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or謀殺(2)
廖世雄繼續望着窗外,搖了搖頭。
“近來,同志們議論紛紛,……憑我的感覺,不久,你可能就要獲得預備黨員資格。也可能局裏你另有重用。但不管怎麽樣,”王景同接過服務員端來的酒菜,接着說,“你的才華同志們都是看得見的,聽說你和肖美女要結婚啦!多喜臨門呀。立功、入黨、提升、娶媳婦,進新房,呵呵……吃、吃。趁熱快吃!”
廖世雄扭過頭,把話岔開:“你還點了飲料。可你明明知道這種東西含糖分太高對身體不好,為什麽還要喝?”
王景同把鮮橙多斟滿先重重地喝一口,然後說:“明知不對也要做下去。這就是人。”說到這裏,他看見坐在鄰桌的幾個農民工走了。服務員正收拾着碗筷。馬上壓低聲音說:“死者姿态自然,表情安然。沒有痛苦,沒有悲傷,她就這樣地死去了。奇怪呀!”
廖世雄望着手裏的筷子,沉穩地說:“我一閉眼,就會想象出這樣一個可怕的場面。一位漂亮的姑娘,面沖着北風呼嘯的天空,面沖着一片凄涼的東湖。她是無辜的,但又是生活的弱者。她盤旋在漆黑寒冷的東湖邊,大風淹沒了她的腳印。最後,她終于失去了理智。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歸宿……”
“你相信她是自殺?”
廖世雄目不轉睛地看着手裏的筷子,點了點頭。……
下午三點多鐘,兩人回到局裏。一進公安大院的門,就感到有一種不安的氣氛。這種氣氛和上午開慶功會的氣氛截然不同——警用摩托車、現場勘查車、警車排了一院子。
“王警官。歐陽隊長去省裏開會,這個東湖女屍的案子由你全權負責啦?”身穿法醫工作服的肖小慧拿着化驗報告走進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調侃王景同。“哪兒的話。”王景同謙遜地說:“老馬才是主角,我頂多二把手。”
廖世雄則暗暗地打量她一眼:高領駝色的拉毛衫,托着她一張不算十分漂亮的臉蛋。本來象瀑布一洩直下的長發卻被一條紅手絹在上頭攔紮了一下。他心想:女同志就是這樣,每天脫脫換換,盡量把自己打扮的美一些。是讓她的“情人”看?
肖小慧沒有注意到廖世雄在看她,只顧向偵查員們報告着化驗的結果:死者年齡大約在二十三歲到二十五歲之間。女性。已婚但沒有生育過。牙齒松曠顯然沒有痛苦的跡象。全身沒外傷,頭部,胸部均無銳器或重器碰擊。沒有掙紮和搏鬥的痕跡。唾液化驗結果是:死者是喝DDV致死的。
“DDV ”王景同驚詫,緊盯着肖小慧。“不會有錯的。”肖小慧點了點頭。廖世雄的目光又落在王景同深思、複雜的臉上。流露出十分自信的光芒。王景同用他兩眼的餘光注意到了。他沒有去看廖世雄,而繼續問到:“死者身上有什麽遺物?”
“僅有一個精品店買的高檔的錢包。”肖小慧接着說:“錢包裏有230元錢、一張銀行卡。另外從她的內衣口袋裏,又檢查出兩張老人頭。其它什麽也沒有。也就是說,值得我們分析參考的,一無所獲。”
馬偉興問:“死者沒有身份證明?”
肖小慧搖了搖頭:“宣哥查出的幾個丢失人的照片,都對不上。”
“宣哥不是覺得面熟嗎?”王景同這時才想起楊宣,于是問到:“他人呢?”
“他還在查找對比失蹤人口檔案。回來後他想了半天,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王景同思索許久,站起來,在屋裏踱了幾步,走到肖小慧的跟前,問到:“ DDV小瓶化驗沒有?”
“沒有。因為從唾液中已經化驗證明死者是喝DDV自殺的。所以,……”
廖世雄站起來,生氣地說:“現場上的任何東西那怕沒有參考價值也要嚴格化驗!”說完,他不滿地望了女友一眼,拉開門,到技術室找盧主任去了。
“嘿,嘿,你們看看。看看”肖小慧也不是好欺負的。她望着廖世雄的背影,大發牢騷道:“預備黨員還沒當上就開始訓人啦?”
“肖美女!”王景同從她手裏要過化驗報告,安慰說:“你不就是喜歡他這種老練、負責的勁頭麽?怎麽,又不喜歡啦?”
肖小慧哼一聲:“本來就是嗎。官還未當上,脾氣倒長了。氣死我了。”
王景同若有所思地說,“一個刑警最大的苦惱莫過于手中的案件沒有線索。”這時,廖世雄從外面闖進來,他後頭跟着法醫室盧主任還有楊宣。“結果出來了。”廖世雄把報告單遞給馬偉興說:“小瓶上只發現有死者一個人的指紋。”楊宣在一旁補充說看來,自殺無疑了。
廖世雄見馬偉興接過化驗單,背後悄悄地拽了肖小慧一把。肖小慧板着臉不滿地望了廖世雄一眼,一扭身,給廖世雄個後背。
“好。”馬偉興看過化驗單也沒說什麽就開始吩咐:“阿宣,你繼續回憶着你早已忘掉的、對死屍的記憶。這兩天就不給你派任務了。盧主任你們抓緊寫出勘查報告。”
三人答應着出去後,王景同接到方局打來的電話:“景同你跟小廖上我辦公室來。”
……一個鐘頭後。王景同和廖世雄從局長室出來,就分手了。王景同一人踏着積雪,漫步在寂靜的華安街上。死者為什麽那樣安祥?沒有痛苦、沒有掙紮。跟以往服毒的現場不大一樣。以往死者是什麽樣的?
抓亂的頭發,痛苦的撕破了衣服,用指甲撓着地面,指甲滲出了血。 DDV對人體五髒的刺激是非常厲害的。可偏偏在這個死者的身上沒有顯示出它的威力。難道真象廖世雄分析的那樣,由于體質的不同,藥物對人體的刺激也不同?小汽車又是怎麽回事?它為什麽在深夜一點鐘時出現在東湖邊?是偶然的迷路?他覺得小汽車不會偶然的迷路,自殺也不會那樣的安祥。可如果是他殺,他們的因果關系是什麽呢?
他就在這種推磨似的是、不會,對、不對的提問否定中徘徊了很長時間。
剛才和廖世雄到局長辦公室時,敏感的他立即從局長那緊皺的眉頭上意識到了什麽。他知道局長的表情帶着一種無聲的命令。案件不破,他會總拖着這副表情和下級打交道的。每到這個時候王景同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重重地壓在心頭上。甚至有時喘不上氣來。他注意觀察到:在廖世雄談其對案情分析時方局聽的是那樣專心……他不住的點頭,不住地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廖世雄。王景同意識到局長已經非常非常器重這小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