便端着手裏的一碗湯藥進了屋。
沒有,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我點點頭,心口的石頭總算落了地,撫摸着肚子,再想到那個夢,心裏卻仍是波瀾起伏。
這個孩子,他一定是怕極了我會拿掉他,所以才會托夢于我,他是在告訴我,他想來到這個世上。
輕撫着肚子,我在心裏??告訴他:放心吧,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轉過頭,君墨正站在桌案前看着我,清澈的眸中未參雜半絲情感。
我心裏突然變得很平靜,他這樣也好,或許,我懷孕這個事,便是讓他死心的最好辦法。
“把這藥喝了。”他指了指桌子上還在冒着熱氣的湯藥,不鹹不淡地開口。
藥……好好的,為什麽要給我們喝藥?
“這是什麽藥?”我警惕地看向他。現在為了腹中的孩子,什麽事都得小心。
“自然是專門針對陰胎的好藥,而且你喝了,孕吐也不會那麽強烈。”他看着我,神情比我還淡然。
可是要讓我怎麽相信,他這樣做。是為了幫我。這明明是楚傾玄的孩子啊,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會讓我留下傾玄的孩子。
“不信?我可以喝一口給你看。”他抿了抿唇,直接端起湯碗,湊到嘴邊喝了一口。
他的确是喝了一口,可是我該相信他嗎?這事可是關系到了我腹中孩兒的安危,我豈能随意把他的性命投注在他身上。
端着湯碗,君墨走過來,将碗口遞到我唇邊:“瑤瑤,你該相信我。”
“憑什麽相信你?”
“憑我心悅你。”他盯着我,目光由最初的冰冷徒然變得目光灼灼,兩只眸眼裏仿佛充斥了兩股灼人的烈火。
我的心顫了顫,避開他的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嗯?”将湯藥放到我手上,他示意我喝。
灼熱的湯藥端在我手中,我手抖得厲害始終下不了嘴。
睨了我兩眼,君墨冷了眸光:“無論怎樣,這藥,今天你是必須得喝的。”
聽得他這話,我頓覺不對,直接将碗擱到了一邊:“我不喝。”
我注意到,君墨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沉了沉眼睑,他望向那碗湯藥,眸中情緒難測。
顫了顫眼睑,他忽然劃破手指,滴了兩滴血進去,而後淩厲的眸光就掃向了我。
我大驚,腳步慌亂地退後兩步,他卻欺身上來,擡手一下定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