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放棄從來不容易
古媞為之氣結, 她是問這個嗎？她問的是她昏迷後的事情。
“是你身上有些暗傷，所以才多花費了時間。古小球說你經常帶他狩獵次空間生物，受過很多次傷, 皮膚表面看上去沒什麽，但其實已經屏障受損。”莫恩道。
古媞當然知道自己的事情，所以不再說話。
“你把自己的日子過成那樣, 你知道有多少人會心疼嗎？”莫恩問。
古媞瞪了莫恩一眼, “不用你操心。”
莫恩動了動眉頭。
“又想着打小報告是吧？”古媞諷刺道。
莫恩苦笑，“我現在用什麽身份打小報告？”這話聽着似乎還委屈上了。
“知道就好。”古媞倨傲地道。
古媞的倨傲一直持續到回到克裏特宮。她想的是，以莫恩的調性, 布雷特肯定會給她安排她以前的寝室的，然後她就會說，她再也不是皇後，之所以會回來僅僅只是為了古小球而已, 所以給她一間客房就行了。
但這種話古媞沒機會說出口, 因為布雷特一開始給她準備的就是一間客房。
這其實算是順應了古媞的意思，卻讓她格外地不高興。
相反, 古小球就高興多了。古媞的客房也在東翼, 就在莫恩寝室隔壁的隔壁, 莫恩, 古小球和古媞的房間可以算作一個互通大套間，古小球自然在中間，也算是為莫恩的“費盡心思”遮了一層蒙羞布。
“媽媽, 這樣就太好啦，我晚上就可以讓你和爸爸一起跟我講故事了, 很方便。”古小球道。
這可真是個壞習慣。古媞發現古小球最近壞習慣真的頗為煩人，他但凡有個活動都得讓她和莫恩一起作陪。
古媞是真的忙, 她以為莫恩也同樣如此，但其實不然。莫恩對孩子的教育顯然比她上心多了。這倒是理所當然，皇室就這麽一根獨苗，自然不能長歪了，但在古家，古媞是以身作則地長歪了，而大古和仙仙也不以為意。
所以莫恩陪伴古小球的時間比古媞多了許多，這讓古媞非常有危機感，不得不卷起來，這就導致古小球的射擊測驗她都出席了。
射擊就在克裏特宮花園。
大雪紛飛。
古媞凍得指尖僵硬，她讨厭克裏特宮現在的天氣設置，簡直是随心所欲，時晴時雨，時風時雪，卻沒有風花雪月。
雪片甚至飛到了古媞的睫毛上，她的尋常禮服裙沒有禦寒的效果。
“冷麽？”莫恩問。
古媞感覺自己可能抓到了關鍵，這樣就想獻殷勤？她沒好氣地問莫恩，“你沒事兒把天氣調成降雪做什麽？”方便獻殷勤麽？她可不吃這一套，這心機也太不夠看了。
“調的随機模式。”莫恩道，然後掃了古媞一眼，“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獻殷勤才調的天氣吧？”
古媞當然要否認，而且之後再也沒有搭理過莫恩，就他聰明是吧？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讓古媞煩躁了。原因是所有事情都沒有進展，莫恩的态度不遠不近，根本不來讨嫌，然而她為了古小球卻迫于無奈，每天都有例行的共同進餐，共同講故事（有時候甚至在一張床上，當然肯定是什麽都沒發生的）。
這樣的日子除了沒有夫妻生活，那跟夫妻生活有什麽區別？
古媞感覺自己就像是蜘蛛網上的蟲子，什麽時候被吃全看蜘蛛的心情。
所以古媞想離開的念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一直下不了決心。然而來自她爸爸大古的一則視訊，讓古媞再沒了猶豫。
“爺爺的日子可能沒多少了，這個消息你不能透露給任何人。”大古道。
古媞點了點頭，“爸爸，我知道輕重的。”她是絕不可能告訴莫恩的，甚至也不會告訴古小球。
古媞可以直接離開的，但做人做事這樣都不太好，所以她還是得匆匆地去找莫恩，她也沒指望能見到他，這樣就更好了，至少她試圖找過他了。
“布雷特，陛下在忙麽？”古媞問道，說話時已經做好轉身的準備。
布雷特道：“陛下在跟財政大臣開會。”
“好的，那請你轉告陛下，我來找過他。”古媞準備轉身，卻被布雷特叫住了。
“哦，陛下說過，您來找他随時都可以通傳，請您稍等。”
古媞不情不願地轉回身。
很快莫恩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古媞的面前，沒問找他什麽事情，而是道：“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讀心術可真讨厭。古媞道：“沒有。”
“依舊是什麽都不肯對我說。小媞你得知道，撇開一切不談，僅僅從你是古小球的母親身份出發，我就一定會幫你解決所有問題的。”
但是這個問題莫恩真的解決不了，除非閻王爺來。
古媞道：“我要回艾紮娜了，想帶古小球回去見見我爸爸媽媽。”
“古小球要在阿爾弗雷德開始正式接受教育了。”
古媞知道這是托詞，她也沒想過莫恩能答應，“我只是想帶他回去一段時間，一個月，一個月怎麽樣？到時候我讓人将他送回來。或者你派人來接也可以。”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小媞？”莫恩再次問道。
古媞蹙蹙眉，她知道以莫恩的聰明，她再說點兒什麽，他就能猜個大概了。
“我只是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這讓我有種被困住的感覺。如果你不願意放棄，那古小球就拜托給你了，我會委托律師來跟你談探視權的問題。”古媞道。
說句不好聽的話，她這一生還可以有很多個孩子，而莫恩就未必再能有親生子了。古媞是最最不喜歡被人拿捏的，哪怕是用孩子拿捏她也不行。若非如此，她當初也不會因為德裏奇那種程度的威脅就跟莫恩離婚，這裏面當然也有她反感莫恩用芮笙來刺激自己的原因。
莫恩沉默地看着古媞，好一會兒之後才道：“原來你放棄古小球也如此容易。”
古媞的心被刺了一下，低下頭輕聲道：“并非容易，只是無能為力而已。”
人其實是不怕吵架的，怕的是對方連架都不跟你吵。莫恩仿佛又再次回到了簽署離婚協議的時候，古媞也是這樣，所有問題都不說，直接承認了無能。
“我從來都不被你信任是不是？你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你是不是？”莫恩問。
古媞不語，權可當作默認。
莫恩有些疲憊地道：“小媞，你就不能試着信任我一次麽？”
“抱歉，我得走了。”古媞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軟，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問題，但此刻絕不是留下來的最好時機。
艾紮娜古宅。
老古的年紀其實不算很大，才不過剛剛三百出頭，以奧古斯都陛下的年齡做對比，老古至少還能再活七八十年的，以至于當大古通知古媞那個令人悲傷的消息時，她是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的。
古宅因為老古的病情而彌漫着愁緒，古媞為此已經哭過好幾次了，然而眼淚并不解決問題。
同時，古小球因為她的不告而別，一直在跟她賭氣，到現在古媞都沒能聯通他的視訊。
“所以，我們大概率是見不到自己這個外孫了？你爺爺臨走前也見不着？”仙仙問古媞，多少是帶着一點兒怒氣的，不是針對莫恩，就是針對古媞來的。“你就是這麽處理問題的？”
古媞愁眉苦臉地道：“媽媽，我錯了，我知道一開始我就應該聽你們的，不應該任性的結婚，導致現在這樣被動的局面。但是我有什麽辦法，我沒法兒在莫恩的手裏強行搶走古小球，只能通過談判了。”
仙仙嘆了口氣，“小媞，你應該長大了，爺爺如今又是這樣的身體狀況，我們再無暇照顧你，而你也得學着為我們，為這個家族分擔責任了。不能再指望爺爺還有你爸爸處處替你解決問題了。”
古媞點了點頭，“媽媽，我明白的。”如果不是明白這個道理，古媞不會輕易就放棄古小球的撫養權，将沒完沒了的争搶直接結束。
終究，古媞是要承擔在古氏的責任的。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仙仙道。
古媞情緒低沉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途中遇到古婕，後者道：“被媽媽訓了？”
古媞點點頭。
古婕上去抱住古媞的肩膀，“哎，看來咱們成了難姐難妹了。不過婚姻不順不算什麽，事業有成就行了，你看你姐姐我現在，不是挺好的麽？”
古媞抱了抱古婕，“我不是為自己心情不好，只是擔心爺爺。”
說起這個，古婕也沒了笑容。
古媞每天都回去陪老古一會兒，但每次見到加速萎蔫下去的老古，她的心就跟針紮着一樣疼，以至于她甚至無法陪他太久，就必須躲出去舔舐一下傷口，每次一離開老古的屋子，古媞的眼圈就會泛紅，當着老人的面卻是必須要強顏歡笑的。
老古還一直說，每個人都得學會面對死亡，而這一次就是古媞學習的機會，但所謂的面對死亡，沒有人能真正地準備好，等它降臨時，你就會發現所謂的準備有多蒼白，而死亡的沖擊又有多強大。
古媞抱着枕頭坐在床上，無聲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聽到開門聲，她驚訝地擡起頭，卻見莫恩走了進來。
古媞先是一愣，然後緩緩地從床上站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古媞有點兒不敢相信地問。因為莫恩的行程應該是排得很滿的，現在也不是她所知道的“假期”，他本來不該有時間到艾紮娜的。
